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天逃出去後,運着輕功,數步來到一顆大樹下。
他倚着樹背,席地而坐,腳上傷口已然出血,剛纔他運氣送至全身,已把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用盡。
他靠在樹背,不斷喘着粗氣,手上虎口也被剛剛劍氣震裂,不斷涌出鮮血,他艱難地擡起手一瞧,自己的青筋暴起,手也開始不斷顫抖,就連剛纔想要擡起它都變得十分艱難。
咔嚓一聲,手腳自行全部脫臼,顧景天想維持靠在樹背都不行,只得躺倒在地。
剛纔他用了武學中最兇險的一招,就是當緊要關頭用丹田之氣匯聚於自己手腳中,大概撐上半個時辰後,便會自動斷裂。
力道太重,這樣的險招讓血肉之軀根本無法承受,他呆呆的仰望着天,這個時候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如果被那羣人發現了那自己可就真的必死無疑!
這個時候,不知爲何眼前卻浮現了夏雲霓的笑臉,彎彎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還有可愛的兩個小酒窩,這模樣對着自己笑過,也看過她生氣過,也瞧過她哭過…顧景天不知怎麼,低聲笑出了聲,他覺得這次任性的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見見她,哪怕遠遠瞧見也好。
可轉眼看着周圍的茂密叢林,耳邊時不時還能聽見野獸的怒吼,他想這次恐怕真見不了她了。
他閉着眼,回憶這些日子來,和夏雲霓相處的點點滴滴,歡笑淚水,甚至有時候還能把他氣的半死。
如果她知道自己要是死了的話,會不會傷心呢?
“這不是顧獵戶嗎!”一個熟悉的面孔扒拉着周圍的雜草,一臉驚喜地看着滿臉疲憊的顧景天。
顧景天認真看了一會兒這人的臉,實在想不起這人是誰,只好恭敬道:“這位大哥,剛纔我被野獸攻擊了”他又指了指自己腳,無奈道:“又被獵獸夾給夾了”
憨厚老實的獵戶,儘管不知叫他何名,但此人甚是熱心,小心翼翼地解開纏的嚴實異常的腳踝。
長衫已被浸溼,外面的那層都還好,越往裡解開,血水和膿水和在一起,粘住了薄薄的衣料
顧景天咬住下脣,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他面目因爲疼痛而漲紅,額角出也不斷流下冷汗!
獵戶心中也是緊張,看着傷口似乎很深,手腳更是放得輕些,越到裡頭,粘得越厲害,又因爲剛剛他那一番打鬥,有些布料甚至塞入了傷口裡,要想拉出來,必須得使上勁兒來。
顧景天見他猶豫不決的盯着自己,沉聲道:“這位大哥,你不用管我,長痛不如短痛,我會忍着!”
那獵戶也認真的點點頭,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上一拉,衣料連着一大塊肉皮一起被扯了下來。
顧景天更是疼暈了過去!
在夢裡,他覺得自己一會像溺在水中,無法呼吸,儘管不斷向上劃拉,也無濟於事,一會深處高寒之地,冷的他瑟瑟發抖,他蜷着身抱着自己,可依然也沒用,一會兒又像行走在沙漠裡的旅人,太陽曬得直昏頭,眼角的汗水也把眼睛打溼,看着周圍一片模糊不清,他舔舔自己乾的起皮的嘴脣,行囊中早已沒了水,覺得此刻自己快要渴死在這路上。
顧景天這麼睡了一天一夜,才幽幽醒來,此時他面色憔悴,嘴脣發白,額角的鬢髮也被汗液打溼,粘結在一塊兒,他虛弱的擡眼,看着陌生的周遭,轉眼問道:“這…是哪兒”
獵戶坐在他牀邊,露出一個笑容道:“這是我家,顧獵戶我都以爲你挺不過來了!”
昨夜顧景天一直做夢,嘴裡也不聽叨叨着什麼,獵戶聽不針切,只好緊靠上前。
哪知一挨着他,頓時被他的熱氣籠罩着,獵戶擡手摸了摸他額頭,立刻被燙的縮回了手。
他掀開被子,只見傷口處比剛纔更加腫大,肥了近一圈,周圍還長些白色的膿泡。
獵戶也着急,可現在大半夜哪去找大夫,他端來自己平時喝的酒,一遍一遍擦拭他的全身,又用酒打溼帕子裹在患處。
顧景天一會身體冰冷一會又燙的嚇人,就這麼迷迷糊糊的折騰了一晚上。
顧景天感激道:“真是多謝大哥,不僅打擾你還給你帶些麻煩!”
獵戶擡手摸了下他額頭,溫度降了些,但還在發燒,沉懇道:“顧獵戶說的什麼話!不過看樣子今天無論如何還是得找個大夫看看才行!”
顧景天點點頭,又道:“還是麻煩大哥先送我回家吧”
獵戶道:“哎,先好好住着!等病好了…”
顧景天搖搖頭,堅持道:“我知大哥好意,可真不便再打擾您,所以大哥你還是把我送回去吧!”
獵戶見他這麼堅持,也只好妥協,便道:“也罷,回家了家裡人也不會擔心”
於是顧景天就這麼被送回來了,他躺在自家牀上,心中澎湃,不自覺的便睡着了。
等他醒後,夏雲霓回來瞧見後便對他說了那些話,也不知那些話是不是氣壞了他還是他正在生着悶氣。
夏雲霓在門外敲了好一會兒門,裡面都沒發出聲響,夏雲霓奇怪,在門外試探道:“你再不開門,我就進去了?”
裡面仁然沒人應答,她輕車熟路的打開了房門,而顧景天掩在被子裡,形成一個小山丘的形狀,黑暗裡他似乎呼吸的極爲費力,重重喘一聲後,又重重吐出,他閉着眼卻睡的還不安穩,時不時嘴裡不停說着什麼,時不時又四處搖動腦袋。
這情況不太對!
夏雲霓走上前摸着他額頭,靠!這不是發燒了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變這樣了!
她點亮油燈,在顧景天房中不斷翻找,上次自己在他這房裡看見許多奇怪的藥瓶,想來也是一些極好的藥材。
她探頭探腦,手不停的翻看,瓶子上面寫着名字,但也僅僅都是一些名字,除了名字連主治功能都不寫一下!
她看着手中的瓶子,上面寫着回魂丸!這是什麼意思?她想大概是給那些在生死一線徘徊的人吃的吧,她又看了看此刻顧景天的情況,毅然拔掉塞子,強硬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