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絕塵戲謔地道:“就這麼怕死啊?”
“我這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了以後,你會難過。我怎麼捨得讓你難過……”顧夜撩起來,也是讓人抗拒不了的。
凌絕塵親手爲她包紮好傷口,蓋上被子,輕聲地道:“豈止會難過……你以後千萬要保重自己的小命,因爲你身上擔負着兩條性命。”
多麼動人的情話,卻被顧夜給曲解了:“一屍兩命?凌絕塵,你個禽獸,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她還是個孩子,你怎麼下得去手?”
凌絕塵:“……”
“哈哈……開個小玩笑啦,不許生氣啊。塵哥哥,生氣會變醜的,你變醜了,我醒來可就不愛你了!”顧夜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趕忙訕笑着插科打諢。
“你愛過我嗎?”凌絕塵的聲音幽幽地傳來,聽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怒。
顧夜沒有絲毫遲疑地道:“當然!前世不可究,今生我肯定是愛你的。不光愛你美麗的容顏,還愛你高潔的靈魂……”
凌絕塵沉默了半晌,在顧夜開始心慌的時候,才緩緩地開口道:“傻姑娘,你知道什麼是愛嗎?你知道什麼是錐心刺骨的痛嗎?你已經讓我品嚐了兩次,好好愛自己,不要再讓自己受到傷害了。”
顧夜收起說笑的心情,無比認真地道:“好!塵哥哥,雖然我不知道愛情到底是什麼?但是,你對我而言,是無可取代的!分別了會思念,想你時會甜蜜,對你全身心的信任、依賴,這是我對你的感覺,這難道不叫愛嗎?”
口中雖然這麼說着,他的手還在按在了顧夜的脈搏上。脈搏的跳動越來越強壯了,沒什麼可擔憂的了!到現在,醫仙都沒鬧明白,到底是小丫頭命大,匕首沒傷到要害,還是姓凌的小子祖傳的靈藥起了作用。不管怎麼說,丫頭的性命是保住了。
她聽了後,陪着褚伯母整整流了三天的眼淚。幸好醫仙來的及時,將小葉子從閻王的手中搶了回來。
想想自己老伴兒在的時候,他常年征戰在外,回到家對她的暴脾氣也是忍着讓着。這是對妻子的尊重,畢竟家裡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在支撐着。那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都一起過來了,他不疼她,還有誰疼她?疼媳婦,也不是丟人的事!
顧夜把小姑娘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眼中閃過欣喜的亮光。他的小姑娘,如此直白的對他表露心聲,這還是第一次呢。這一世,他終於等到了她的迴應,她終於開了竅。當然,不能太過着急,慢慢地等着她,陪着她。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
“父親,這不是沒在戰場上嗎?事關我寶貝閨女,如何能冷靜得下來?老二呢?逮住的那些人給我狠狠地拷問!等我的手好了,一定請命去剿滅亂黨,這些年他們的日子過得挺滋潤是吧?”鎮國公把拳頭攥得嘎嘣直響。
醫仙有些不耐煩地道:“從早上開始,這已經是第五次給她診脈了。都說脈象平穩,沒有什麼大礙了。她遲早會醒來的,耐心等等吧!”
“疼……”顧夜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攥着,觸感很熟悉,知道塵哥哥就在自己身邊,半委屈半撒嬌地流下了眼淚。
照顧夜的意思,多在空間裡待些日子,等胸口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她在回去。可是,又捨不得爺爺們、爹爹、孃親和哥哥們擔憂,第二日她就醒來了。
君氏趕忙給女兒擦擦淚水,自己的腮邊卻有淚在奔流:“寶兒乖,娘在呢,不哭啊……”
藥聖坐在牀邊,看着這一屋子的人,揪着自己的鬍鬚道:“都說病人要靜養,你們還是出去等吧。小葉子醒來,我會讓人通知你們的。”
原來,終於有人扛不住嚴刑拷打,交代了亂黨的一個據點,褚慕楓自動請命,帶着皇城衛的人去抓人。褚小四和褚小五摩拳擦掌,也要跟着去。褚慕楓阻止了他們:“你們在這陪着妹妹,抓亂黨以後有的是機會。”
“醒了?妹妹醒了?”守在病牀邊的褚小六和顧夜,察覺到顧夜表情的變化,狂喜地對視了一眼。如果不是醫仙叮囑過他們,說不要在病房內喧譁的話,他們一定會恣意地表達出心中的喜悅。
鎮國公聞言,頓時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不會再多說一個字了。褚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沒出息的,一到他媳婦面前,百鍊鋼就化作了繞指柔。剛剛梗着脖子跟他爭辯的勁頭哪去了?
