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了家,宅子裡靜悄悄的。
白寧笑着,“我沒想過你會這麼快回來。”
陶允行彎脣,“怎麼?可曾想我?”
略帶玩笑的一句話,卻讓白寧停住了腳步,陶允行轉身,白寧鄭重的點頭道:“恩,很想。”
說完,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將小臉深深的埋在他的胸膛,“阿允,我害怕你會離開我……”
白寧在心底默默的說,卻沒敢開口。
陶允行伸手抱住白寧的身子,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笨蛋!”
兩人回了白寧的屋子,白寧從廚房裡端了些飯菜來,又燙了一壺酒,笑道:“只有剩飯委屈你了,可別嫌棄纔是。”
陶允行看着白寧俏皮的樣子,寵溺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邊,“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餓了,爲了回來見你,可是沒好好吃頓飯。”
白寧笑了笑,拈了一塊點心給她,蒸的香噴噴的藕粉桂花糕,加了艾葉草去除了甜膩,陶允行張嘴吃了,舌尖卻在白寧的手指尖上打了一個轉。
白寧‘騰’的一下臉紅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陶允行壓住了身子封住了紅脣。
糕點的香氣瀰漫在屋子內,卻不及陶允行身上的迦南香的香味,白寧慢慢的閉上眼睛,感覺似是喝了酒一般,有些暈乎乎的醉了。
“阿允……”
白寧輕輕的呢喃,半睜着眼睛看着他,長長的睫毛抖落了一室的旖旎,陶允行臉色有些淡淡的紅暈,用力的吻了一下她的紅脣,這才低聲道:“白寧,不要挑戰我的忍耐力。”
他每次嚴肅的時候,都會叫她白寧,連名帶姓的叫。
聽着那話似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來的,白寧抿脣笑了,一下子坐起了身子,笑道:“那我離着你遠點。”
剛要移動身子,卻又被陶允行伸手拉了回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被吻得紅腫的櫻脣,陶允行微笑,“你這是欲擒故縱!”
白寧眯了眼睛,“那也得看着獵物是不是心甘情願的。”
陶允行看着白寧得意的神情,卻是微微失笑,倚了身子在背後的軟靠上,拈了點心吃着,道:“明日是紅狄山的廟會,智杞大師在靜明寺開壇講法,皇上也會前去。”
白寧一愣,“皇上也去?”
陶允行點頭,“是爲國祈福,順便在廖河狩獵,我也是要前去陪同的。”
白寧微笑,“終於可以見見皇上了。”
陶允行撇嘴,“皇上有何好看?”
白寧笑道:“如何不好看,那可是皇上啊,真龍天子啊,能得以一睹龍顏,真是不枉此生。”
其實白寧心裡興奮的是終於能見到個活的古代皇上,只是卻不能這麼說出來。
陶允行看着她興奮的模樣,微微失笑,“明天不能陪你了,我會讓蒼月保護你。”
白寧點點頭,“沒事,我自己也行,你也要主意安全。”
院子外,蒼月抱臂站在門口望着夜空,她也是不喜歡熱鬧的,可如今自己待着,卻又生出了幾分寂寥。
一陣香味飄來,蒼月有些警惕,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隻烤雞,蒼月猛地轉頭,就看見身後的冷寒正一臉笑意的拿着烤雞衝着自己眨眼睛,“怎麼樣?要不要吃?”
蒼月眼底閃過一抹不耐,“不要。”
說着,便擡腳往回走。
冷寒急忙追了上來,“不喜歡吃烤雞?我這還有烤鴨烤豬烤羊烤……”
蒼月猛地站住了腳步,冷寒憋了半天,慢慢道:“烤牛!”
蒼月卻是冷着臉,“冷侍衛,你到底有什麼事?我已經吃了晚飯,不想吃宵夜了。”
冷寒一愣,尷尬的笑道:“這不是過年嗎,我自己一個人,瞧着你也是一個人,不如咱倆湊一湊一起吃頓飯?也是全了沒有親人陪在身邊的相思之苦嘛。”
冷寒說着,眼角有些悲慼,蒼月看在眼裡,心裡卻有些不忍了,想到自己回了院子也是一個人,便點頭道:“好吧。”
冷寒喜出望外,急忙道:“去我那還是去你那?”
