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終於要領便當下臺了嗎?而且還是葬在一個漂亮妞兒的手裡……這叫什麼來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聽上去就特別沒節操呢,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能死得有尊嚴一點……
等等,貌似有些不對……
風流你妹呀尊嚴你大爺啊!麻痹的老子纔不要這麼莫名其妙地掛掉啊!
生死攸關的緊要時刻,陳傲的大腦難得地沒有短路,反而高速運轉起來,拼命思考着應對的策略。
如果是負傷前的他,完全可以輕鬆應對這種程度的刺殺。可問題在於現在他的內傷沒好,平常狀態下比一個普通高中生還要弱雞,哪怕強行暴走也未必躲得開這已經近在咫尺的刀鋒。
那麼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麼?呦西,看哥用偉大純潔的愛去感化她那暴戾的心靈……
“那啥,能先讓我說一句話嗎?”
“……”
“不否認,那就默認咯?那我說了哈……”
“……”
“女俠饒——”
陳傲運足中氣喊到一半,卻突然發現顧青已經鬆開了手,最後一個“命”字都快脫口而出了,愣是被他吞回到了肚子裡。
“相信我,剛纔那不是求饒,絕對不是!”
陳傲試圖挽回一點面子,結果被顧青冷冷剜了一眼,頓時又蔫巴了。
顧青把嘴裡含着的刀片吐出來,隨意扔在陳傲腳下,冷冷地說:“剛纔只是警告,馬上離開顓南,不然下次我會殺了你。”
“喂喂……”
顯然顧青沒有跟陳傲糾纏的意思,話都不願多說一句,扭頭就走。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翻臉比翻書還快,前天還溫柔體貼地爲陳傲包紮傷口,今天就口口聲聲地說要宰了他,莫名其妙,也難以理解。
“唉,還是回去找組織吧……”
鬱悶到了極點的陳傲幽幽嘆了口氣,也跟着走出了小巷。
……
顧麒站在報亭旁,嘴上叼着一根廉價的紅河煙,沒有點燃,只是在低頭專心致志地閱讀着一份還算大衆《經濟觀察報》,而且邊看邊用筆在報紙上勾勾畫畫,就像備戰高考的高三學子那般投入認真。只不過一個把頭髮染成五顏六色的殺馬特痞氣青年在認真地閱讀一份經濟類報刊,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協調,顯得古怪至極。
其實文化水平足以讓某些大學掛名教授感到汗顏的顧麒沒有理會開往行人投來的異樣目光,忘我地把那份《 經濟觀察報 》一字不漏地看完,疊巴疊巴塞進外套口袋裡,這才把那根叼了半天的紅河煙點燃,舒坦地抽了一口,然後朝一個站在馬路對面穿着素白連衣裙的女孩招了招手。
顧青穿過車流,走到顧麒跟前,伸手扯下他嘴裡叼着的劣質香菸,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裡,然後遞給他一根清淡寡味的女式薄荷煙。
顧麒神色無奈:“我一個大老爺們,抽不慣女人煙。”
顧青面無表情地說:“死得慢。”
“好,聽你的。”顧麒笑道:“剛纔你去哪了?”
“公共廁所。”
“你就不能找個合理一點的藉口?”
“真的。”
“唉……”
顧麒嘆了口氣,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活要幹。”
顧青微微蹙眉:“我們不缺錢。”
顧麒一臉無辜地說:“還要幫你攢嫁妝錢不是?好啦,你也不用瞪我。老哥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了。”
“真的?”
“青狐狸那筆不算。”
“哼。”
顧青厭惡地冷哼一聲,轉身向公交車站走去,顧麒想了想,還是對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中午我回家吃飯,想吃豬肉燉粉條!”
