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趙鬆梅果然沒有再出去,找了兩本之前放在這裡的閒書翻看起來。
而香兒則是拿了筆墨出來,皺着眉頭苦思着花樣圖案來。
說起來,這些年劉香兒跟在趙鬆梅身邊侍候,向來是趙鬆梅乾什麼,她也就跟着幹什麼。
趙鬆梅每日清晨練武時,她也跟在後面揮胳膊擡腿,趙鬆梅讀書寫字時,她也跟着讀書認字,甚至還學會了畫幾筆畫兒,雖然樣樣都說不上精通,但樣樣都會一點,畢竟一個丫頭,也沒人對她做要求。
看了半響雜書,眼見天色就晚了,趙鬆梅瞧着香兒畫得正是有勁,也沒有去打擾她,自個從房裡出來,在院子裡走走。
縣城這宅子比較小,平常這兄弟倆也是各忙各的,也沒花什麼心思在這院子裡,趙鬆梅幾個,也只是偶爾過來住一住,更沒時間動這個院子了。
如此院內也不過只種了幾簇花草,而這個時節也沒到開花的季節,更別提這花連個葉片兒都還沒冒出來,整個院子顯得更沒看頭。
想想二哥這人,也不是愛享受的,自然也不愛養閒人,身邊帶着的都是得用的,既是得用的人,顯然也是成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又有誰能想到幫他收拾收拾院子。
四哥更不用說了,一文錢沒往家裡賺過,反而花錢還不少,等閒也不會思量着怎麼花錢的事。
如此也不怪這院子,就成了如今這模樣。
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活動了下筋骨,看着這光禿禿的院子,想着等天氣好的時候,也去外面搬幾盆花回來擺着,雖說不會賞花什麼的,但看着五顏六色的花朵,總歸讓人心情好。
“四少爺回來了啊!今兒天氣有些陰,四少爺可有凍着?”劉伯一如既往的絮叨。
“劉伯別擔心,我沒凍着,俊兒幫我帶着厚衣裳呢!”趙鬆材溫和的說道。
“沒凍着就好,沒凍着就好,老奴也是想着四少爺這身子骨弱,不比一般人,這些天天氣變得有些快,就擔心四少爺不注意就着了涼,俊兒這小子也不錯,時刻能想着把四少爺的衣裳帶上,這小子倒也是個心細的。”劉伯掃過劉俊兒,很是後繼有人的樣子,因着同姓劉,他一向把劉俊兒當晚輩看。
“嘿嘿,劉伯,有我侍候四少爺,你老就放心吧!”劉俊兒從後面跟來,笑嘻嘻的說道。
“是個好小子,好好跟着四少爺,以後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劉伯重重拍了他一巴掌說道。
“哎喲,我說你老,咋這麼大勁,骨頭都快被你給拍散了。”劉俊兒裝腔作調道。
這小子,在家裡被孃親姐姐寵着,很有些活泛勁,跟在趙鬆材身邊,時常跟他逗樂。
瞧瞧,趙鬆材果然臉上帶笑的看着他們。
“四哥,回來了!”趙鬆梅也沒心思逛院子,走過來含笑道。
“嗯,回來了,你在做什麼,可是又去外面逛街了!”也不怪他這麼說,趙鬆梅每次來縣城,來去匆匆,大多數時候也是在街讓閒逛,女孩兒家的,也不知怎麼就這麼喜歡在外面閒逛。
“還是四哥知道我,我上午去逛了下繡鋪,下午倒是沒出門,在家裡翻了兩本書看。”趙鬆梅老實說道。
“竟在家裡閒着翻書看,看來你這回真是清閒了!”趙鬆材打量了她幾眼,隨即又道:“既然這麼清閒,不如明日陪我作畫吧!”
“作畫啊,呵呵!”趙鬆梅乾笑兩聲,硬着頭皮道:“好啊!”
“那就說好了,明兒一早咱們就開始。”趙鬆材輕快的笑道。
“嗯嗯!”趙鬆梅點頭。
說起作畫這個事,也真是夠無聊的,她原本也當是培養一個興趣愛好,所以引導着他去學畫,隨後引着一家人都誇他畫得好,不想這倒真誇出他的興趣來,拿出十足的勁頭來學習,現如今,他可能是除了讀書之外,第二要緊的事情,怕便是作畫了。
當初她爲了能光明正大的畫出花樣子來,所以就向他請教怎麼畫畫,然後,他這個老師,嗯,就當得太過於合格了些。
趙鬆梅本身是會畫畫的,不過她是學的素描,水墨丹青麼,真是不在行。
不過被趙鬆材這麼幾年誠心實意的教導下來,她也有了入門的基礎了。
想當初她也是很認真的說要學的,趙鬆材這個哥哥,對妹妹那自然是沒話說,硬是拿出百般的耐心來教她,耐何趙鬆梅一天雜事太多,這心如何也靜不下來,坐在那裡半個時辰不動,她或許還能耐得住,坐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她就有些實在撐不下去了。
偏偏這是個慢工出細活的事情,無法靜心,再怎麼勉強也出不了成果。
不過以着她的聰明勁,自認還是學得不錯的,只不過畫出來的作品,太過於匠藝,而缺乏意境。
按照她四哥如今的意思,就是她提升意境,而意境要怎麼提升呢,那就是看唄,觀察唄!
照她四哥的話說:“萬事萬物,都有他的美,而作畫就是要抓住那一點美,將其美之精華,喧之於紙上……”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高深莫測,她自認只是一個普通人,很難領會其精髓,無法理解的結果,那就是一種痛苦啊!
偏偏這還是四哥的一番好意,她是無法拒絕,也難以拒絕啊!想想好在,四哥的沐休日,也就這一天而已,到下個月,都不知她還在不在縣城了。
如此,就硬着頭皮上唄!
這真真是一個讓人難受的話題,既然應下了,她也就不想再提起。
上前挽了趙鬆材的手臂,強顏笑道:“四哥今兒回來得挺早的啊!”
“這不算早,跟平時一樣,我都是下學就回家的……”趙鬆材緩緩說道。
這就是一個宅男,趙鬆梅在心裡想道,除了書院就是家裡,難爲他在縣城這麼些時日,竟連縣城幾個很知名的鋪子,都分不清在東南西北那個位置,竟活脫脫像個書呆子了。
“四哥,怎不見你跟同窗約着一起去遊玩的?”趙鬆梅問道,隨即擡眼看他,十分想知道他的想法,一般這大點的孩子,不都是想着到處去玩的嗎。
“外面也沒什麼好玩的啊,再說我讀書之餘,還想着多作幾幅畫,也沒那個時間去玩,再則先生也時時叮囑我們,除了聽先生授課時,私下裡也要多用功……”趙鬆材一本正經的說道。
“先生當然是這麼說,難道會提倡叫你玩麼……”這麼老實的孩子,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說沒時間,你把時間排得那麼滿,又怎麼會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