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淮安侯府的人盡數被抓進了大牢,連夜審訊。而寧國公府上下,也是各自提心吊膽,整夜未眠。至於京城之中其他官員,也都得知了消息,一個個唏噓感慨之餘,也是各自警惕,暗自叮囑自家人,千萬不要胡鬧。
刑部和順天府連夜審案,最終審問結果出來,這件事,就是費明珠指使管家去僱的人,淮安侯夫妻倒是不知情的。至於寧國公府,也是絲毫不清楚。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但費明珠是淮安侯府的閨女,是寧國公府的義女,她犯了錯,這兩家也都別想跑。
於是,第二天的早朝上,皇帝直接宣佈了對李玉瀅被擄劫一案的處理結果。淮安侯府的管家,還有那七個人,都被打了板子,然後發配充軍。淮安侯被奪去爵位,貶爲平民,返回原籍。寧國公府,也沒能逃脫責罰,寧國公被罰俸一年,同時閉門思過一年。
至於費明珠,開始皇帝的意思,是直接殺了完事。還是紹遠勸着,說是畢竟沒有人死亡,殺了費明珠,怕是不太合適。不過,紹遠也不是聖人,他的處理辦法,更加妥當,就是將費明珠送去教坊司做官妓。
這個年月裡,很多犯罪的官員家女眷,都會被貶去教坊司做官妓。官妓與普通的勾欄不同,一般倒是不需要從事皮肉生意,大多都是伺候各地官員。前朝時,文人狎妓之風盛行,官員宴請之時,多有官妓相陪,席間歌舞詩詞助興,陪同飲酒等等。
大齊朝十分重視官員的品性,所以太祖便明文規定,官員宴請時,只許有歌舞伎表演助興,但絕對不允許有其他行爲。所以大齊朝的官妓,也向民間開放,至於暗地裡有什麼不一樣的交易,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雖說官妓不一定非得被逼着賣身,但是從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到迎來送往咽淚裝歡的官妓,很多人同樣是難以適應的。不少官宦千金在貶爲官妓之後,受不了那種落差,自殺的非常多。
官妓屬於賤籍,且不可贖身,也就是說,既然入了官妓這一行,就是終身無法改變了。這樣的懲罰,比起殺了費明珠,更加殘酷。畢竟費明珠可是堂堂的京城第一才女,如今被打落塵埃,變成了只需要花些銀錢就能見到的官妓,這個對於費明珠來說,恐怕是最大的打擊了。
皇帝的決定,這回可是沒人敢反對了。淮安侯府這是自己作死,竟然敢打毅親王的主意,現在誰要是敢幫着淮安侯說話,那就是找着不自在了。於是,皇帝的旨意就這樣傳了下去,費家一家人被放出了刑部大牢。
但是,費家既然已經被剝奪了爵位,侯府和原本御賜的官田,自然也是要被收回去的。還算是皇帝仁慈,沒有把侯府的財物全都查沒充公。好歹的,費家變賣了大部分的奴婢下人,還有幾處的田產鋪子,劃拉了一些錢財。就這麼一家人離開了京城,返回原籍去了。
至於費明珠,則是直接就被人從刑部大牢裡帶了出來,送到了教坊司去,然後有專門的嬤嬤看管調教。費明珠在得知自己是這樣的下場,當即就想要撞死,可是教坊司裡的嬤嬤,哪一個是吃素的?她們見慣了這些尋死覓活的女孩子,有的是手段來懲治她。
費明珠被打的不輕,卻又死不成,最後沒辦法,只好乖乖的留在教坊司了做官妓。原本名動京城的第一才女做了官妓,可是引來不少達官貴人富商巨賈。正好又趕上了快要過年,宴請的機會比較多,很多人都點名要費明珠前去獻藝。
原本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費明珠,就這樣跌落塵泥,成爲別人調笑取樂的玩物,這樣的落差,讓費明珠幾乎快崩潰了。可是她跑不了死不了,嬤嬤的手段,她已經怕了,只能乖乖的聽嬤嬤的話,彈琴唱曲取樂客人。
一場風波暫時平定,李家人也都被接到了皇家別院去住着。陸氏在嬌顏的治療下,第二天就清醒了,接下來只是慢慢吃藥調養而已。至於韓姑姑和綠萍,也都沒有大事,只是需要時間休養。
