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準備出海,麻煩上門
牆角的青銅三足瑞獸香鼎飄着嫋嫋白煙,書房裡散發着淡淡的檀香味。旁邊安放着銅琺琅爐瓶盒,一旁放着銅匙箸。方便往香爐裡添加香料。初春的陽光,透過墨綠色紗窗照在書桌上。
檀香香香,陽光暖暖。
坐在書桌旁的人兒,仿若無骨的人兒一般。斜倚在秋香色靠枕上,神態慵懶。將蘇以山的事情說給對面另一個跟他一個姿態的人聽,便不在言語,等着他的話。
看着對面慵懶得像只小貓的人兒,夜麟心裡一陣盪漾,“過來。”平日裡都是用完午膳就跟這丫頭膩一起,今天卻沒有。早就想這丫頭想得很了,本希望她自覺一點到自己懷裡來。沒想到這丫頭,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只能自己開口了。
暖玉在懷,可比什麼矜持?什麼面子?
更重要!
“你先說完,我再過去。”只要自己一靠近,這男人總是各種揩油。然後,就總把事情拋之腦後。
夜麟雙手交疊,左右揉着,眼神淡淡地看着雲曦,“你不過來,我就不說這事了。”
“那我找老頭兒去了。”她不知道怪老頭是什麼身份,但這人卻對官場上的事情,很是清楚。
看着雲曦一副要起身的樣子,夜麟原本交疊着的雙手,突然往桌上一撐。人就到雲曦的前面,伸手直接將椅子的人抱起來,走到臨窗的炕上,拖了鞋子上炕。然後,將雲曦抱在自己胸口,靠在炕邊,憤恨地說了聲,“你就不能自覺一點嗎?”這丫頭從來都不肯主動跟自己親近,如若不是村裡那些女子,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火熱,他真的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大減了?
“我可不想被生吞活剝。”男人這種下半身思考的種族,最經不起挑逗了。平常她不動手,這男人就慾火難耐了。她要是真的主動,不直接被吃幹抹淨才奇怪呢?!
她不是瓜類,自然不會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來。
額頭有些不滿地磕了一下雲曦的後腦勺,“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雖然早就想將她吃了,可是他卻想將這事留到洞房花燭夜。
因爲珍視,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委屈她。
“我不是不信任你。”腰身動了動,意有所指道,“而是不信任它。”
被雲曦這麼一整,夜麟的某個地方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到目前爲止,它都是值得信任的。”
“是值得信任,可是卻經常叫囂。”大冬天整天衝冷水澡,可不是件好事,她可不想自己以後的性福沒保障。
看到雲曦臉不紅心不跳不跳地跟自己討論這個問題,夜麟只感覺一羣烏鴉從自己頭頂飛過。深吸了口氣,將體內的邪氣往下壓,“這事應該是謝永強經過他的手,故意刁難你的。”
“怎麼可能?”蘇以山可是正四品官職,怎麼可能被個從七品的縣丞,拿來當槍使?
把玩着雲曦的頭髮,“你可知道這謝永強在京城的靠山是誰?”
雲曦搖搖頭,別說京城官場上的事,就是太平鎮官場上的事,她知道的也很少。
“當今左相的獨子跟這謝永強私交甚好。”
夜麟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很平淡,但云曦卻從當中聽出了輕蔑的味道,“那蘇以山不是有個很受寵的貴妃妹妹?”這靠山應該也算夠大的吧?
“左相也有個女兒在宮中。”若是左相的女兒存心刁難蘇以山的妹妹,有左相這麼強的靠山在,吃虧的只是蘇以山的妹妹。
在宮中生存的女人,家庭背景可是很重要的。
蘇以山怕是不想給自己的妹妹添麻煩。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去年乾旱,整個江南的收成都不好,往年進貢的那些貢品,更是大部分收成不好。今年就是三年一度的政績考覈了,倘若能夠拿出別出心裁的貢品來。對這政績考覈也算是錦上添花。”
雲曦瞭然地點點頭,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個小小的農民,竟然被有心人給架在這個火烤的位置上。
她最討厭官場上這一套了。
看着雲曦皺眉頭的樣子,夜麟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反正那艘船已經造好了,而且這初春一般也沒什麼風暴,你不是也想出海一趟嗎?”
“嗯。只是孃親那邊?”上次因爲出海的事,雲海瑤可是好幾天都沒理她。最後,還是自己保證以後再也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她才勉強原諒自己的。這會兒又是過年,雲海瑤那邊怕是更不好說吧?
“晚上,我跟你一起跟伯母說。”
果然,雲海瑤聽到雲曦要出海,立馬拉下臉。後面聽到夜麟再三保證,會將雲曦安安穩穩帶回來。
雖然她很想說,若是出事了?保證有什麼用?
