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連續兩個月,趙穎湄都沒有再去俱樂部的聚會,有點怕見李俊寧。而且如果她不在,她認爲李俊寧和羅凱薇是應該有機會走在一起的。

趙穎湄想,其實羅凱薇真的蠻適合他,她人比自己溫柔,李俊寧在她面前其實沒有那麼拘謹。也許朱婉明說得對,她自己對他的態度比較兇,所以李俊寧都被她嚇住了。而且很明顯地,羅凱薇傾心於他,總是主動接近他,以李俊寧這種被動的性格,恐怕也抵擋不了多久吧。

消息很快就來了。有一天朱婉明突然跟趙穎湄說:“昨晚楊帆問我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分手了。我很奇怪,問他爲什麼這樣問,他說看見李俊寧和另外一個女孩很親熱,我想可能是羅凱薇吧。但是楊帆怎麼會認爲李俊寧是你的男朋友呢,我也只跟周啓明說他可能單戀你而已啊。”

“可能是上次我跟李俊寧去他們老鄉聚會燒烤,他誤會了吧。”

朱婉明哦了一聲沒有深究,但是趙穎湄卻心潮起伏,楊帆竟然關心她?

每一屆的大四都是充滿忙碌,彷徨和傷感。

趙穎湄自從李俊寧向她表白以來,已經很少參加羽毛球俱樂部的活動了,到了四年級,因爲忙於實習,畢業設計和找工作,更是一次也沒有去過,和李俊寧也沒有了聯繫。

有一次趙穎湄去團委辦事晚了,懶得回宿舍找她們一起吃飯,一個人去了附近的東區食堂,想着草草解決就算了。

打了飯出來找位置的時候,卻看見李俊寧和羅凱薇坐在那裡,羅凱薇正用筷子夾李俊寧盤裡的菜。

呵,他們已經親密到這種地步了,趙穎湄稍感安慰,對李俊寧,她一直是負疚的心情。

趙穎湄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他們對面坐下,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嗨。”

他們擡起頭來,有些愕然和尷尬。

羅凱薇很快恢復正常,跟趙穎湄打招呼:“大師姐,好久不見你去打球。”雲淡風輕,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李俊寧“嗨”了一聲,最終沒有說話,臉卻又紅了。

趙穎湄問他們俱樂部的近況,也是羅凱薇在應酬。

正說着話,羅凱薇忽然伸筷子去搶李俊寧筷子裡的辣椒,嗔道:“胃不好,還老吃辣椒!”

原來剛纔是替他挑辣椒。

趙穎湄很慚愧,認識李俊寧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他的胃不好。

李俊寧訕訕辯道:“一點點,沒關係啦。”

“一點點也不許吃!”

“好吧,好吧,不吃,不吃!看你,也不怕人家趙穎湄笑話。”

“人家爲你好,你還不識好歹!大師姐,你評評理。”羅凱薇嘟着嘴向趙穎湄抱怨道。

趙穎湄心裡大樂,促狹地說:“你都曉得叫我大師姐啦,徒弟怎麼敢管師傅的事。不過……我要叫你小師妹,還是小師孃啊?”

羅凱薇見趙穎湄打趣她,伸手過來要打她:“可惡,你笑我!”

李俊寧的臉更紅了,在一邊看着羅凱薇傻笑。

呵,老好人李俊寧,衷心祝願你們幸福。

趙穎湄看他們也吃完了,就說:“你們自便吧,不用管我。”

他們走了之後,趙穎湄只顧低頭吃飯,忽然對面有個人坐了下來,說:“三人行啊?”

趙穎湄擡頭一看,楊帆端着半盤飯放下來,對着她痞痞地笑,估計他也在旁邊看了好一會了。

她啐了他一口,說:“胡說什麼,我跟李俊寧什麼都沒有。”

“我還以爲你會成爲我們C市的媳婦呢,真可惜。”

我也很想啊,只要你願意。趙穎湄心裡小聲地說。

過了一會楊帆又問:“你放棄保研啊?”

