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慕柏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戒指。
冰冰涼涼的觸感,漸漸變得溫潤。
許多年前,他就跟東方策交過手,東方策毫不掩飾對他的欣賞,可他很不屑。
多年後,再次坐在一起,他仍舊不屑,即使心裡因爲聽到了宋曉曉受傷而焦躁的想要立即回去,卻還是剋制着保持鎮定。
“東方先生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想要回去,很容易,”淡漠冰冷的嗓音,透着篤定。
“當然,我絲毫不懷疑覃先生的能力,”東方策溫雅的笑,手晃動着酒杯,心情很好的喝下第四杯酒,才慢慢的開口,“聽說覃先生找了邢夢妍幾個月,找到了人,差點兒殺了她,沒想到功虧一簣。”
覃慕柏眸子微微一凜,葉磊和穆柒神色一變,東方策的意思是邢夢妍沒死?
“靳楠宸將她護得真緊,嘖嘖,連自己兒子都可以隨意打罵,卻捨不得邢夢妍那個小丫頭受一點點傷,這不,你差點兒要了她的命,他就動怒了揚言要將你碎屍萬段,”東方策的語調很緩慢,述說着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隱隱之中又帶着對靳楠宸的恨意,尤其是提到靳楠宸名字的時候,咬得很重。
“我以前聽說過一件事情,東方先生和靳先生年輕的時候愛上了同一個女人,爲了一個女人鬥得你死我活的,後來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孩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覃慕柏嗓音淡淡的,目光平視着東方策,眼見着東方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鷹一般的眼睛裡露出狠戾的光芒。
葉磊伸手抓住穆柒的手,他們這是來做客吃飯的,還是來聽陳年舊事,八卦的啊?
穆柒沒掰開他的手,任由他握着,只是在想東方策和靳楠宸愛上的那個女人生下的孩子的問題。
“你知道的東西還挺多,”東方策的嗓音冷淡了幾分,不似剛纔那般的愉悅溫和。
“當然,如果我知道的東西太少,就沒有坐在這裡同你談話的資本,”渾然天成的霸氣,言語之中帶着幾分狂妄,眉峰凌厲,嘴角卻是微揚,滿滿的自信,“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那個孩子,到底是東方先生的,還是靳老的?依我看,應該是他的,畢竟你的態度……實在是不像是那個孩子親生父親應該有的態度。”
覃慕柏說的很隱晦,可東方策很清楚他是什麼意思,葉磊和穆柒目瞪口呆,心內波濤洶涌。
東方策沉默了一下,笑了起來:“誰都知道我只有兩個兒子,靳楠宸那個老傢伙,死了都沒有人給他送終!”
這下子輪到覃慕柏沉默下來,他擡手看了一下時間,斟酌了一下,便說:“東方先生,我不想跟你談什麼合作,你知道的,我的工作重心放在亞太地區,這裡並不是我的地盤,我已經退出很多年,我可能幫不上你的什麼忙。對於你們兩家的恩怨,我只能說,我不插手,既不會偏幫靳家,也不會幫東方家。”
東方策臉色不大好看,卻還是維持着紳士風度:“你倒是瀟灑,說退出就退出。知道這幾年你爲什麼能過得這麼逍遙自在安然無恙嗎,靳楠宸對你有幾分忌憚,可這一次的事情,你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事情,你別怪我沒提醒你。”
覃慕柏笑笑:“靳老忌憚我,無非是因爲我知道太多的秘密,而東方先生也是因爲這一點忌憚我,你說他想我死,你也應該會想我死,可惜,我要是死了,你們那些秘密都會暴露,對你們而言,實在是得不償失。”
東方策神色緊繃,沉聲道:“你說的沒錯,所以,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相反還會幫你,你不是想邢夢妍死嗎?我幫你殺了她!我也會幫你平安離開這裡,至於之後東方家和靳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覃慕柏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其實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不過別怪我沒提醒東方先生,你得做好準備,因爲那天我不小心遺漏了一點資料,真真假假,不知道靳老看不看得出來。”
東方策蹙眉沉思,覃慕柏已經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東方先生既然想幫我離開這裡,那就着手安排吧,最好今晚就送我們回蘭城,之後的事情,我都不管。”
從古堡裡出來,車子剛行駛出莊園的大門,不過幾分鐘,一輛車橫衝出來,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原以爲是靳楠宸的人,可只有一輛車,從車上下來一個人。
覃慕柏朝葉磊使了個眼色,覃慕柏開門下去。
面前站着個高大陰冷的男人,覃慕柏認得他。
“覃先生,聊兩句吧!”東方羽凡逆光而站,隱在在黑暗中,格外的陰冷。
“聊什麼?”覃慕柏卓然而立,聲音淡淡的。
“覃先生,與其同我父親合作,不如跟我合作,我父親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的人,沒有幾年好活,以後這個家,遲早要交給我,”東方羽凡的嗓音很沙啞,帶着不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滄桑感。
“東方先生說這種話,也不怕老先生聽見,”覃慕柏帶了一點笑意,“而且你這話說的太自負了一些,誰都知道你上頭還有個哥哥,而你是個私生子,東方家族的繼承人一向講究血統純正,你哪來的自信可以當東方家的家主!”
覃慕柏的話說的很直白,而且帶着些嘲諷的意味,可東方羽凡絲毫不介意,他也跟着笑了一下:“覃先生,我們很有緣分,這種緣分,嗯,真是妙不可言!我雖然是個私生子,可論能力,我並不比我那個大哥差,更何況,有件事情我得告訴你,我那個侄子與邢小姐關係匪淺,聽說你太太最近受了點兒傷,幸好沒什麼大礙。”
笑意深深,覃慕柏的神色則冷峻了幾分:“東方瑞?”
東方羽凡並不說話,很快就上了車,開車離開。
覃慕柏站在夜色裡,幾乎要與暗夜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