“別怕,有塵哥哥在呢!怕疼的話,你可以選擇在空間中再養些日子。”凌絕塵不捨得他的小姑娘承受痛苦,勸她晚兩天醒過來。她的靈識在空間中滋養的時間越長,醒來後的精神狀態就越好。遲些醒來,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屋裡密密麻麻都是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帶着幾分憂慮和焦急。鎮國公又一次地對醫仙道:“醫仙,你再幫葉兒看看。兇器不是已經平安拔除了嗎?她怎麼還不醒?”
褚小五一邊安慰着頻頻擦眼淚的安雅郡主,一邊衝着牀上躺着的小妹保證,以後什麼好東西都緊着她,就連安雅都越不過她去。
褚老爺子雖然也擔心孫女,卻見不得兒子婆婆媽媽的樣子,斥道:“人家醫仙都說了,小葉子很快就能醒來。你能不能有點耐心?這要是在戰場上,身爲主帥心不定,會造成巨大損失的!”
褚慕桐看着這三日來不眠不休,陪在妹妹身邊的男人。誰說炎國的寧王冷酷如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前這位俊美的男子,明明深情款款,柔情似水。照顧起妹妹來,從來不假人手。
第一個發覺顧夜醒來的,自然是時刻關注着她的凌絕塵了。小姑娘在出來之前,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塵哥哥,我要醒來了哦!會不會很疼?我有點害怕。”
本以爲,寧王對妹妹的情意,不過是一時的獵奇,或者抱着其他的意圖。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如果不是不捨妹妹遠嫁,他絕對舉雙手贊同這樁親事。
太子殿下只裝作沒看到,他心中也是滿懷着愧疚的。如果不是爲了他,人家小姑娘也不會身受重傷。是他連累了人家。
正在用溫熱的溼毛巾給女兒擦臉的君氏,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小聲點兒,受傷的人需要靜養,你再在這兒咋咋呼呼,我可要把你趕出去了。”
皇上和皇后,來了好幾趟,病房內人擠得滿滿的,他們只好到隔壁去等消息。太子殿下的傷勢,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轉由月圓接手照顧。
月圓經常趁着太子殿下那邊沒什麼事的時候,偷偷地跑過來看看自家姑娘,幫花好分擔一些工作。
褚家衆人和顧蕭爺孫,都假裝沒有聽到。你怎麼不到外面去等?人家醫仙留在這兒,能夠密切關注傷者的情況,你一個製藥的,又用不着你……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幹嘛把人往外面趕?
顧夜猶豫又猶豫,最終還是決定把神識從空間中抽離出來。她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胸口的刺痛,讓她差點做了逃兵,再次回到空間中去。媽賣批的,好疼啊!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月圓小姑娘心情很不美麗,她們姑娘生死未卜,她卻不能留在她的身邊。唉——難怪姑娘經常說,醫務工作者常常身不由己呢!
兩兄弟一聽,的確是這個理兒。這時候,比起抓亂黨,還是守在妹妹身邊等她醒來重要。
一個皇城衛的軍士走進來,在褚慕楓耳邊低語了幾句。褚慕楓刷地站起來,衝着牀上躺着的小妹道:“妹妹,二哥去替你報仇去!”
安雅郡主擦去眼中的淚滴。那天晚上,小葉子不是來救人的嗎?怎麼到反成了躺在牀上被救治的對象?而且傷在那麼要害的部位,太醫們都說除了大羅神仙,沒人能把她救回來。
“小妹,我跟四哥上山抓了好多野兔,你趕快醒來,讓顏嬸給你做你最喜歡的麻辣兔頭。這次,五哥肯定不跟你搶!”
顧夜緩緩地睜開眼睛,眨去眼中的淚水,這纔看清楚屋內聚集了那麼多的人。她的心中有些小小的羞澀——還以爲這裡只有她跟塵哥哥呢。
“讓大家擔心了……”她努力扯開一抹笑容來。嗓子有些乾澀,說起話來帶着幾分艱難。
凌絕塵像對待一件易碎的藝術品一般,小心地扶起她的身子,讓她靠近自己懷中,端了一碗溫開水,送到她的嘴邊:“小口抿上幾口潤潤嗓子。”
顧夜乖巧地喝了兩小口便停下了,她咧開嘴綻開一抹虛弱的笑容:“兩位爺爺、師父、醫仙師伯、爹爹、孃親、哥哥們、安雅……塵哥哥,我沒事了……”
“好了,剛剛醒來,還虛弱着呢,別說話了,安心靜養。”醫仙在一旁又開始趕人了,“現在人已經醒了,你們這下該相信老夫的話了吧?都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這裡留一兩個人就行了。你們在這,影響病人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