蒼月有些臉紅,冷寒也意識到有些唐突,撓了撓腦袋,又道:“還是不妥……不如去山上吧,我知道那兒有處空地,很安靜的。”
蒼月點頭,兩人施展輕功而去,不一會兒便到了山上。
也沒有顧忌,都是席地而坐,冷寒獻寶似拿出了懷裡珍藏的食物,蒼月一眼掃過去,有些驚訝,“你果真都有?”
地上的正是冷寒嘴裡唸叨的,烤雞,烤鴨,烤羊,烤豬,以及烤牛!
冷寒嘿嘿的笑了幾聲,又從背後摸了一個蜜桔出來,“新年快樂,蒼月。”
蜜桔上綁了紅的的布花,帶着濃濃的新年氣味兒,蒼月看着,有一瞬間的呆愣,隨即便伸手接了過來,“多謝。”
蜜桔帶着體溫,蒼月拿在手裡,心裡卻一下子回想起了許多往事,眼眶有些酸澀。
冷寒掰下了一隻雞腿,“給你吃。”
蒼月接了過來,輕輕的咬了一口,破天荒的道:“好吃。”
冷寒忍不住咧開嘴笑,狼吞虎嚥的把手裡的烤雞吃光,“少主心思急,顧着回來看白姑娘,進一趟宮看着滿桌子的宴席也沒動,可憐壞了我餓着肚子來回奔波……”
蒼月聽着,笑道:“少主是真心疼白姑娘,什麼事情都比不過白姑娘重要。”
冷寒一愣,隨即道:“我若是遇見自己喜歡的女子,一定也會對她非常非常好的。”
蒼月轉頭,看向冷寒,冷寒的目光堅定,蒼月卻是飛快的移開了目光,從衣袖中拿了一支短笛出來,問道:“要聽嗎?”
冷寒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點頭。
蒼月微微斂了神色,輕輕的將短笛放在脣邊吹響,這是一支略帶哀怨的曲子,曲調似乎含着女子無限的苦訴,讓人心生憐惜。
一曲完,冷寒有些反應不過來,“蒼月,你這支曲子,很悲傷……”
蒼月點頭,“是啊,作曲的人就是個悲傷的女子,曲子如何能不悲傷呢?”
冷寒還想問一句,卻見蒼月已經站起了身子,“夜裡風大,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冷寒還想問一句,卻見蒼月已經轉了身子,只得站起來,“好吧。”
話音剛落,卻見蒼月擡起了頭,“冷侍衛,多謝你的蜜桔,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冷寒擺擺手,轉身去撿地上的東西,“不用,不用……”
話音剛落,卻感覺自己腰間傳來一股柔柔的力量,冷寒全身都僵硬住,手裡的烤鴨一下子掉在地上,咕嚕咕嚕的滾下了山坡。
蒼月伸手環住冷寒的腰身,將臉輕輕的靠在他的背上,“所以,這個擁抱,就作爲我給你新年禮物吧。”
第二日一早,白寧早早的起了身,書香和墨香兩個小丫頭很是高興,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着,無非是討論今日要去趕廟會的事宜。
白寧聽着兩人低聲的說話,心裡也有些高興,鄉下很少有這麼熱鬧的場面,一般都在過年這幾天,索性出去玩個痛快。
起牀穿衣洗漱,到了前廳之時天色已然矇矇亮了,許氏和白秀在前廳坐着,見了白寧,許氏忙問道:“寧兒,昨夜睡得可還好?”
