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低頭看着那個香包,心想要是蒙時真跟鄭悅媛有什麼說不清楚的干係,像蒙時這麼聰明的人,要偷情也絕對不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她想到這兒時,便把香包收了起來,等蒙時回來了,也沒多問什麼。
下午的時候,唐廉來了官署一趟,他生怕香草因爲蘆兒的事誤會了蒙時,特意忙完手裡的事趕過來瞧瞧。
一推開蒙時辦公的房門,就看見香草一手咬着梨子一手拿着毛筆在紙上亂畫。他愣了一下,用怪異地眼神盯着香草問道:“這屋子啥時候換人了?蒙時呢?該不會給你揍得回家躺着了吧?”
香草託着下巴衝他笑了笑說道:“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那點小拳小腿兒的能收拾得了他嗎?我可比不上那蘆兒,對了,蒙時是咋說的呢?”她放下手裡的梨一邊比劃一邊眉飛色舞地說道,“嗖嗖嗖,一把鋒利的圓月彎刀從袖中抽出,以電閃雷鳴般的速度抵在了你的脖子上,彷彿瞬間就會要了你的命!可惜利刃之下有柔情,她捨不得殺你呢!”
唐廉抖肩笑了起來,指着香草說道:“聽你叫我哥,我還真不習慣,不過——本來你也該這麼叫我。看來啊,是我擔心過頭了,以爲你們兩口子會掐架,趕着過來幫蒙時說話呢!”香草笑道:“我們兩口子是典型的牀頭打架牀位和的。鬧鬧也就過了,傷不了感情的。”
“他跟你說了蘆兒的事了?”
“說了!”香草拍了拍桌子笑道,“我剛纔正想這事呢!橫豎人家已經冒險進城了,你就莫拒人於千里之外,娶了她做我們的嫂子,不就完了?”
“扯哪兒去了?她來又不是爲了我!”
“喲,那可說不定呢,哥!”香草拿起梨咬了一口說道,“這城裡要沒她思念的人,她咋會不顧一切地來呢?嚴親王手下又不止她一個能人,沒準她就是衝着你來的。或許,是擔心你的安危,特意來看一眼。”
“我就多謝她了,一見面就拿把匕首來看我,我真是受不起!”唐廉坐在椅上問道,“蒙時呢?偷懶去了?不好好辦差,找你坐這兒?”
“去韓府,跟他外公說糧儲的事。”唐廉看着香草吃梨吃得賊像的樣兒,忍不住笑了起來。香草斜眼瞟了瞟他說道:“笑啥呀?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啃這麼漂亮的一隻梨嗎?”
“沒有,我就是覺着你回來就好。”
“我不回來就不好嗎?”
“唔……我的意思說蒙時身邊不得有人照顧着嗎?你隔他太遠了,他沒人照顧,還天天想呢,夫妻分開久了,不太好,是吧?”
香草吃完最後一口梨,抹了抹嘴說道:“你的擔心不是源於剛纔說的理由吧?我不在的時候,圓明園是不是經常來騷擾我們家蒙時呢?”
“圓明園?誰啊?”
“不就是你和蒙時那個唯一的師妹嗎?”
“哦,你說悅媛?”唐廉忙笑道,“沒那回事,她咋能經常來找蒙時呢?”香草從衣袖裡摸出了那個香包,丟給了唐廉,說道:“你瞧瞧,這是啥東西?”
唐廉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又嗅了嗅說:“這倒真像是悅媛的東西,她很喜歡把茉莉花甘草薄荷放在一塊兒隨身攜帶着,你在哪兒拿到的?”香草指了指旁邊那櫃子說:“就在那裡面找到。你老實告訴我,鄭悅媛是不是來過這兒找蒙時?”
“不太可能吧……不過,那天晚上她是帶了外婆的小菜來官署裡看蒙時,”唐廉說到這兒忙擺擺手道:“你千萬莫誤會了,蒙時當時受了風寒,正病着呢!外婆心疼蒙時,特意吩咐給她做齋菜的廚子爲蒙時做了幾道清淡的小菜,省得蒙時嫌油膩了不吃飯。那也不是悅媛做的,只是送來一趟罷了。”
“呵!這女人,還真會假公濟私呢!打着外婆的名義來看蒙時,趁機再說兩句貼心的小話,多浪漫呀!她真是賊心不死呢!”香草靠在椅子上抄手說道。
“你莫想多了,她再賊心不死,蒙時心裡也只是有你呢。這香包或許是她不小心拉下的,你也莫去跟她計較了,省得彼此往後見面尷尬!”
“這你就莫管了,橫豎是我們女人的事。你們這些男人自然不願意理會這樣的事,嫌煩嫌囉嗦,自己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沾沾自喜,想着除了自家媳婦之外還有旁的女人的惦記呢,多好呀!風流才子不應該就是這樣嗎?”唐廉笑道:“你扯哪兒去了呀?難道你還懷疑蒙時嗎?”
“我不懷疑,可不等於我能容得了圓明園這麼囂張。吃着自己鍋子裡的肉,惦記着我碗裡的海鮮,時不時地要伸筷子來翻兩遍,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呀!我可把話說前頭了,她是你的師妹,我可是你的弟妹,兩個妹妹掐架,你自己還是躲遠點吧!”
“沒那麼嚴重吧!好好跟蒙時過日子,理那麼多做啥呢?”香草衝他笑笑說道:“要不我回頭去跟那位蘆兒說說你和鄭悅筠的事?你猜當她曉得外婆打算給你說下鄭悅筠時,她會不會嗖嗖嗖抽出匕首,嘩啦一刀放血呢?”
“我可沒答應要娶鄭悅筠。”
“我聽蒙時說,外婆有心,鄭家也有意,我看你這次是很難躲得過去了。”
“躲不過去……那就跑唄!”
香草竊笑道:“跑啥跑呀!要想躲過去,那就得先下手爲強。你要先有了媳婦兒,鄭悅筠還肯做小嗎?所以我說,倒不如把你和那蘆兒生米煮成熟飯,那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滿腦子想啥呢?蒙時就教你這些嗎?回頭我跟他說說,該好好管管你了!行了,我先走了。”
“回去看蘆兒?”
“不是看,”唐廉無奈地說道,“是看着,怕她亂跑了,給我,給蒙時都添麻煩!對了,明天昭覺寺那兒進香祈福,回頭跟蒙時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