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個時辰,管事就匆忙進來稟報。
“老爺!小人剛纔有下人來稟報,府衙角門前現在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管事心跳如雷,憂愁滿面。
“怎麼回事?他們要幹什麼?”居浩鳴略顯驚訝地問道,可是他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他們都在買米!”管事的咬着牙說道。
居浩鳴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不能等了!”
他想了想,又站到了書案之後,提起了筆。
一時間應南府府衙角門之前熱鬧非凡,有人拿着米袋,有人拿着簸箕,門前排起了長龍。
“大家都排好隊,可別擠,一戶限買兩斤糙米。”
一名衙役在府衙角門前吆喝着,舀了半升糙米,將米裝進了那人的布袋子中。
旁邊一名衙役手捧戶籍檔案,正在一戶一戶地核對,後又登記在冊。
“來來,十文!”衙役伸着手,從一名百姓手中接過十個銅板,大致看了一眼,就丟進了身後的木箱子中。
顧誠玉遠遠看着這邊的景象,當看到人羣中有幾個探頭探腦,又沒有拿買米工具的人之後,他的眉峰挑了挑,快了!
就快了!
“大人,咱們這樣還得多少時日啊?”茗墨看着排成長隊的人,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再看身旁的大人,竟然還眉眼彎彎,心情頗好。他不由得頭上青筋暴跳,大人怎麼一點也不急呢?
“最少還得五日!”顧誠玉伸出三根手指,搖了搖手中的摺扇。
茗墨頓時哭喪着臉,“那糧庫中還不得空一半啊?”
顧誠玉重重點了點頭,“嗯!反正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咱們可算是做了好事了。”
接着,顧誠玉心情頗好地一甩袖子,困了!睡覺去!
茗墨滿臉無奈之色,做好事?這是做好事嗎?搞不好可是要殺頭的哦!
望着自家大人遠去的背影,茗墨只得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頭。還好,自己的頭在肩膀上長得結實着呢!
“老爺,不好了!”
一名隨從趕到外書房,夏明羣正和一位穿着華貴的老爺相談甚歡。見隨從不但橫衝直撞,還咋咋呼呼的,夏明羣的面色不由一沉。
“做什麼大呼小叫,沒看到老夫有貴客在嗎?怎得如此沒規矩?”
夏明羣瞪着已經跑到書房內的隨從,大聲呵斥道。
這幫不懂規矩的東西,他這會兒正在談生意,竟然就這般闖了進來,簡直是豈有此理。
隨從被自家老爺的暴喝給嚇了一跳,當看到書房內還有貴客在的時候,他不由暗罵一聲。
不是老爺自己說只要有關於欽差大人的消息,就第一時間稟報與他嗎?
還說不用通報,無論何時,必須立即稟報。
隨從心裡委屈,但面上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什麼事?”夏明羣壓下心裡的怒意,沉聲問道。
“老爺!那府衙前圍了好多百姓,他們都在買米糧!”
“買米糧?買什麼米糧?哪來的米糧?”夏明羣神情一凝,接着便皺起了眉頭。
他今日纔回府,對顧誠玉之前的動作還不知曉。
“大人!那欽差大人從其他州府弄來不少糧食,不但給災民預支工錢,賣了他們糧食。就連城中的百姓,也都跑到府衙家角門前去買米去了。欽差大人說了,從今日起,百姓們都可以到府衙角門處買米,只是每戶限購一斤。”
“什麼?他賣多少錢一斤?”夏明羣瞪大了雙眼,喘着粗氣。
“十文!”隨從說出了一個讓夏明羣震驚又絕望的數字。
“十文?”夏明羣咬牙切齒,不敢置信地反問道。
“是穀子?”他不死心地問了一句,而後緊緊盯着隨從,希望從他嘴裡聽到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是糙米!”
“瘋了,簡直是瘋了!十文豈不是要虧死?”夏明羣覺得顧誠玉簡直是個瘋子,他圖什麼?
難道僅僅是爲了政績嗎?可顧誠玉剛剛升官沒多久,就算將賑災做到盡善盡美,短時日內也不可能升官了,爲何要如此殫精竭慮呢?
滿朝文武百官,較真的官員很少,誰不知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明哲保身一向是那些官員經常做的事兒,顧誠玉爲何就要與衆不同?
難道顧誠玉打算徹底得罪他們夏氏?等着瞧!顧誠玉,這次的樑子結大了。
如今就是收稻穀都要三十文一升,顧誠玉的還是脫了殼的糙米,竟然只賣十文。
他不信附近其他州府的米糧沒有漲價,難道顧誠玉在賠本賺吆喝?不,顧誠玉他並沒有虧!
因爲他是拿着他們商賈捐獻的銀子,肆意揮霍。
可恨的是,他們夏氏竟然還出了一大半的銀子。也就是說顧誠玉拿着夏氏出的銀子,來給他們夏氏添堵。
屋內另一名男子聞言臉色也十分難看,“夏族長,那這穀子,您到底如何打算?是要還是不要?您若是沒有這打算了,我可就將其賣給其他人了。”
此人心中有些急切,就怕夏明羣反悔,不要那些穀子了。
這可是五千石呢!他爲了這些糧食,還跑了不少地方,才湊齊了這麼多。
唯恐夏明羣反悔不要了,男子心中正忐忑不已。
夏明羣轉身看了男子一眼,心裡頓時猶豫了起來。
顧誠玉將糧價賣得這麼便宜,他若是照剛纔說的價錢將穀子買了來,那豈不是要虧到血本無歸?
畢竟顧誠玉的糙米才賣是十文一斤,他若是賣貴了,誰還會買他的糧食。
可若是不賣貴些,他就要賠了本。可恨他之前收的穀子價錢比之前貴了不少,那得賠上給多少銀子?他可是收了有兩萬石的。
夏明羣想到這裡,心裡頓時慌亂了起來。
這男子見夏明羣明顯猶豫了,他心思一轉,隨即說道“夏族長,我以爲這顧大人的舉動十分可疑啊!您看,他們肯定只會去附近的州府,可那些州府能買到這麼多便宜的糧食嗎?買得多了,難道這價錢還會不上漲?”
夏明羣聞言不禁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理兒。商人重利,誰管你是不是賣給災民的?他們只想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