白寧笑着點頭,丫頭給盛上了一碗香噴噴的肉粥,白寧慢慢的喝了,道:“今兒個廟會人肯定多,娘你可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許氏點頭,白寧又吩咐了陸威夫婦在家裡看好門,只帶了書香墨香和幾個小廝,蒼月一直跟着,倒是也沒事,羅氏身子骨不好,便留在家裡,幾人也算是輕裝簡行。
因爲人很多,一大早的幾人就出發了,馬車裡放了暖爐,熱氣哄哄的,白寧靠在軟靠上眯着眼睛,不時的拿一塊糕點塞進嘴裡。
白秀昨晚玩得晚了,現在還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白寧覺得分外可愛,故意拿着糕點去逗她。
馬車平穩的行駛着,白寧也微微的閉上了眼睛想在眯一會兒,不知過了多久,蒼月的聲音傳來,“小姐,到了。”
白寧一下子睜開眼睛,掀起馬車的轎簾往外看,果不其然已經到了山腳下,雖是大清早的,這裡卻已經是人來人往,道路兩旁擺滿了小攤。
白秀已經醒過來,靠在許氏的懷裡吃着糕點,白寧笑道:“秀兒,咱們下馬車去看看。”
一行人下了馬車,白寧這纔看清楚外面的場景,紅狄山地勢恢弘,那靜明寺便建在山頂之上,智杞大師的名氣很大,在元國很是出名,也難怪這麼多人都會趕來聽他講法了。
白秀是小孩子心性,看見了好吃好玩的便拔不動腿,白寧讓幾個小廝去保護白秀和許氏,自己便和蒼月一起慢慢的走上山。
“白姑娘。”
一聲溫柔的聲音響起,白寧轉頭,見一身淡妝素裹的朱心碧正站在自己面前,身後還跟着當日的那個小丫頭。
白寧淺笑,“朱小姐。”
朱心碧看着一身粉衣的白寧,似乎幾日沒見,白寧周身的氣質更清冷了一些,此番看來,倒是有些像陶允行的氣質,朱心碧壓下心裡的不爽,微笑着屈身,“那一日是心碧糊塗了,冒犯了白姑娘,還請白姑娘原諒。”
說着,禮貌的屈身行禮,動作行雲流水。
白寧笑着搖手,“朱小姐不必自責,想來朱小姐年紀是比寧兒大的,做事也能夠思前想後,更何況,朱小姐並沒有得罪我,朱小姐得罪的,是允郡王。”
朱心碧神色一滯,“你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白寧微笑着點頭,“是。”
原來是看重身份!
朱心碧神色間帶了幾分鄙夷,“原是如此,那心碧就明白了。”
朱心碧故意這樣說,白寧卻不怒,笑道:“朱小姐聰明伶俐,明白這一點是早晚的事。”
說完,也不等朱心碧說話,轉頭道:“蒼月,咱們走。”
兩人往山上走去,朱心碧氣得渾身哆嗦,身後的小丫頭道:“小姐,要不要告訴將軍,這白寧實在太囂張了些。”
朱心碧咬着嘴脣,搖頭道:“不可,我上次已經給允郡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此番定要徐徐圖之,讓郡王的心留在我身上。”
小丫頭點點頭,扶着朱心碧慢慢的往山上走。
白寧和蒼月上了山,站在靜明寺的寺門前,白寧微微笑道:“這靜明寺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寺,氣勢恢宏,靜謐得體。”
蒼月跟着白寧時間不短了,也能說上幾句話,“小姐若是來日見到白鶴山莊,便不會覺得這靜明寺是難得一見了。”
白寧起了興趣,“哦?白鶴山莊很大嗎?”
蒼月點頭,“言語之無法描繪,依着少主對您的寵愛,勢必有一日會帶您去的。”
白寧彎脣,走到一旁的樹下石桌前找了個地方坐下,“咱們還是在這等等吧,別等一會兒人多了會找不到座位了。”
蒼月不做聲,站在了白寧的身後。
不多時,山腳下就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白寧順着聲音的方向看去,明黃色的儀仗漸漸的朝着山上靠攏,不少人都是急忙退後跪下。
白寧也不敢在坐着,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跪下。
儀仗漸漸地往山上走來,大約是上了山,白寧低着頭,就聽得一聲威嚴的聲音,“智杞大師開壇講法,理應普度衆生,朕願與民同聽,都起來吧。”
“謝皇上!”
