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渾身疼痛地從夢裡醒過來,身上更是火辣辣的痛,好像被人狠狠揍過一頓似的,藉着窗外的星光,沈蘭發現自己窩在一個竈臺後面的柴火垛上。
努力從地上爬了起來,沈蘭更加驚悚了,高高聳起的腹部顯示着她孕婦的身份,可是這裡是哪裡啊?她不是在家裡睡覺麼?怎麼會出現在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
驚嚇過度的沈蘭腳一軟就坐到地上,虧得身後是她之前窩着的柴火垛,否則一屁股坐在地上肯定是悲劇收場。
“不怕,肯定是做夢,等會夢就醒了……”沈蘭神神叨叨地安慰着自己,原先掐下手試下是否疼痛,可是還沒下手就放棄了,她可是被痛醒的,到現在全身都火辣辣的痛,完全不像是做夢,可是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咯咯!”高昂的雞鳴聲從遠處響起,然後就想傳染一樣,此起彼落的雞鳴起起落落,每一聲雞叫就像敲在她心臟上錘子,一下一下無端地引起一陣陣雞皮疙瘩的恐懼,而沈蘭完全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咯吱!”門被推開了,沈蘭完全無法反應地驚跳了起來。
“懶x,還不起來去燒水,雞都叫幾遍了,也不曉得你們沈家怎麼教姑娘的,起得比公婆還晚,是不是要我做好的飯菜端到手上吃啊?”伴隨着門開一個精瘦的婦人從屋裡走出來,剛誇過門檻就對着沈蘭一陣罵。
沈蘭被罵得一愣,隨後不甘示弱地回道:“你罵誰呢?”
“喲,還敢頂嘴了啊,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是吧,沈蘭娘。”那婦人冷冷笑了聲,走了過來伸手就一耳光甩到沈蘭臉上,打得沈蘭一愣。
還不等沈蘭反應過來,那婦人又是一耳光,沈蘭趕忙伸手擋了,那婦人一看火大了起來,一把抓住沈蘭得頭髮,用力一拖,疼痛下沈蘭順勢被拖了起來,然後就被那婦人拖着走,倒不是沈蘭不反抗,而是根本就沒力氣反抗。
走了幾步才停了下來,然後就被那婦人一把按進一隻泔水桶裡,頓時口鼻被難聞得泔水嗆了個半死,沈蘭手忙腳亂得掙扎着,可是怎麼也掙不開,只能任由那些噁心的東西灌進嘴裡和鼻子裡。
等她實在沒力氣後,那隻按着她的手才一把把她從水裡提起來,而沈蘭此刻差不多進氣比出氣少,一張臉蒼白得跟死人差不多,從來沒受過什麼苦的沈蘭完全被這狠毒的手段嚇住了。
“啪!”的一聲,沈蘭像破布一樣被人甩在地上,頭重重磕在地上一聲響,虧得那地面是土的,要是水泥的只怕是頭破血流的下場。
“裝什麼死,還不起來去燒水,難道想讓你爹起來給你燒水,伺候你啊?你娘沒教你怎麼侍候公婆啊?”那婦人尖酸刻薄的語氣從沈蘭頭頂上傳來,沈蘭完全沒有什麼力氣,她就搞不懂了,好好在家呆着,雜就莫名其妙跑到這裡被人這麼虐待,可是此刻不是她該追究的時候,如果她不按這個死老太婆的要求做,只怕等下會受更多的苦。
爲了不吃苦頭,沈蘭只能眩暈着頭吃力爬起來,只是爬了好幾次都沒爬起來,最後只能跪在地上朝着竈臺哪裡爬過去,自始至終那個婦人都像沒有看見一樣,任由着沈蘭如同一條死狗一樣爬到竈臺後面,顫顫巍巍地將柴把子塞進竈膛裡。
將柴塞進了竈膛裡,沈蘭朝放火柴的門洞伸出了手,摸半天也沒摸到火柴或者是打火機類的引火物,倒是摸到兩塊石頭,也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死人啊,這麼半天還不燒火。”那婦人已經將鍋裡添滿了水,卻不見沈蘭有什麼動作,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沈蘭頓時心中着急,只怕她再不把火點起來又少不了打罵了,想到剛纔的遭遇,就忍不住落淚,心裡更是焦急,一急倒是讓她想了起來那石頭是做什麼用的,那個應該是可以打出火花的石頭,小時候她曾經在鄉下親戚家呆過,那時候頑皮,鄰居家蓋房子拖了一車白色的石頭堆在屋前,因爲有小朋友那石頭砸石頭冒出火花,她也跟着拿了石頭砸,果然冒出火花了,那麼現在這放在竈洞裡的石頭應該也是能冒出火花的石頭,這麼一想她趕忙抓起石頭,然後一手拿一個伸進竈膛裡,對着裡面的柴把子就敲擊了起來,果然兩塊石頭冒出了火花,反覆打了幾次總算將火點了起來。
見沈蘭把火燒了起來,那婦人等水燒開後見沈蘭沒有什麼動作,立馬又開罵了,罵得沈蘭兩隻耳朵都快震聾了,總算從那些話裡聽了出來,是要她去掃地收拾家裡,可憐初來乍到的沈蘭完全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等着她去做,很想張嘴問,又怕招來一頓毒打,只好默默地拿了掃帚去掃地,想着等掃完了再問問看。
一邊掃着地,沈蘭一邊忍不住想,聽那老太婆的語氣,自己好像是他們家的媳婦,既然是媳婦而且還是懷孕的媳婦,怎麼這麼虐待?而且被這麼虐待還沒老公出來說話,難道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老公的事,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老公的?