不過,想到以後自家女兒要跟人家過一輩子,她若是太不給面子了,影響到以後兩人的相處。
這才勉強點頭答應。
看到雲海瑤答應,雲曦總算鬆了口氣。
跟夜麟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正月初十出海,這次兩人不打算另外帶人。兩人完全抱着出遊的心態,不打算讓外人打擾。摘水果的事,又有島上那些人的幫助,兩人壓根不用擔心這些事。
出海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雲曦打算趁着這幾天好好玩兒。
可是第二天還沒用完早膳,就聽到一道極不友好的聲音,“哪位是雲曦?給我滾出來?”
聽到這嚷嚷聲,雲曦蹙了蹙眉頭,停下手中的筷子,“我下去看看。”
一下樓就看到,不遠處一個身着雪緞鑲金色錦邊的襖子,大紅緞折枝牡丹花的半臂褙子,淺粉色馬面裙,腳上穿的大紅緞嵌合浦珍珠繡鞋的女孩,正高昂着頭顱,看向她這裡。之所以說是個女孩,是因爲和女子的個頭還沒自己高,雲曦估摸着也就十歲左右。
一看這穿着就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啥時候又惹了這麼個人。
突然,想到這楊河家的二女兒不正是這縣丞大人家的貴妾嗎?
如此一想,便也大概猜出了眼前這個一臉不善的女子到底是誰了?
想起之前,在太平鎮養病時,郎中王長貴夫人謝蘭對這女子的評價,如今看來,的確是個囂張跋扈的樣子。
心裡有了底,雲曦這才擡腳走近謝苗若,“不知道謝姑娘有何指教?”聽說楊柳在這謝家甚得這一家子人的喜歡,這丫頭怕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吧?
雲曦的話,讓謝苗若明顯一愣。原本高昂着的頭顱,此刻稍稍放了下來,“你怎麼知道我姓謝?”說話的同時,這才認真打量起眼前的女子,石榴紅的素面杭綢小襖,豆綠色柿蒂紋杭綢褙子,蜜粉色鑲銀絲萬福蘇緞長裙,腳上穿的是繡白蓮花軟緞繡花鞋。
謝苗若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山溝裡,竟然有這麼個女子,能買得起這麼好的面料,做衣服。雖然這身衣裳很適合雲曦穿,但她看着就很不爽,於是,用着輕蔑的語氣道,“你就是那個一夜暴富的雲曦?”
將謝苗若的輕蔑看在眼裡,雲曦也不在意,“有問題?”壓根就沒請這女人上去坐的意願,反而抱胸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果然是狐媚子一個,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難怪那些男人都盯着你。”楊柳跟雲曦的事情,她自然已經瞭解得清清楚楚了。無意中聽到自家母親,猜測楊柳的事估計跟眼前這女人有關係。所以,這趟來楊家村,她就是打算替自己的表姐討回一個公道。
知道這女人是來找茬的,雲曦也不生氣,挑眉看着她,“如果謝小姐,一大早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句話,那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也沒讓你走,你不準走。”
果然是被寵壞的小孩,“我沒打算走,是叫你走。”聽說謝永強妻妾成羣,卻只有楊秋水給她生了個女兒。正因爲如此,楊秋水特別得臉。在謝府的影響力,比謝永強的正妻還大。
謝苗若何時受到過這種待遇,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雲曦,不可置信道,“你可知道我是誰?竟然敢趕我走?回頭,我一定叫我爹爹治你的罪。”
“隨時奉陪。”
看到雲曦那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謝苗若心裡的氣更是直往上竄,孩子氣地說道,“你要我回去,我偏不回去。”她爹雖然寵愛她,卻從來都不會因爲自己的事,拿人治罪,這個她最清楚不過。
她剛剛只是想嚇唬嚇唬雲曦,沒想到這女人竟然一點都不影響。
今天上門的目的還沒達到,她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
“你想在這裡打秋風,我沒意見。不過,我可不奉陪。姑娘我上樓吃飯了。”雖然已是初春了,可是這大清早的風吹起來還是挺冷的,她可不想在這裡吹風。撂下這句話,就轉身往樓上走了。
看到雲曦理都不想理自己,謝苗若憤恨地跺了跺腳丫子,接着跟在她身後,“正好我也還沒吃飯,一起。”
雲曦腳下的動作一頓,回頭看怪物一般地看着身後兩步外,一臉氣嘟嘟的謝苗若,“你出門忘吃藥?”剛剛那氣勢明顯就是來找麻煩的,這會兒卻跟在她身後,想跟她一起吃飯。這人腦子不清楚吧?
謝苗若正想着,一會兒上樓後,她要怎麼整治這個女兒,炸一聽到雲曦說吃藥,不解地看着她,“我又沒病,幹嘛要吃藥?”
“沒病的人,會氣勢洶洶上人家家裡,罵了人家一通,然後再說要跟人家吃飯?”
聽明白了雲曦話裡的意思,謝苗若大惱,上前兩步,用力扯住雲曦的手,用力一拽,“你竟敢說我腦子有病。”
“是你自己說的。”
“……”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門口的方向處傳來了一道早知道這樣的聲音,“若兒,不是跟你說了不能胡鬧嗎?”