白寧站起了身子,這纔敢朝着前頭看,只見人堆中間站了一穿着明黃色衣袍的人,隔得有些遠,模樣倒是沒看清楚,皇帝身邊還站着一盛裝的女子,想必是皇后了吧。
皇上到了,靜明寺的大門也就開了,人羣跟着皇上身後走了進去,白寧在前頭,也撈着了一個好位置。
大師開壇講法,定是要坐在上首,可皇上的身份特殊,便也在大師的身邊安排了一個座位,其餘人都是站在底下聽。
講法的內容倒是無趣,白寧站的腳痠,幸得身邊有一株大樹可以靠一靠,看着身邊的人都是精神抖擻,白寧有些懷疑自己爲了看一眼古代的皇帝而跑來受這個罪值不值得。
“沒睡醒?”
熟悉的聲音傳來,白寧轉頭,就看見了一身錦袍的陶允行,今日的他陪同在皇上左右,故而穿了郡王的正裝,玉冠束髮,比之平日的英俊瀟灑更添幾分雍容華貴,實在是俊美至極。
這是個側角,前面還站了幾個官員,所以陶允行在這,也並不會引人注意。
白寧嘟嘴,朝着他眨眨眼睛。
陶允行神色鬆動,想起昨夜她在自己懷中柔順的模樣,忍不住想去吻她的紅脣。
可這是什麼場合他也知道,所以忍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捏住了她的手。
白寧不動彈,可面色卻微微得意,菱脣翹起,無聲的微笑。
有了陶允行的陪伴,這講法的時間過得也快了許多,大師說完,便對着皇上行禮,帶着皇上去大殿內上香拜佛,完事後,這才問道:“已是臨近中午,不知皇上要在何處用飯?貧僧也好準備。”
皇上來靜明寺,若是吃齋飯,便是要寺裡現做的。
皇上軒轅拓搖搖手,坐在上首的位置,道:“淞南鎮的地方官員何在?”
被點到名的安國棟急忙站了出來,“下官淞南鎮巡撫安國棟,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不必多禮。”
“謝皇上。”安國棟站起身子。
軒轅拓道:“朕雖是皇上,卻也是客,淞南鎮近幾年越來越繁華,也有許多能人異士,安愛卿可有什麼好的地方推薦一下,朕也來嚐嚐淞南鎮的美食。”
安國棟轉了轉眼珠子,伏在地上道:“回稟皇上,臣倒是真有一處地方要推薦。”
軒轅拓笑道:“講。”
安國棟道:“正是淞南鎮的宴賓樓。”
“宴賓樓?”軒轅拓疑惑,“這酒樓可是有什麼特別?”
安國棟點點頭,“回稟皇上,宴賓樓是淞南鎮今年最出名的酒樓,其中的菜色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在淞南鎮很是熱賣,其中有幾道特色菜餚,當屬是人間美味。”
聽着安國棟如此說,軒轅拓也有些好奇了,站在一旁的軒轅瑾笑道:“父皇,安大人說的正和兒臣的心意,上次兒臣來淞南鎮巡視,可不就是吃了一頓宴賓樓的飯菜,回京之後,可是日日記掛呢。”
聽軒轅瑾也是如此說,軒轅拓便有些興趣了,“這宴賓樓的東家可在?宣下去準備。”
安國棟點頭,“皇上,微臣來之時見到了宴賓樓的東家,此時人或許正在山上呢。”
軒轅拓笑着道:“宣。”
白寧正在外頭站着和陶允行說話,人多了也正好可以給她們作掩護,卻見安國棟急匆匆的從殿內出來,直衝着自己而來。
“微臣參見允郡王。”
陶允行擺手,“不必多禮。”
安國棟站起身子來,“白姑娘,皇上召您覲見,今日中午要擺膳宴賓樓,您可要走好運了啊。”
安國棟這麼說,卻是想要邀功了,白寧喜上眉梢,“果真?那可就多謝安大人了。”
白寧心裡高興,陶允行道:“小心。”
白寧點點頭,跟着安國棟進了大殿。
大殿內,到處都是靜悄悄的,白寧一路低着頭走了進去,也不敢胡亂的看。
安國棟開口道:“回稟皇上,此女就是宴賓樓的東家。”
白寧忙跪下身子,“草民白寧參見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軒轅拓倚着椅子,笑道:“朕聽聞安大人舉薦,你的宴賓樓的飯菜很是新穎?卻沒想到竟是個女子。”
白寧忙道:“草民不敢當,只是多花了些心思在裡面,只求客人們能吃的高興而已,草民家中無父,有母親和小妹還有年邁的外婆需要供養,所以草民只得出門經商,畢竟跟能讓親人過上好的生活來比較,自己個兒的面子便不是那麼重要了。”
這話說的實誠,軒轅拓笑了笑,“好,今兒個中午擺膳宴賓樓。”
白寧急忙俯首,“多謝皇上。”
軒轅瑾的聲音帶着笑意,“白姑娘快下去準備吧,安大人可得派人護送。”
白寧心裡一驚,偷偷的看了一眼,見軒轅瑾正含笑看着這邊,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很麻煩。
出了大殿,白寧興奮的心情已經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安國棟看着白寧的神色,忙道:“白姑娘是有福氣的人兒,日後若是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提攜一下下官。”
白寧微笑,“不敢當,日後用得着巡撫大人的地方也多得是,還請大人多多擔待。”
兩人一起出了去,陶允行道:“如何?”