從小沈蘭也是嬌生慣養的長大,還真沒受過這麼多的氣和這麼多的打,這短短几個小時裡,她彷彿把三十多年的氣和打都受完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着自己粗糙且如同雞爪子似的手,沈蘭真的有點糊塗了,乾瘦的手上沒有一絲的肉,真正是皮包骨頭,就這樣了怎麼還能挺着個肚子呢?
將竈間和大堂掃完,天也漸漸亮了,陸續這個家裡的人也起來了,除了那個乾瘦的婦人,還有一個乾癟的老頭,雖然那老頭沒有罵她,但是從那老頭看她的眼神裡,她就覺得渾身冰冷,倒不是那老頭眼神有多猥瑣,而是那老頭眼神的冷漠讓她絕望。
除了那個老頭,還有兩個男孩和女孩,聽叫法是那個半大女孩是姐姐,半大男孩是弟弟,然後是一個小蘿蔔頭似的女孩,最後是那個最小的男孩,卻沒有看到任何貌似她老公的青年男子。
“大嫂,等下去我房裡把我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了。”就在沈蘭猜測那個半大男孩會不會是自己老公的時候,那個最大的女孩衝她吩咐道。
受過教訓的沈蘭此刻自然不敢反對,從女孩那毫不客氣的語氣裡,沈蘭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是最沒地位,所以胡亂地點了點頭。
因爲所有人都起牀了,沈蘭還要打掃其他人的臥房,於是又拿着掃把朝屋裡走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誰是誰的房間,乾脆就從最裡面開始掃。
宋家是連三的房子,最西面的房子分了前後兩間房,沈蘭從南面的房子開始掃,那間房看上去還算整潔,裡面放着兩隻嶄新的箱籠和一隻大紅的衣櫥,牀也很新,看起來置辦的時間不超過兩年,那衣櫃上紅色喜字格外的刺眼,只是看着沈蘭就有一種熟悉而又心酸的感覺。
沈蘭撿起扔在地上女子的衣物放到門檻上,然後默默地掃着地,在這間房的後面也是一間房,這個房間除了張牀就什麼都沒有了。
連接着後房的是一個很大的通房,裡面放置着閒置的農具和席子、竹牀、籮筐、簸箕等物件,而在南面則是兩扇門,靠西面的門走進去明顯是男子的臥房,裡面除了一張牀還有一個半新的櫃子,而靠東面的房間明顯是那對老夫妻和小兒子的房間,裡面的東西也多了起來,除了櫃子、箱籠還有張桌子,桌子上還放了個梳妝盒,而梳妝盒兩邊個放了一個青花瓷的梅瓶,不過東西雖然多一些,但是也都比較陳舊,看樣子都是多年積累下來的東西。
大致上這戶人家的房屋結構就是這樣的,主要分成兩排,前面一排是臥室和堂屋,後面一排是小臥室、通房和竈間,房子主體結構是土磚,屋頂是瓦,前面是個曬場,竈間後面是半米處被石頭壘起來了,是後面那戶人家的曬場坡岸,在那上面種了一排有些年頭的泡桐樹和柏樹。
話說沈蘭掃好了地,就提了一通大家洗臉剩下的水去給房間灑水,因爲是泥土的地面,如果不灑水容易揚起灰塵,所以掃完了地是要灑水的,至於說爲什麼沈蘭會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會回事,就是掃完地後很自覺地拎了那桶髒水去灑水。
灑完了水,沈蘭又將各房收集的髒衣服裝進了桶裡,然後拎着木桶就出門朝屋前的水塘走去,這些都是她憑着感覺在做的事情,好像這些事情都已經刻進了她的骨子裡一樣。
到了水塘邊,已經有個婦人在洗衣服了,看到她蓬頭垢面地拎着一桶衣服過來,衝她友善地笑了笑說:“文祥媳婦,洗衣服啊。”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對方友善的聲音,她就覺得鼻子有些酸,可是對於陌生人,她並不願意讓人家看到她哭泣,所以勉強笑了下回了句:“嗯。”
來到水邊,沈蘭將衣服倒在石板後面,人也蹲了下來。
感覺自己好像是後媽,寫的過程中自己都落淚了,虐得女主好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