雖然李家經歷了這樣的事情,不過禮部定好的納采時間,依舊沒有改變。於是,臘月初六這天,禮部尚書帶着人還有禮物,來到了別院這邊,行納采問名之禮。規矩依舊是差不多的,倒是不必細說,別院這邊,預備了酒席,款待禮部來人,然後納采問名,順利結束。
納采問名是開始,接下來是納吉納徵。納吉是在問名三天之後,至於納徵,因爲馬上快要過年了,所以就挪到了年後去。
皇帝命令欽天監選一個黃道吉日來迎親,最終,欽天監選了幾個,有明天五月的,有明年七月的,還有明年十月的。商議之後,把劭安和玉瀅的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五月。
忙忙碌碌的,就這麼過了臘八節。俗話說的好,過了臘八就是年,這京城裡也是一樣,過了臘八,年味兒可就越來越濃了。嬌顏最近也是十分的忙碌,這可是紹遠成親以後,第一個年呢,他們要做的事情可是不少。
紹遠在京城附近,也是有皇帝賜封的田莊的,另外紹遠和嬌顏還置辦了不少的產業。臨近年關了,各處產業都要歸攏收益,城外的田莊,更是要送各類出產進府,以供王府過年之用。另外,王府還要預備春宴,都得提前預備各類材料等等。
嬌顏忙,紹遠也是不閒着,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皇帝都讓紹遠參與。每天把紹遠累的,回府就恨不得直接趴在炕上不起來了。嬌顏見了難免心疼,便每晚都特意的預備一些補品湯水等物,給紹遠補身體。
這天,紹遠依舊是回來的很晚,進門時都已經戌時初了。“顏兒,我回來了,你還沒睡啊?”從外面進屋的紹遠,一邊撲打着身上的雪,一邊問道。
嬌顏一直牽掛着紹遠,哪裡肯睡啊,就在炕上做針線,等着紹遠呢。這時見紹遠進來,連忙放下了手裡的針線,上前去幫着紹遠將外面的斗篷接下來,掛在那邊的衣架之上,然後又拿了乾布巾,幫着紹遠擦了頭臉。
“你沒回來,我哪裡能睡得着啊?今天怎麼這麼晚,朝中的事情有這麼忙麼?”嬌顏一邊忙碌着,一邊隨口問道。
“忙啊,臨近過年了,不僅僅是朝廷裡面要預備過年,忙得不可開交。六部都在做年前最後的一些歸總,尤其是戶部,必須把這一年國庫的各類支出等全都攏出來上呈父皇。”
“以前皇爺爺身體不好,廢太子總攬朝政,戶部竟然是虧空的。廢太子動用了不少戶部的錢款,之前一直也沒細查,這一回可是查出來了不少的問題。父皇命令戶部的人,重新查賬,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還有,各國也都派了使臣前來朝賀,帶來了無數的貢品,都是各國當地的一些特產等物。北狄北遼都派來人了,還有安南、南紹等地,這些人也需要做妥善的安置,最近簡直是忙的暈頭轉向。要不是還有幾位舅舅和表哥表弟的幫忙,我真是應付不過來。”
永康帝雖然是雄才大略,但是畢竟那麼多年一直在邊關駐守,如今在朝中的勢力,也大多都是武將。武將攻城略地還可以,但是治理國家,還是差了些。
朝中的文臣,倒也不是說一個可信任的都沒有,但是相比起來,還是有許多人心裡並不向着永康帝,辦起事來,也是得過且過。
永康帝沒有特別信得過的文臣,處理朝政上就有些吃不開。畢竟他只是一個人,不是神仙,沒辦法處理那麼多的事情。沒辦法,紹遠和劭安就得全都幫忙。
好歹有田家二舅也在皇帝身邊做謀士,還有現在玉瀅的父親李侍郎,這人辦差非常嚴謹,是個有本事的。再加上方家安家這幾家都還算用心,朝政上纔算是沒出來特別大的紕漏。
“父皇已經下旨,明年開春會有恩科,只要明年恩科好好選拔上來一批人,這些人就可以培養做父皇的心腹了。之後再安排到各處去,過幾年,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情形。那些個仗着老資格不肯真心替父皇辦差的,到時候一個個全都替換掉,看他們還囂張?”
紹遠有些氣憤,他真的是弄不懂,那些大臣都在想什麼?明明是一件好事,他們也能拖拖拉拉的不去辦,到最後就變得食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