白寧笑着道:“皇上中午要去宴賓樓用飯。”
陶允行彎脣,“你這麼高興?皇上若是不滿意,可就罪責大了。”
白寧嘟嘴,“你不相信我的實力?若是皇上滿意了呢,我宴賓樓的名聲就打出去了,而且還可以全國各地開分店,到時候一定賺個盆滿鉢滿。”
白寧臉上帶着笑意,眸子亮晶晶的格外惹人注意,陶允行寵溺的笑笑,“無事,阿瑾會幫你。”
白寧點點頭,便獨自上了馬車,讓蒼月去將許氏和白秀先送回家裡。
馬車上,白寧卻是心情激動,她剛纔對陶允行說的,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多的,卻是白寧心裡的另一重心思。
自從那一日睡覺之後,白寧明白了自己要好好的活着,更明白自己不可能放棄陶允行,也不能因爲這身份而拖累他,既然身份配不上,自己爲何不能努力的去配上呢,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定可以配得上陶允行。
她相信陶允行不在乎身份,可是既然愛了,那就雙方都要努力,不能只讓他自己努力,自己也該加把勁才行。
白寧心中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的幹勁兒也越發的大了起來,仿若又回到了前世自己獨自拼搏的時候,十分的興奮。
馬車到了宴賓樓,前來傳旨的太監已經到了,宴賓樓的衆人都是心裡高興,待人一走,便紛紛將白寧圍住。
“東家,皇上要來咱們酒樓用飯,這可是無上的榮幸啊……”
白寧點頭,道:“好了,話不多說,大傢伙都知道這次對咱們意味着什麼,只要能讓皇上吃的高興,可比咱們做一輩子生意都要好,若是能得了皇上的青睞,咱們便多了一道保護屏障,所以,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待這次的午飯。”
“是!”
衆人異口同聲的說,神情都是興奮激動。
白寧親自下廚,先是擬好了菜單,然後先後的吩咐人去準備食材,只等她親自下廚。
緊接着派山子去買了許多裝飾的東西,將大廳的桌椅全部撤了,本來大年初一就沒客人,所以白寧決定將午飯安放在客廳,讓皇上一眼看見自己酒樓裡的裝飾特點。
山子火急火燎的去買了上好的薰香和嶄新的桌椅靠墊,白寧吩咐着人準備了,將大廳裡外擦拭的光潔如新。
忙完這些,白寧又叫人將燒烤爐子的桌子搬來,幾張桌子拼在一起,鋪上了嶄新的桌布,這纔去了後廚準備動手做飯。
食材全部準備齊全,白寧做了灌湯包,配了豬皮凍和酸辣味的蘸料,又做了酸辣魚和酸辣紅燒肉。
土豆肉餅切塊擺好,山椒雞爪是重頭菜,肉醬夾饃鮮嫩可口,白寧做完這些,才放下手頭的活,估摸着時間也該差不多了,這才讓人趕緊出去迎接。
果然,衆人跪在地上等了沒多久,就見幾輛馬車慢慢駛了過來,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軒轅拓自馬車內走了出來,他已換了平常的衣服,道:“不必多禮,朕今日就當是來吃飯而已,你按平常對待就好。”
白寧不敢怠慢,急忙將軒轅拓一行人迎進了酒樓裡。
一進酒樓裡,就感覺到周身暖暖的,腳下的軟氈毯鬆軟舒適,大廳上方擺着新穎的招牌,一張大桌子擺在中央,桌布是雨過天晴的顏色,看起來十分的居家,溫馨。
軒轅拓十分滿意,坐了下來誇讚道:“不錯,裝飾十分用心,能讓人感覺賓至如歸,很好。”
白寧笑了笑,“皇上,現在傳菜嗎?”
