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乃是旗幟,即便不能幫你,也會減少敵人的助力】
太陽已近晌午,但葫縣大佬齊木的府上卻燈火通明,大門不斷的涌入一羣滿臉橫肉,面相兇惡之徒,將偌大的齊府擠得滿滿當當。
酒桌從門庭擺到了花園,花廳院落裡都是人,齊木雄視虎盼,如衆星捧月般坐在客廳的主座上,下面人對着他連連敬酒。
但齊木臉色間卻隱隱地有一股憂色,他眼光一瞥看到範雷穿過人羣,在燈光的陰影下向他示意。
“我們聚集了多少人手?”齊木向周圍一拱,下了酒席。
範雷聽了兩遍才聽清楚齊木的意思,伸出三個手指晃了晃。
“三百,還是少了點。”齊木見此,喃喃自語道。
範雷一臉苦相:“老爺,不少了咱們的人滿打滿算也不到四百人,現在快到秋分,才能聚集這麼多人,要是過了這個時候想聚集人手就更難了。”
齊木點了點頭,但是臉上憂色未去。
“老爺,人手夠了,咱們自己的人就近二百人,剩下的都是三山五嶽的老匪,都是見過血的,哪裡是縣衙那羣囊蟲可比的?”
“這次打花晴風,我心中總是不定,雖然咱們的人手是衙役兩三倍,可難保到時會發生什麼。”
“要不您再招呼下屯軍?”
齊木眼中一動,但盯了會範雷,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若要羅小葉幫咱們倒是可以,但是讓他們去攻打官府……”齊木輕輕一嘆:“畢竟他們是朝廷的兵啊。”
範雷也神色一暗,有時候大義真的太重要了,花晴風雖然沒什麼權力,但他代表着朝廷,就等於代表着大義,即便齊木能無視他,但沒有朝廷大義在手,就別想要鄉紳、屯軍的幫助。
但是很快範雷就將這些想法趕出了腦袋,把精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
“孟家的人來了,老爺要見一見嗎?”
“還是要一見的,等這件事情完了以後,還需要孟慶唯來打掃手尾,你來接待下各山頭頭目。”
範雷點了點頭,便走到前面去推杯換盞了。
而齊木則回到書房,與孟慶唯不同,他這間書房幾乎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但今晚客廳被佔的滿滿的,齊木就想起這間房子了。
一進房門,齊木就看到程義坐在房裡,而旁邊站着孟慶唯的幕僚方平世。
“程司吏,久仰久仰。”齊木抱着拳對着程義走去。
雖然程義是孟慶唯一邊的人,但是衙屬們還是與齊木這樣的江湖大佬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兩人並不熟悉、程義趕緊站起來還禮:“齊先生。”
頓了頓,程義接道:“不知道齊先生家中有喜事,多有叨擾,還請原諒。”
齊木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釋,隨即主客分別坐下。
“下午,孟縣丞家人告訴我,縣丞被衙門給扣了,聽說與驛丞包成還有關?”
“是的,的確如此,”程義嘆了口氣,道:“昨天贊府被邀去縣衙,齊先生也知道包成與贊府關係頗近,這本也沒什麼,可誰知贊府一去不回,所以贊府家人求到了本官門上,贊府是本官的上司,也有知遇之恩,所以本官便四方打探……”
“結果打探到我家老爺被縣太爺給扣了,還說與包成有關係,所以夫人便請我求到齊爺府上,想想辦法。”方平世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用哭聲道。
被打斷問話,齊木頗有些不耐煩,沒有理睬方平世,依然面朝着程義。
“此事還請程司吏詳述。”
看了眼孟慶唯的家人,程義掩去了眼中的不悅,縣令與縣丞很明顯是官場鬥爭,卻把齊木這個流氓頭子拉進來算是怎麼回事。
聽說了這種打破潛規則的行爲,程義真是全身不舒服,但是孟夫人一個婦道人家又能怎樣,病急亂投醫,投到齊木府上,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贊府家人上門後,我專門去了趟縣衙,昨日正是縣衙休沐的日子,我也是多方打探。”整理了一下思路,程義繼續道:“林貴有個手下,我乃是其族弟,前幾****看見林貴從包成的客棧中搜出賬本,據說跟孟慶唯算計商人有關,然後太爺就設計扣了贊府。”
聽到賬本時齊木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隨即又放鬆下來:“我相信孟兄必然不會如此,不知程司吏如何爲孟兄洗冤?”
