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倒是出乎了顧誠玉的預料,這確實是一封絕筆。然而血書的主人卻不是夏清,而是夏清的弟子張朔。
顧誠玉驚訝過後,便仔細查看了血書的內容。
“臣有罪!
罪臣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投靠大興,那時罪臣剛升任刑部郎中。當年大興之人找到罪臣,以金銀利誘。罪臣一時糊塗,做下錯事,心中一直愧疚難當。然而這一切都晚了,那些人狼子野心,怎會放過罪臣?
因此事,罪臣還連累了恩師。恩師在昨日知曉此事之後,欲爲罪臣頂罪。天璣道長本是由罪臣舉薦與恩師的,恩師不疑有他,便又舉薦給了皇上。
罪臣貪生怕死,連累了恩師,如今幡然悔悟,只想還了恩師一個公道。所有的罪證都在南街一個小院子裡,罪臣自知所犯下的錯天理難容。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又豈能苟活於世?
今日罪臣自盡於此,望還恩師一個清白!”
顧誠玉將血書一口氣看完,他不得不佩服,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特麼的,竟然還能有這種操作?都到了這種地步,難道還有翻盤的機會?
反正打死顧誠玉,他都不會信張朔是主謀。
但夏清來宮裡之前,若是將罪證都栽贓給了張朔,那夏清翻盤的機會確實很大。
太子說在夏府沒能搜到關於夏清勾結外邦的罪證,這會兒又出現了張朔認罪的血書,這一切都是算計好了的。
他不知張朔有沒有和夏清一起勾結大興,但他認爲夏清一定是主謀。
從往日夏清不站隊的表現來看,一定是因爲他認爲大衍早晚要被顛覆,那這些個皇子算得了什麼?
“殿下!敢問張朔可有救下?”顧誠玉捏着手中的血書,望向正盯着他的太子。
太子搖頭,神情頗爲遺憾,“他吞下了袖中藏着的兩枚金戒子,最後不治身亡。”
顧誠玉嘆了口氣,能威脅到張朔的,無非就是家人了。若是夏清有罪,那張朔肯定也逃不開干係。所以張朔在得知老師將罪證都推到了他頭上之時,心裡的感受可想而知。
可事情已成定局,那張朔也不得不爲自己的家人考慮。古人看重傳宗接代,絕不能斷了香火。
夏清的手段無非就是那幾種,說不得就會在對方的子嗣上下手。比如以對方嫡子的性命爲要挾,諸如此類。
然而這招卻是屢試不爽,做父母的,當然想保全自己的孩子。所以最後只能忍氣吞聲,犧牲了自己。
不過這夏清果然是心狠手辣之輩,張朔可是他的弟子,往日對他那是恭敬得很,夏清也能捨得將張朔給推出來。
一個左膀右臂,能爬上正三品的位子並不容易。當年要不是皇上特許,張朔這樣的品級是絕不能與夏清一起留在京城爲官的,怕是早就被皇上外放了。
這麼看來,皇上對夏清可不薄啊!夏清這些年在朝堂之上可謂是呼風喚雨,好不威風。
就這般,夏清竟然還想謀反,。首輔已經是一品大員了,對方還想怎麼樣?顧誠玉對夏清此舉有些難以理解。
突然,他靈機一動,難道夏清還想自己當皇帝不成?
嗯?顧誠玉這麼一想,覺得這事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夏清與大興勾結,可大興對大衍如此虎視眈眈,若是吞併,哪裡還有大衍呢?
現在他是真不明白了,夏清這麼做,到底圖什麼。
“殿下!這血書上的內容,您怎麼看?”顧誠玉的想法不能代替上位者的,就看太子怎麼想了。
他若是想讓夏清無罪,那這血書上的內容就是真的。若是太子不想,那必然會追查下去。
顧誠玉自然認爲像夏清這種勾結大興之人不應該留着,但要除去對方,也不能是現在。可就怕太子願意相信夏清,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帝王的平衡之術,他看太子也運用得頗爲熟練。
縱觀朝中,目前能力突出者甚少。若是要再扶持一人對抗他,那必然要花費不少精力。再者,他手上還有令太子寢食難安的把柄。
太子沉吟了片刻,隨後才皺着眉問道:“顧大人怎麼看?你以爲這張朔便是勾結外邦的主謀嗎?”
顧誠玉見太子又將問題扔了回來,不由心中不虞,看來太子的打算是與自己的計劃背道而馳了。
“殿下!下官以爲,這血書上所述,當年張朔還是刑部郎中之時,便與大興勾結了,這倒是能與舉薦天璣道長的時間對得上。只是當年張朔還只是正五品的郎中,對方爲何要選一個品級低的官員呢?這朝中文武百官,爲何偏偏只選中了張朔?”
顧誠玉又將問題丟回給了太子,他要試探一下太子的想法。
“那自然是因爲張朔是夏清的弟子,夏清身爲一品首輔,在朝中自然權柄不小。爲了他們的大業,選上張朔,不足爲奇。”太子不假思索地回道。
顧誠玉點了點頭,“既然對方想借用夏首輔的權勢,那張朔上鉤之後,他們難道就沒有勾結上夏首輔?相信張朔一定會爲他們舉薦的吧?”
太子聞言猛地擡頭看了顧誠玉一眼,這是引自己入坑嗎?可是該如何處置夏清,他現在還真沒想好。
“你的意思是說夏清就算沒有參與其中,那也並不是毫不知情。他對自己弟子做下的事肯定心中有數,只是一直隱瞞未揭發?”
顧誠玉心下一沉,半晌才道:“大義滅親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但殿下又如何認爲夏清沒有參與其中呢?或許......”
“他正是主謀呢?”
顧誠說完便看向了太子,太子剛纔的表現,讓他有些失望。
夏清是勾結外邦的通敵賣國賊,若是僅僅因爲要平衡朝堂的權勢,就將這種人留在朝堂之上,那他還要真要想想,自己之前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太子沉吟了一番,思忖良久才道:“可是在夏清的府邸並沒有找到他勾結外邦的證據,本宮就是想發落他也沒證據。更何況現在的一切都是咱們的猜測,還是等查明之後,再商議如何處置吧!”
顧誠玉挑了挑眉,這是敷衍自己,還是心中當真如此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