軒轅拓點頭,卻是望向桌子上的燒烤爐子有些訝異,“這是何物?”
白寧笑道:“容草民先賣個關子,一會兒皇上自然便會知道了。”
少女笑得靈動可人,正是十三歲的好年紀,軒轅拓破天荒的點頭,哈哈大笑,“好,朕就等着你。”
菜品一道一道的端了上來,擺滿了桌子,軒轅拓看着,有些驚訝道:“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名貴的菜。”
白寧微笑,“草民一直覺得,真正的廚師不是隻能做名貴菜餚的,能將最便宜最普通的食材變成美味,纔是真正的本事。”
軒轅拓點頭,“小丫頭倒是不謙虛。”
卻不是責怪,含了幾分笑意。
菜都上齊了之後,衆人便開始動筷子,白寧跟幾人示意了灌湯包的吃法,要先喝湯再吃包子,除了軒轅瑾之外,幾人都是驚訝無比,從沒想到包子裡竟然會有湯。
等到咬開之後,果然裡面是鮮香的湯汁,軒轅拓喝了一口,不禁大加讚賞,“好,這味道似是豬肉,卻又不像。”
白寧笑着點頭,“皇上睿智,這是豬皮做成的。”
說着,又指着豬皮凍道:“這也是豬皮製作而成。”
衆人吃了灌湯包,又夾了豬皮凍吃了,軒轅拓蘸了蘸旁邊的醬料,酸辣可口,讚賞道:“好,這味道吃起來真是相配的很,酸辣鮮爽。”
衆人都是跟着點頭,陶箬央也是笑着,“皇上,這手藝可跟御膳房的廚子相比較了。”
軒轅拓點着頭,對白寧起了興趣,道:“還有呢,你再給朕介紹介紹。”
白寧點頭,將山椒雞爪推上前,道:“皇上試試這個。”
軒轅拓卻是皺眉,“是雞爪?”
白寧點頭,“皇上可不要以爲這是尋常的雞爪,說句不自謙的話,草民這道雞爪可是最熱賣的一道菜,剛纔草民見皇上喜歡吃辣,這道菜的味道定是十分合您的意。”
雞爪子已經被剁成小塊,吃起來絲毫不費勁,軒轅拓將信將疑的夾了一筷吃了,有些驚訝,“這味道……”
白寧看着他,卻見他又夾了一塊,一連吃了三塊,軒轅拓這才喝了一口茶水,大笑道:“好,好啊!”
說着,又道:“小丫頭不簡單,這雞爪子朕從不喜,你做的卻絲毫沒有油膩,酸爽可口,讓人忍不住想要多吃,好手藝。”
白寧急忙行禮,“多謝皇上。”
緊接着又吃了幾道菜,最後,白寧才讓人端上了肉盤和醬料,道:“這就是這烤爐的用處了。”
說着,將生肉在烤爐上放上,來回翻動,熟了之後便放在醬料裡蘸,最後才送到軒轅拓的盤裡。
軒轅拓對這新奇的吃法好奇不已,夾起來吃了,鮮嫩的五花肉還‘茲茲’作響,誘人的香味不斷刺激着衆人的感官,軒轅拓吃了一塊,只感覺一種從沒有過的特殊感覺瀰漫口腔,肉質鮮嫩多汁,醬料麻辣爽口,一塊下肚,讓人通身舒爽。
軒轅拓一塊烤肉下肚,白寧又烤了自制的牛肉包餡丸子給他夾了過去,“皇上用的時候可小心湯口,這丸子裡可還是別有洞天呢。”
一句話引起了軒轅拓的好奇心,以往在宮中用膳,似乎都是沉悶至極的,皇家遵循食不過三,故而每頓飯都是身邊不苟言笑的大太監給佈菜,這次在宴賓樓,白寧一面含笑解釋着,一面說着俏皮話,加上新鮮的菜品,惹得軒轅拓龍心大悅。
“哦,別有洞天,這小小的肉丸子裡如何別有洞天啊?”
