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發,紋絲不動的呆立原地,凝望着樓下,孟弦孤單落寞的身影,他修長的身姿站立的筆直而又僵硬。
臉上有些許的不忍,他紅色的衣衫在陰暗的角落彷如悄然燃燒的一團火,素白的手緊握成拳,他終究還是再次一臉無奈的鬆開來,頹然惋惜,終是沒有鼓足勇氣。
見孟弦對凌子良來說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情,可不見到凌子良對孟弦來說,卻是一件極爲痛苦的事情。
被愛糾纏不清的兩個男人,撕扯難分,痛苦不堪。
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終於,孟弦脣邊劃過一絲悲苦的笑意,茫然的邁着堅定的步伐朝客棧上的廂房而去。
他想再去看看那個與他一起住過的地方,那裡有着他的溫度,同時,也有他們並不愉快,卻已經是全部的回憶。
小心翼翼的緩步到那間廂房,他環顧四周,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緋色的衣衫在簡單幹淨的廂房綻放成豔麗的牡丹,他傾國容顏,面色哀悽,好似失去了伴侶的孤鶴,獨自一人,蕭索單薄。
“子良……你是不是也曾留戀過這裡……留戀過……我……”孟弦自言自語的訴說着,是在問自己,也是想要問他的話語。
並不算寬敞的廂房空間狹隘,迴盪着孟弦的話語,好似空谷絕響。
他茫然的轉身回顧,面容滄桑孤單,人世間的一切彷彿都已經與他隔絕,他孑然獨立,翩然若仙,美到令人窒息。
陰柔的五官靜默祥和,拼湊在一起卻這世間最唯美而傷感的水墨畫,蒼白消減的手緩緩劃過纖塵不染的桌椅,這裡自他走後,再也不曾住進過什麼人。
而他,在包下這廂房以後,亦不曾來住過。
這裡……太傷感,看一眼便心痛的好似要碎掉,怎麼還有勇氣住在這裡?
時光流走於天地之間,天地萬物好似消失了,唯有這一方存着他們記憶的地方,痛在心底流淌,愛在眸中流轉,執着而又執拗的昂起臉不讓洶涌翻滾的淚水落下來,他想,愛上子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事而已。
所以,痛苦,難過,亦或者是絕望,都與他人無關……
要怪……就只能他自己,在沒有經過凌子良同意的情況下,就把他偷偷的藏在了心底。
於是,他必須自嘗苦果,於是,纔有了今天的狼狽不堪。
夕陽終於滑下了最後一縷柔和的光線,毫不留念的落入東海,滄海桑田,在它規律的轉動之間,迅速飛逝。
天邊的火燒雲如火如荼,彷如凌子良火紅的衣衫。
他留念,思念,卻根本無法觸及……
傷感絕望的鳳眼微微低垂,他風華絕代,好似沉睡在夕陽之中的妖物,打回原形,褪盡風采,孤獨蕭索,令人心疼……
此刻,凌子良遙望着那扇虛掩的窗,微微的嘆息搖頭,轉身,匆忙的離開了這家客棧。
相見不如不見——他沒有勇氣面對孟弦,也不希望孟弦再對他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