“嗯,想着自己也不是搞研究的料,讀研也不過是混個文憑,將來找工作更容易些。我們學的是實用技術,想想還不如現在出來實踐一下,如果將來覺得知識不夠用了,再來考研吧。對了,你不也一樣放棄保研了嗎。”

“對啊,我的想法跟你一樣,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那麼我們還志同道合囉?”

他唔了半晌,說道:“還是不同。我是男生,責任要大些。你女孩子,將來找個好老公,相夫教子就是了。”

趙穎湄哼了一聲,說道:“重男輕女,封建思想!”

他笑笑不反駁。那他肯定是喜歡那種溫柔順從,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女孩咯?趙穎湄心裡嘆了一口氣,不管樣貌還是性格,自己都不會入他眼裡吧。

快到最後一個寒假的時候,趙穎湄的中學同學葉海棠來了G市,葉海棠是馮遠峰的女朋友。

馮遠峰從初中開始就和趙穎湄同班,中學六年,大學又考到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只是不同班而已,兩個人整整十年同窗,趙穎湄有時候心裡也感嘆,與馮遠峰是怎樣的一種緣分。

但是不管什麼樣的緣分,當葉海棠出現之後,趙穎湄就明白,她和馮遠峰,不過就是十年同窗的緣分。

趙穎湄從小讀書出類拔萃,小學自不必說,向無對手,到了中學,也就是馮遠峰勉強能夠和她爭一下。馮遠峰倒是不介意自己輸給一個女生,學習上常常和她切磋,兩個人又經常代表學校出外參加各項競賽,次數多了,關係自然比普通同學深厚。趙穎湄那時正是少女懷春的時候,對他,竟慢慢產生一種朦朧的感覺。

高中的時候,葉海棠從外校考來,與趙穎湄同桌。

趙穎湄其實很奇怪葉海棠的腦袋結構,偏科偏得那麼厲害,語文奇好,特別是作文,連趙穎湄都自嘆不如,可是理科奇差,數學年年補考,而且只怕是老師高擡貴手,她補考才能過,老師大概也不想爲難她吧,那麼溫柔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趙穎湄仍然常常和馮遠峰高談闊論,討論習題,葉海棠坐在旁邊,總是咪咪笑,卻很少發表意見。可趙穎湄發覺,馮遠峰卻慢慢起了變化,雖然是在和她說話,但是那目光,卻常常有意無意,落在她身旁的葉海棠身上。

趙穎湄自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她心裡不是不失落的,晚上自習回家,對着鏡子,有些泄氣,鼻子不夠高,嘴脣稍嫌厚,爲什麼總是那付平淡無奇的臉呢,並沒有因爲發育而變得漂亮一點。

可是第二天醒來,卻仍然精神飽滿地去上學,她是一個興趣廣泛的人啊,閱讀,運動,還有唱歌,佔去她很多課餘的時間,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悲秋。

馮遠峰不喜歡她不打緊,趙穎湄並不會因此而覺得世界暗無天日。他只是天上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她波心。

趙穎湄後來在想,她當年算不算是喜歡過馮遠峰,怎麼知道他另有所愛時,心裡只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是遇到楊帆,卻像一粒石子扔進她的心湖,漾起一片漣漪,卻越來越大,越漩越深,竟令她無法自拔。

葉海棠因爲偏科,終是沒有考上好的大學,只是上了本市一所二流的專科學校。

馮遠峰高考一完,就向葉海棠表白,兩個人在一起,差不多四年了,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甜甜膩膩的感覺。

葉海棠跟趙穎湄說,他們最近老吵架。因爲葉海棠家裡知道了他們的事,明顯表示反對。而馮遠峰家裡最近好像有些麻煩事,本來人就粗心,現在更是不耐煩,對葉海棠的態度未免暴躁起來,兩人的關係時好時壞。

葉海棠本來就是那種柔順無主見的人,現在夾在中間,又不敢和家裡抗爭,馮遠峰又不安慰她,於是她只好打電話給趙穎湄訴說,通常說着說着就會哭了起來。

以前每逢週末基本上馮遠峰都會跑回S市找她,最近因爲太忙了,馮遠峰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回去了。葉海棠有些憋不住了,找了個藉口瞞着家裡偷偷來了G市。馮遠峰看見她專門跑來看自己,也有些感動,兩人的狀態又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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