說着,軒轅拓便張嘴咬了一口,只見那丸子內果真還有餡,不僅有餡,還有湯汁,肉丸子肉質鮮嫩爽滑,吃在嘴裡十分的有嚼勁,加上旁邊特質的麻辣醬料,味道簡直是不能比擬。
軒轅拓吃的開心,不住的誇讚着,白寧眼疾手快的給在座的衆人都烤了肉片和丸子,一時間忙活的額頭上亮晶晶的一片。
吃完這頓飯,才上了甜點,甜點和水果擺成漂亮的樣式,白寧親自搭配的,紅的綠的看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軒轅拓喝着香茶吃着切好的水果,心情很是愉悅。
“白寧,你伺候的很好,飯菜也很好,朕許久沒有吃過一頓這樣輕鬆的飯了,來人吶,賞一百金。”
白寧喜不自勝,急忙下跪謝恩,“多謝皇上。”
身後的太監拿上了托盤,裡面盛着滿滿的金元寶,白寧含笑接了過來,遞給了身後的佟巖。
軒轅拓笑着,“你年紀輕輕,卻有一手的好手藝,實在難得,爲了不埋沒這等的好手藝,朕決定給你賜金匾一塊,助你以後能更加潛心研究,做出更多的美食。”
白寧高興的不行,急忙用力的磕了三個頭,“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手下的人拿上了筆墨,軒轅拓大手一揮,寫下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天下第一廚”。
末了,又拿了自己的印鑑在下方印上,道:“拿去給工匠製作,做完了送到宴賓樓來。”
手下的人點頭,立刻下去辦了,軒轅拓看着白寧,欣賞道:“明日朕在廖河狩獵,特此恩准你也一同前往,也當是回報你這頓飯菜,你可願意啊?”
白寧叩首,“草民謝恩。”
送走了軒轅拓,直到看不到馬車的影子了,白寧這纔敢起身,卻是因爲神經緊繃的久了,一時間有些站不穩身子。
身邊的丫頭忙扶了白寧,回了宴賓樓的大廳,衆人都站在原地,白寧一坐下,衆人便一下子齊齊跪倒在地。
白寧大驚,“你們這是幹啥?”
佟巖在前頭,擡起臉來竟然已經紅了眼圈,“東家,您真是我們宴賓樓的救星,老主子在世時一心想將宴賓樓發揚光大,可惜小的沒用無能,可沒想到東家卻是這般厲害,帶領宴賓樓變得這樣有名氣,請受我們一拜。”
身後的人都是跟着附和,又是對着白寧一拜。
白寧急忙站起身子,“不可,不可……”
說着,白寧道:“大家快起來,宴賓樓是我們大家的,我也有責任將宴賓樓發揚光大,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早已將宴賓樓與自己看成一體,今日皇上親自賜匾,咱們就是多了一道保護屏障,日後咱們宴賓樓定能開起全國分店,讓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咱們宴賓樓的招牌。”
白寧這番話說的既是懇切又鼓舞人心,衆人都是興奮的看着白寧,“東家,俺們兄弟都聽您的。”
白寧笑笑,“好了,明日咱們休息一天,初三是煙火節,咱們要打起精神來加把勁,行不行?”
