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趙鬆梅沒再偷懶,帶着杜家兄弟直奔牙行,挑了一個廚娘,二個漿洗婆子,並兩個小廝回來。
京城果然是什麼都貴的,這幾人的身價銀子,也比在縣城裡貴了一二成,好在買的都是得用的人,這點花費不算什麼,趙鬆梅按下那些許的心疼,向來精於算計的人,這其中的差別,也是算得最清的。
外面的天兒太冷,忙完這一波,趙鬆梅就在家裡縮了好幾天,就算初來京城,很想到處見識見識,可這天氣,實在讓她凍得難受,就想着先在家裡適應適應。
“小姐,京城的天氣可真冷啊!身上裹得跟個糉子似的,卻也感覺不到幾分暖氣,好在屋裡有炕,晚上睡着不覺得冷,不然只怕整晚都睡不着覺,奴婢瞧着,這火炕還真是個好東西,可惜咱們那兒沒有,不然冬天更好過了。”香兒笑嘻嘻說道,對着這京城很是新鮮樣。
“這火炕確實是個好東西。”趙鬆梅有些受不得冷,真寧願時時待在這炕上纔好,輕嘆道:“這東西只有北邊纔有,咱們那兒,冬天沒冷到這程度,所以用不着炕,真要燒個炕,估計還會熱得受不住呢。”對於炕這東西,趙鬆梅也很是欽佩,古人千百年的智慧結晶。
如此,連着過了好幾天,趙鬆材旬休日回到家來,趙鬆梅都幾乎沒出過門。
“四哥,這一去就是這麼多天,可盼着你回來了,怎麼樣,國子監的情形如何,可有人爲難你不曾?”拉着趙鬆材的手,趙鬆梅一臉關切的問道。
“一切皆好,不用擔心,先生也挺不錯,很是照顧我,只不過,這國子監的學子,多是出身不凡之輩,輕易不能得罪。”趙鬆材也是一陣輕嘆。
以往都是在縣城,少出門來,算不上是多有見識的人,這次到京城,真是大開眼界,在他的印象中,有柳文唏這樣的公子哥兒,沒什麼心思放在學習上,但爲人還算不錯,頗爲仗義,可如今見識到的某些公子哥兒,與柳文唏那樣的,又大是不同,紈絝子弟仗勢欺人。
聽話聽音,趙鬆梅聞言,不由皺眉:“怎麼了,可是被人欺負了?”她不由心中一嘆,像他們這些外地來的學子,被本地學子看不起,這估計是常態,若遇上那品行不端之人,奚落漫罵者皆有之,心思轉動間,不由擡眼,擔憂的看向趙鬆材。
“也不算欺負,只是我們外地來的,與本地的學子,難以相融,日常相處間,頗有些矛盾,你別擔心,你四哥我向來人緣不錯,不會被人欺負的。”趙鬆材安慰道。
趙鬆梅聽着點頭,國子監裡面的事情,她手再長,也伸不進去啊,再說這些事兒,趙鬆材若都無法應對,以後進了官場,只怕會更復雜,若是應對不好,人頭不保都不一定,所以現在這些,只當是對他的磨練吧!
“四哥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他這樣也算不錯了,總好過那種,遇到點問題,就吆喝着說不願意上學的來得強吧,她這般安慰着自己。
“對了,我不在這些天,你在家裡怎麼樣?”說着,四下打量起屋子來,他之前來看時,還是個空落落的院子,如今各種物品添置起來,讓這個不大的院子,很是溫馨。
“天氣太冷,有些不適應,除了添置這些物件,我都沒出過門。”趙鬆梅垂頭喪氣道,在家裡時,可沒想到會有這種狀況,她以前也是極怕冷的人,如今在南邊生活了那麼多年,對冬天極冷天氣的印象也變得淺淡,這冒冒然一來,感覺真心受不了。
趙鬆材聽着她這無精打采的話,心裡頗有些好笑,心想以着小五那性子,到哪兒就必要將那地兒給逛個透,如今被迫無奈窩在家裡這麼多天,也怪難爲她的。
“多適應幾天看看吧,若還是不行,那就待在家裡,等開春天氣暖和了,再出去玩。”趙鬆材如此說道。
小五的性子,宜靜宜動,就算整日待在家裡,她也不會無事可做。
“等到開春,那可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趙鬆梅撇了撇嘴,不滿的嘀咕了一聲,四哥這也太不會安慰人了,越來越有往書呆子方向發展的可能。
“對了,陸哥哥怎麼沒跟着你一塊兒過來呢?”趙鬆梅奇怪道。
要說從家裡那邊一道過來這麼些人,似乎都與趙鬆材頗爲交好,但陸昭遠卻是不同的,他跟趙鬆材的交情,那都是好多年了,沒道理趙鬆材回家來,不叫上他一塊兒的,以往在縣城之時,陸昭遠可就是趙家的常客。
“哦,那小子啊,如今越發用功得很,我出來時也叫他一起過來的,不過他說先生交負的課業重,要好生溫習,不能過來看你,還讓我跟你說一聲抱歉呢!”趙鬆材解釋道,這國子監的課業確實很重,他應付起來也相當吃力,若非小五在外面,他估計也不會出來。
不過他覺得,陸昭遠會如此,估計也是相當看重明年春闈之事,所以纔會如此珍惜每一日的時間,當然,這其中估計也有受到京中紈絝的刺激。
他們這一幫同鄉,一入國子監,就分派到不同的先生名下,各自所遭遇的也各有不同,連他都覺得氣憤,其他人只怕也不好過,但他們都是小地方來的,惹不起,也只能躲了。
說起這些事兒,趙鬆材也頗爲無奈,以往在書院進學,那真的個個都是好學生,從不生別的心思,只爲一心讀書,而如今,那可不只是讀書的事。
據他所知,國子監的學生,大多是官員之子,就算是他們這樣出身寒門的,也是受某些官員推薦而來,所以,那些官員的各自身家背景不同,所持的政見不同,直接影響到學生們,他們也都會以家族的意志,拉幫結派,對付異已。
趙鬆材初初進入國子監時,心思還懵懂着呢,可這幾日冷眼看下來,還有什麼不明白。
也難怪之前總聽人說,國子監出人才,他不由想,這人才莫不是這麼逼出來的吧!
瞧着陸昭遠,這短短一旬的時間,竟跟之前都有所不同了,當然,他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就是他自己,這心境都多有變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