順着聲源看去,雲曦只見揹着陽光,正迎面走來一個一身蓮青色纏枝牡丹紋刺金倭緞褙子,鴉青流水紋馬面裙,頭梳單髻,發間簪着老坑翡翠雕成的攢心牡丹玉簪,景福長綿壓鬢簪。雲曦感嘆,果然是官宦家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貴氣,讓人不敢小覷。
來人身後跟着一位身穿湖錦色回字紋直綴的長袍少年,正是雲曦之前見過的謝亦寒。聽到這女人剛剛對謝苗若的稱呼,雲曦已經知道,來人正是楊秋水。
聽到楊秋水的聲音,謝苗若放開扯着雲曦的手,小跑着走到她身邊,“孃親,你怎麼來了?”眼睛狠狠地腕了一眼楊秋水伸手的謝亦寒,心想,肯定是他又到孃親面前告狀了。
聽到謝苗若對楊秋水的稱呼,雲曦心想,按理說這楊秋水只是妾室,謝苗若應該稱呼她爲姨娘,沒想到竟然直呼她孃親,看來這兩人在謝府怕是橫着走的。
兩人就離雲曦三四步遠,但楊秋水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雲曦,彷彿她不存在般,低頭看着眼前正拽着自己手臂的女兒道,“孃親也想問這個問題?”她知道這個雲曦是個不好對付的,自己家這個只要被人一點,就能着火的丫頭,哪裡會是她的對手。
剛剛,一聽到謝亦寒的話,她這才親自過來,帶她回去。
她知道姐姐一家的事情,絕對不是偶然,但是要爲他們報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可聽說,如今雲曦在這楊家村的影響力可大着呢?
她還沒傻到,這麼明目張膽地找她麻煩。
據她所知,這雲曦已經籌備在太平鎮買莊園的事了。一旦這女兒去了太平鎮,還怕沒機會報仇嗎?
“我來找雲姑娘玩。”
自家女兒什麼德行,楊秋水自然清楚得很,不過,既然已經到這裡了,她也想正面會會這個無論謝亦寒還是自家孃親都讚不絕口的小丫頭,究竟有何本事?
於是,就順着謝苗若的話,嘴角含笑道,“雲姑娘,不介意多兩個人吧?”
看着不遠處,臉上鋪着厚厚粉塵,笑不達眼底的女人,很想拒絕她。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會兒又是新春佳節的,她也不想搞得大家彼此難堪,“當然,請吧。”她若是說出拒絕的話來,他們肯定還有後話,她還不如大大方方應下來。
看着雲曦許久沒上樓,夜麟正想下樓看看,剛走到大廳門口,就看雲曦了,“怎麼了?”後面的三人走得很慢,還沒繞過一層樓梯,所以夜麟沒見到後面還有人。
不想夜麟碰到這些糟心的事,雲曦搖搖頭,“沒事,你先去書房吧。一會兒我忙完了,再細說出海的事。”就夜麟這種少女殺手,一旦被謝苗若看到,說不定又芳心暗許。她可不想整天做撲蝴蝶的人。
夜麟正想開口,就看到半層的樓梯口有幾個身影,瞬間明白了雲曦的意思,“好的。你先去把早餐吃完,有什麼事,先讓伯母招待一下。”說完,轉身進了客廳,接着便到了另一個客廳。
謝苗若一走進大廳,看到大廳裡那完全不同於她家風格的房間,牆壁上那明亮的感覺,客廳中間那套特別的沙發和茶几,脫口而出,“你家好漂亮啊!我喜歡!”
楊秋水也有些驚訝於這房裡的格局,這雲曦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不簡單。聽到自家女兒的聲音,輕叱道,“若兒!休要胡說!”
收拾完碗筷,剛回客廳的雲海瑤,乍一看到客廳裡突然多了三個人。看到爲首的楊秋水,開口道,“謝夫人請坐吧!”按理說,楊秋水只是一個貴妾,不該稱夫人的。但是,這女人一向愛擺譜,村裡人一直都是這麼稱呼她的,她自然也不想因爲一個稱呼問題,找人厭。
“雲娘子,果然不一樣了。”看着眼前一身秋香色的對襟繡纏枝花的褙子,一頭烏髮只是緩緩地綰了一個纂兒,烏木簪子斜斜簪在耳後,給人一種婉約的美感。
她怎麼也沒想到以前這楊家村最落魄的人家,短短半年時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再想想自家姐姐,如今一家三口那悽慘的樣子,心裡更加的不爽了。
“人總會變的。”知道雲曦最討厭跟人家應酬這些,“曦兒,你先去吃飯吧。”
雲曦乖巧地應下了雲海瑤的話,跟三人打了一下招呼,便離開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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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週年慶活動有得獎的妞兒們,冒冒泡,雖然幣幣不多,但這是蕭瀟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