“行!”衆人皆是異口同聲。
白寧吩咐着衆人收拾完了,這纔將那賞賜的一百兩黃金拿了出來,佟巖道:“東家,這賞金還是該妥善保管起來。”
白寧點頭,用匣子將金元寶裝了起來,又囑咐了幾人幾乎話,便坐着馬車回了家。
一番折騰下來,白寧回家時已經是傍晚了,聽了消息的全府人都在大廳裡等着,白寧下了馬車進了宅子,見一羣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許氏神情激動,“寧兒回來了……”
白寧笑着拿出那匣子金元寶,揭開了上面的紅布,笑道:“皇上對宴賓樓的飯菜十分滿意,這是賞金,還賞了親自題字的牌匾,不日就會送到。”
一羣下人急忙朝着白寧道喜,白寧笑着走上前,在後面的大桌子上擺上了匣子,這裡是用來擺放貢品的地方,白寧將匣子擺上了,目光虔誠的拜了三拜。
“財神爺,希望你保佑信女一家人身體康健,財源滾滾。”
身後的許氏和羅氏也上前拜了拜。
收拾完東西,白寧這才道:“明兒個皇上特別允許我去廖河一同狩獵,我得起大早走,娘,你在家可要看好了。”
許氏激動的不行,“真的?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啊,寧兒,你可要仔細裝扮裝扮……”
白寧笑着點頭,“我知道分寸的,明天我只帶蒼月便是,書香墨香留在家裡。”
許氏點點頭,又是對着白寧一陣吩咐,這纔出了門。
白寧沐浴完,穿着中衣上了牀,一陣細微的聲音傳來,只見窗子一掀,一道人影便翻身而進。
白寧含着笑,“阿允……”
進來的人正是陶允行,他仍舊穿着正裝,臉色有些風塵僕僕,白寧翻身下牀拿了熱水給他擦拭,陶允行笑道:“明日去廖河狩獵,聽說皇上也準了你前去?”
白寧點頭,“怎麼,你也會去嗎?”
陶允行點頭,“廖河狩獵雖是有趣,可也有危險,我聽蒼月說今日朱心碧見着你了,明日怕是會爲難你。”
白寧微笑,“沒事的,蒼月武功高的很,再說了我也不是傻子,你放寬心就是了。”
陶允行坐上了軟榻,伸手抱着白寧的身子,將額頭抵在她的頭頂上,“白寧,今日見着皇上,可高興?”
白寧笑眯眯着點頭,“皇上挺好的,賞了我一百兩黃金,還有一塊親自題字的牌匾,以後方便我可以全國開分店了。”
陶允行彎脣,“你想開分店?”
白寧點頭,“是啊,我想成爲全國第一首富,到時候給興哥兒捐個官做做,身份不是也可以配得上你麼。”
白寧低頭說着,把玩着陶允行的手指,陶允行卻身子倏然一緊,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你不需要這麼累,我說過的,我不在乎身份。”
白寧搖搖頭,“不僅僅是爲了你我,還有我的家人,我更想自己去努力幫助你,而不是給你添麻煩。”
陶允行眼中有着讚許,“你真是個奇特的女子。”
白寧得意,“那是自然,若想用身份綁住我不跟你在一起,門都沒有!我可是不會放棄你的。”
陶允行心裡暖暖的,伸手摩挲着她的臉頰,輕輕的吻上了她的紅脣。
一如既往的溫柔,白寧眨眨眼睛,她能看得到陶允行的筆直纖長的睫毛,少年容顏清冷,此刻卻含了幾分柔情和溫存,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一吻結束,陶允行抱了她在懷裡,“明早上皇上會派馬車來接你,可記住了我的話,不可私自行動。”
白寧溫順的點點頭,“那……明天見嘍?”
陶允行彎脣,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好好休息。”
陶允行回了靜明寺,小太監便在大殿前攔住了他,“允郡王,皇后娘娘有請您。”
陶允行面無異色,點點頭,轉了身子去了皇后的屋子。
外廳,陶箬央正倚在榻上,下榻跪着個捶腿的小宮女,見了陶允行進來,陶箬央本就陰沉的臉更加不好看,隨手抓了一個茶杯朝着陶允行扔了過來,陶允行身子一閃,茶杯摔到了地上,‘啪’的一聲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