夜空像被撕裂了般,大雨從中傾瀉而下,寂靜的南塘,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暖黃色的路燈把一個孤寂的身影拉得修長,她踉踉蹌蹌到了一幢木樓前,然後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
她記得,鑰匙就在在信箱裡的。
她打開了信箱的門,手發抖着往裡面摸索,果然摸到了一把冰涼的金屬物。
看,冷冽,我記得多清楚。
縱然視線模糊,她還是準確無誤地找到鑰匙孔,轉一圈,再轉一圈,就能打開門了。
她拔出了鑰匙,輕輕地關上了門,然後在黑暗中摸索着進了房間。
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到,她“砰”地跌在了地上,膝蓋傳來一股尖銳的刺痛,她卻還是笑了,笑得極滿足,“哥哥,我回來了。”
沒有時間了,她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撐着地板站了起來,然後慢慢摸到了桌子,摸到了桌子上的座機,她記得冷冽號碼,她記得。
她的手慢慢地摸着號碼鍵,然後摁出了深刻心底的那十一個號碼。
雨滴輕輕拍打着玻璃窗,滴滴答答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特別大聲。
從聽完了那段錄音,冷冽就再也出過夏星辰的房間。
他捧着這個家裡他們惟一的一張全家福仔細都看着,指間摩挲着玻璃下笑魘如花的夏星辰。
“如果你不是夏星辰,該多好。”
震動聲從牀頭櫃上傳來,手機的白光在黑暗的房間裡變得十分耀眼。
他放下相框,拿起了手機,這是南塘的座機號碼。
墨寒瘋狂地在尋找夏星辰,那裡不應該會有人。
帶着疑問,猶豫間,他還是接了電話。
“喂。”
只一聲,便讓拿着座機的夏星辰泣不成聲,這是她日夜思念的聲音啊!
她捂着嘴,努力不讓一絲嗚咽傳進話筒裡。
“哥哥。”
帶着哽咽的兩個字夾雜着哭聲,讓冷冽彷彿跌進了一個巨大的冰窟裡,然後把他凍結成冰。
每當夏星辰婉轉他的身下受盡折磨,或是他用盡手段讓她悲痛欲絕,但只要她掉落一顆淚水,那滴淚水就彷彿割開了他的心臟,然後一點點蔓延進他的心臟,讓他宛如沉入深海。
時間像被凍結,夏星辰緊緊地抓着話筒,話筒裡卻是一片寂靜,帶着心悸,她抽泣着開口。
“哥哥,她不再叫夏星辰,她變成了辛辰,她沒有了夏星辰的臉,她也沒有了夏星辰的眼,她的眼睛看不見,可是她不在乎什麼兄妹了,她只想問你,你還會要她嗎?”
聽筒裡,傳來她奔潰痛哭的聲音。冷冽清楚地記得,那天在機場大廳裡,她就是那樣抓着一支錄音筆,這樣地痛哭着。
聲聲哭聲想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地凌遲着冷冽心臟。
下一秒,他沒有再猶豫,而是掛斷了電話,衝了出去。
要下地獄,那便下吧。
黑色的車子停在暖黃色的路燈下,雨刷不停地擺動着,沖刷掉雨水後又再次被雨水滴滿。
年輕的男人轉頭對着後座的人開口,“到了!”
黑暗的後車座裡,車門被推開,一把灰色的傘推了出來,擋住了淅淅瀝瀝的雨滴。
夏星辰,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