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慕柏醒過來之後做了一系列檢查,這纔有時間打電話給宋曉曉。
手機上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宋曉曉打的。
他的身體還有些虛弱,可說話的聲音很平穩,甚至爲了不讓宋曉曉聽出有異,刻意帶着些調侃:“覃太太,你給我打了這麼多的電話,是有多想我?”
宋曉曉聽見熟悉的聲音,莫名的覺得喉嚨發緊,心中酸澀,語氣裡不自覺的多了些許抱怨:“我給你打了那麼多的電話,你怎麼都不接?”
她迴避着他的話,覃慕柏低低的笑了一聲:“以後不會了,不會讓你擔心的。”
宋曉曉嗯了一聲,嘟囔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覃慕柏看着潔白的牆壁,很有些頭疼:“想我了嗎?想讓我回去?”
宋曉曉很不喜歡他這樣不直接回答自己的問題,很是不悅的道:“是你自己說的,兩三天就回來的,所以你這是說話不算數?”
覃慕柏聽出來她是不高興的,可他這種情況,要怎麼回去見她?
他耐着性子,軟着聲音哄她:“親愛的,在談的項目出了點兒問題,需要再跟對方協商,所以還需要一段時間,不會太久的,嗯?”
他的解釋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可她擔心了他一天一夜,吃不好睡不好,記掛着他!
再加上昨天又出了事,受了傷,在別人面前可以表現得鎮定自若,可以笑着說沒關係只是一點兒小傷,可他不一樣,他不是外人,是她最親密的人,是她想要依靠的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心頭酸澀,鼻子發酸,一點點委屈難過都會被無限放大。
出聲的時候,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甚至是嗔怨:“可我想你了怎麼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令他心頭悸動,一顆堅硬的心霎時間軟成一灘水,她的聲音本就溫柔,此時帶着抱怨,更顯得嬌柔,像是輕軟的羽毛撩動拂過。
她很少跟他說這樣的話,很少同他撒嬌,他閉上眼睛,捂着胸口,聽着她輕顫的聲音:“你怎麼不說話?”
宋曉曉緊緊咬住嘴脣,她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很人性很矯情很不識大體,他是不是生氣覺得她不理解他的工作?
心裡頭有些後悔,後悔自己說出這樣的實話,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寶貝,我也想你。”
覃慕柏對她有很多種稱呼,大多數的時候調侃她,喊她覃太太、宋秘書,有時候喊她親愛的、老婆,卻不會這樣喊她,這樣的稱呼,格外的煽情。
隔着手機,宋曉曉的臉紅彤彤的,格外的滾燙,她抿了抿脣:“那你忙完了早點回來。”
覃慕柏將手機放在一邊,長長的嘆了口氣。
聽見她說想他了,他很想說他立刻就回去。
可殘留着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不能,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這個樣子。
葉磊和穆柒走進來的時候,神色有些複雜,看見覃慕柏靠坐在牀頭,神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二哥,你還好嗎?傷口疼嗎?”穆柒先開了口,關心一下他的傷勢,將其餘的話壓回下去。
“我沒事,”覃慕柏確實不覺得疼,只覺得悶悶的難受,“邢夢妍怎麼樣?”
邢夢妍說的那些話令他惱羞成怒,無意識的開了那一槍,應該是瞄準了的,而他沒想到靳絕真的會開槍想要他的命。
“靳老那邊防範得很嚴,不知道她是生是死,”葉磊說道,雙手在身後緊握成拳,手指關節發白。
“這一槍算是還了他們的情,以後我就真的不欠他們什麼,這樣也好,”覃慕柏的手慢慢的捂住胸口,靳絕的槍法很好,當時的情況要麼是神志不清,要麼是故意放他一命,要不然他肯定活不了。
葉磊和穆柒都不說話,穆柒知道的事情遠沒有葉磊多,下意識的看了葉磊一眼,又問覃慕柏:“二哥,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覃慕柏神色晦暗:“不做什麼,讓他們自己鬧去吧!我大概多久能出院?”
他肯定不能在這裡久待,太久不回家,宋曉曉會擔心的。
………
靳絕的臉色很不好,一夜沒睡,雙眼佈滿紅血絲,雙手交握在一起,青筋暴起。
“他們藏在哪裡了?趁着現在,倒不如一次性解決掉,還省事一些,”靳楠宸陰沉沉的道,雙眸陰鷙冷厲。
靳絕聞言看向靳楠宸,神色沉靜:“爸,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靳楠宸陡然凌厲,冷冷的掃向他:“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還問什麼?”
靳絕到了嘴邊的話都因爲他冰冷的話語咽回去,他看着靳楠宸的眼神,摻雜着一絲複雜,而靳楠宸則神色冷峻,沒有一絲溫度。
靳絕突然站了起來:“我雖然猜到了這種可能性,可我從來不去求證,就當是自欺欺人也好,不過現在看來,她確實很重要,重要到我這個親生兒子也比不過。”
他一向冷酷,沒有什麼表情,話不多,更不會跟靳楠宸交心談話,此時此刻,他說了這麼幾句話,別樣的諷刺嘲弄。
“我對她好,是因爲我對不起她,你對她好,又是因爲什麼?你也愛她?還是說她不止是你的養女這麼簡單?”靳絕面色冰冷,語氣寒涼,甚至帶着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眼底是深深的諷刺,所有人都覺得他很愛邢夢妍,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對邢夢妍的愛早就在這幾年裡慢慢的磨光,只剩下愧疚,如果不是那件事情,他纔不會與覃慕柏爲敵處處護着她!
可這一次,該還的都還清了吧!
十幾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還緊緊的閉着。
深諳的眸子猶如萬年寒潭,手慢慢的鬆開。
倒不如就這樣死了的好,對大家都好!
短短一瞬,他的腦海裡掠過各種情緒,而臉上陡然一痛,清脆響亮的聲音,他淡淡的看着靳楠宸。
靳楠宸的手還揚在半空中,滿面怒氣:“混賬東西!馬上給我滾!”
靳絕舔了舔嘴角,轉身就走,卻是聽見開門的聲音,還有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是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主治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疲倦的臉上帶着欣喜的笑容:“萬幸的是人終於搶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