見到齊木對孟慶唯稱兄道弟,程義心中又是一陣不爽,這四民之末什麼時候能跟四民之首稱兄道弟了,更別說齊木還是個下九流的流氓頭子。
“自是與縣衙同僚共同上書,向府衙鳴冤,求黃堂太尊爲贊府洗清罪名。”
齊木冷冷的一笑:“可是那花晴風存心構陷孟縣丞,又是縣衙正印,你們這麼做又有幾分把握?”
“那還請齊先生賜教。”程義隨便的拱了拱手,今天實際是孟府的家人硬拉着他來齊府求個方法的,所以一直壓着脾氣沒有發作。
“這院中之人閣下也看到了?”齊木向外面一指:“本人念孟縣丞治理地方之恩,願與鄉中義**手,將孟縣丞救出,程司吏可願同行?”
“你!”程司吏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全身戰慄地指着齊木:“你居然想打縣衙,你可知這與造反無異!”
沒膽的儒生,齊木心中暗道。
“看來程司吏是不願意參與嘍,你可曾想過若是孟慶唯落馬,你們這些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會怎樣。”齊木大聲道。
程義瞠目結舌,他願意爲孟慶唯奔走其實也是爲了前程,本來孟慶唯欲推薦他升遷典吏,並且回老家赴任。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爲孟慶唯去犧牲自己的前程,做下這種等同謀反之舉。
“齊先生大志,恕本人難以相從,告辭。”說完,程義打開房門,用仇恨的眼光瞄了下大白天還燈火通明的院子,然後急匆匆的走了,彷彿避開瘟疫一般。
方平世猶豫了一下,也跟着離開了,跟謀反沾上,這讀書人的前程也就毀了。
看着兩個儒生離開,齊木冷冷的一笑,他很清楚這些人是不可能支持他的,縣令掌握的印把子就是朝廷大義,無論他多麼有理,這些人也不可能支持他的,更何況齊木並沒有多少道理。
“老爺,真要這麼做嗎?”齊夫人倚門望着齊木,眼神中有些彷徨。
“孟府從程義那裡打聽消息之後,就來求我,我就知道驛丞那賬簿肯定和早年那些事有關,我靠着驛站摸清商旅的行蹤,再半路劫殺,靠這種事累積了財富,火併了老大,這些年又靠這種方法把那些小勢力趕盡殺絕,才掌握了這條黃金大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齊木把夫人拉進了書房。
“雖然近兩年我沒有再做,但是驛丞包成還在做驛卒時就做了我們的細作,花晴風突然發難,難道他就不怕孟慶唯反戈一擊,所以他一定有了能致孟慶唯於死地的辦法,而孟慶唯是在包成被抓沒幾日扣的,那麼除了我和孟慶唯爲匪這件事之外,還能有什麼事情。”
“可是攻打縣衙,就是謀反啊。”
齊木聽了話,彷彿被人重擊了一般低下頭,然後猛地擡起來,兩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
“此事已經沒有迴旋之地,王寧去外地公幹,而花晴風縣城裡唯一的敵人就是我,所以他必然準備把我和孟慶唯一案遞到知府裡,請府衙出兵,一旦如此我就沒有機會了。”
向天空用力一揮手,齊木大喊道:“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而今我聚集那些小匪幫頭目,擰成一股繩,不得不發了,今夜,我就兵取縣衙,要那狗官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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