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雖然沒有在家中,與家人們一起團聚,可有兄妹兩個一起過節,也算是個樂事。
所以,就算是在這小小宅院之中,家中主僕上下,也忙碌得挺樂呵。
年夜飯是個重頭戲,趙鬆梅領着香兒,親自下廚做了幾個拿手好菜,餘下的香兒做了幾個,廚娘也做了幾個。
這般拼湊下來,也滿滿一大桌,也是相當的豐盛。
待到天色暗下來,屋內的燈火燃得通明,趙家兄妹兩個坐了一桌,其餘的下人們,卻是開了兩桌,桌上的酒菜均是擺得滿滿的,燈火之下,竟是滿室飄香。
一般的人家,都是主子先用過了飯,才輪到下面的奴才們,而趙家卻是一慣如此,主子們一桌,下面的奴才位,也跟着一起用飯就是了,與其兩個人這麼孤零零的,還不如大家湊在一起更熱鬧。
趙鬆梅端起酒杯來,臉上帶笑道:“今年一年辛苦大家了,這一杯,咱們共飲!”說着,滿滿一小杯酒一口見底。
“多謝大小姐!”下面的兩桌的下人,均是舉起酒杯,對着上桌齊聲喝道,隨即也爺頭飲下杯中酒。
隨即趙鬆材也有樣學樣的,舉起酒杯來,敬了大家一杯,他雖是個主子,平時卻是極少在家,也沒什麼架子,大家對他,恭敬中卻並不畏懼。
反而是在面對趙鬆梅時,讓他們小心翼翼,按說,男主外女主內,他們本應該更畏懼趙鬆材纔是,不過在這個家裡,卻是反過來的。
主子敬酒,沒有不喝的,下面的奴才喝得更痛快。
喝了兩杯酒,隨即便各自吃菜,趙鬆梅卻是端着酒杯,又敬了趙鬆材一杯:“祝四哥來年金榜題名。”
“好,這杯酒我喝了。”趙鬆材高興的一飲而盡,隨即又倒滿一杯。
“我也祝妹妹身體康健,事事順心!”趙鬆材也回敬了一杯。
趙鬆梅也痛快的喝了。
雖只兄妹兩個過年,這年過得倒也挺熱鬧的。
天氣冷,他們這飯也吃得快,不然全冷了,還怎麼吃,熱一熱那就成剩菜了,所以,兩人默契的吃得飛快,填飽了肚子之後,便到了院子裡放煙花。
因着頭一次在外面過年,想着更熱鬧才能減少幾分冷清,所以院子裡掛滿了紅通通的燈籠不說,還買了許多的煙花回來放。
京城裡的煙花,跟縣城裡的又有不同,這些煙花花樣更多,更漂亮。
“四哥,這個給你!”趙鬆梅在一堆煙花裡面挑挑揀揀,選了一個最大的出來,遞給趙鬆材。
“我來放,你退後一些,別燒着裙襬了。”趙鬆材提醒一聲,隨即就將手中的香點燃了煙火。
只聽“嗖嗖嗖”幾聲,隨即煙火衝上天空,啪的一聲,煙花四射,將黑夜照亮,端的是漂亮得很。
趙鬆梅跟在身後拍着手笑:“四哥,這煙火好漂亮啊!”
只回頭時,在屋頂好像看到個人影,只煙火散得太快,讓她沒能看清,心中疑惑了片刻,便又覺得可能是看錯了,這大過年的,誰不在家待着過年,還跑來蹲人家屋頂不成?
只這麼一想,便又放開了。
見趙鬆材放得起勁,趙鬆梅也跑上前去:“四哥,你也讓我放一個!”
趙鬆材沒有不肯的,寵溺的將手中的半截香遞給了她,趙鬆梅雖是個女兒家,卻是比一般女兒家膽大得很。
在村裡時,別人家見到放鞭炮,都要嚇得躲到屋裡去,而她卻是跟一羣男孩們拍拍着手熱鬧,一點也不怕。
趙鬆梅十分利索的放了一個大煙花,瞧着煙火上空,丟開手中的香,又拍着手笑起來:“四哥你看,我放的比你放的更漂亮。”
“同樣的煙花,怎麼你的就比我的漂亮了……”
“因爲那是我放的,所以最漂亮!”
兄妹倆個竟拌起嘴來,要說趙鬆梅酒量不怎麼樣,今兒過年高興,因着敬酒又多喝了幾杯,這會出來風一吹,酒意上頭,人都有些暈呼呼了,跟個小孩似的,非要跟趙鬆材爭個輸贏。
趙鬆材時常在外飲酒,酒量倒是不錯,見她這個樣子,又豈會不明白,倒是頭一次見她這模樣,頗有些哭笑不得,倒是沒敢惹她,只順着她的話,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竟惹得趙鬆梅高興非常,時不時就又格格格的笑出聲來。
趙鬆材見她這樣子,卻不放心丟開她自個去玩,只讓幾個下人去放煙花,他就陪她坐在小凳子上,兩人仰頭看着天上的煙火。
不時的看着她拍手大笑,便也跟着她笑。
小小的一方院子,因着過年,處處都透着喜意,看着天空的煙火,聽着那歡笑聲,似乎什麼煩惱都能讓人忘掉。
屋頂,那個漆黑的人影,就這麼靜靜的坐在那兒,看着下面的人過節,他彷彿也置身其中一般。
“大少爺去哪兒了?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年夜飯都不出席了,還有沒有當候府是他的家,還把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餐桌上,不見兒子,宋清輝臉上怒氣上涌,大聲責罵道。
“候爺可別生氣,今兒過年呢,大少爺想必是有事吧,只是沒跟候爺說一聲,也確實是他的不對,待他回來,候爺再罵他就是,今兒大過節的,候爺還是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楚姨娘陪笑着安撫道。
心裡也是非常不高興,以往守着規矩,她只是姨娘身份,年夜飯的餐桌上,是沒有她的一夕之地的,但今年她好說歹說,求了候爺讓她上桌,不想大少爺就爲這個,連年夜飯都不吃了。
心想,這樣也好,你不出現,只會讓候爺更氣你不懂事,到時候只會更疼她所出的二少爺,這樣纔好呢。
“行了行了,咱們不等他了,大家坐下來吃!”宋清輝心中有氣,但今兒這飯,卻是不能不吃,按壓下心中的怒火,仍是坐了下來。
楚姨娘也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臉上的神情頗爲得意,雖然大少爺沒到場,有那麼一點不原滿,但好歹,她也上了這個桌子,足以說明候爺對她的看重,以後在兒媳婦面前,更擡得起頭來。
爲此,心情仍愉快的,十分殷勤的幫宋清輝倒酒:“候爺,今兒過節,不可無酒!”
“嗯!”宋清輝淡淡嗯了一聲,也算是給了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