顧青沒有回頭,也沒有頓住腳步,似乎是沒聽見顧麒的喊叫。不過她在走到公交車門邊的時候卻並沒有轉身上車,而是順着街道向前走去,因爲路口右側那邊,有一家超級市場。
看到這一幕的顧麒會心笑笑,騎上一臺小電瓶,穿過街道來到城西,找了個僻靜的弄巷停下,漫無目的地四處晃悠,花了十幾分鍾把附近的街道都逛了一邊,最後在一家酒樓對面的報亭停下,摸出幾個鋼蹦,又買了一份《人民日報》,一邊翻閱一邊和報亭老闆侃大山。期間大多都是那個年過不惑的中年老闆在泛泛而談,說民生,也說政治,大到釣魚島中日紛爭,小到城管毆打地攤小販,什麼話題都能拿來扯一扯。而他只是靜靜地側耳傾聽,偶爾插話點評幾句,觀點都很尖銳,一針見血。
“小夥子,你要不怨大叔多嘴嘮叨瞎管閒事,我就多勸你一句。”
“你說,我聽着。”
“大叔我看人還算準,你這娃應該文化不低,起碼是讀過高中上過大學的,對不對?”
顧麒笑着點了點頭。
老闆顯然把顧麒當作那種懷才不遇又誤入歧途的失足青年了,好心地地勸告起來:
“年輕人,不要太心高氣傲,這年頭還是得找點正經活兒乾的,清潔工都比當黑社會好不是?聽大叔一句勸,別撈偏門了,混不出頭的,還危險,指不定哪天就橫死街頭了,讓你爹孃白髮人送黑髮……”
老闆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顧麒都一字不漏地聽完了。他並沒有感到厭煩,只淡淡地回了句:
“大叔,我不是混社會的,我是一間連鎖理髮店的造型師,還和朋友開了家紋身小店,不過偶爾也會做點‘特殊’的兼職。”
“啊?”
就在老闆愣神的時候,顧麒已經用餘光瞟到一輛寶馬760已經開到了酒樓門前,他放下手裡的報紙,從口袋裡拿出一雙戰術手套戴上,一步跨過欄杆,穿過車水馬龍的大街,直奔那輛寶馬而去。
寶馬駕駛座上走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高大男人,這個出身於北京軍區某個尖刀偵察連的老兵頭早在車上的時候就察覺到了異樣,下車之後轉身迎向那個狂奔而來的痞氣青年,沒有廢話,直接一拳轟出,不料被對方輕鬆躲開,順勢一拳擊打在他的腹部,劇烈的痛覺從末梢神經傳至大腦,忍耐力不俗的他都忍不住弓起身子去舒緩一下劇烈的疼痛,結果後腦又捱了下重擊,直接昏死過去。
一個照面把保鏢放倒,顧麒沒有絲毫的遲疑,擡腳踩着車頭跳上車頂,身子一斜滑向後排座位,伸手下探一抓,把一個見勢不妙準備躲回車內的中年男人給拽了出來,同時取出系在腰帶上的一條鋼絲,迅速在那個男人的腋下繞了兩圈。顧麒居高臨下站在車頂,雙手各自抓着鋼絲的兩端,同時擡腳踩住中年男人的脖子,手上猛一發力,生生把一條胳膊給扯了下來。
顧麒很有耐心地擦拭掉鋼絲上的血跡,細細整理收好,跳下車頂,把倒在血泊裡的中年男人扶了起來,人畜無害地笑道:“昨天有人出100萬想買你這條小命,不過我這人容不下大財,做事也比較公道,所以只拿了20萬,要你一條胳膊。而且小爺我今天心情不錯,想問問你要不要拿錢換人命。”
好歹也經歷過商海沉浮的中年男人此刻並沒有過於的驚慌,雖說臉色因爲疼痛漲成了豬肝色,但起碼還顯得有些從容,平靜地說:
“我口袋裡有張白金卡,密碼是卡號的六個尾數,裡面有三百萬。”
“我不是傻子,謝謝。”
顧麒搖頭輕笑,從中年男人手腕上退下一個翡翠手鐲,說:
“水頭不錯,成色也好,市面價保底千萬,黑市急甩也能賣出兩三百萬左右,就當酬金了。對了,今晚回去記得看晚報。”
沒等那個商界大腕作出迴應,顧麒已經單手撐着護欄躍過,在馬路中央穿插橫行,很快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而街道對面的報亭裡,那個跟顧麒聊了半天的老闆恰好目睹了整個過程,在顧麒出手打翻保鏢的那一刻起他的嘴巴就一直半張着沒合攏過,眼睛更是瞪得圓滾,一副白日見鬼的驚駭神情。
他終於明白那個年輕男人口中的“兼職”是份什麼樣的工作了。
……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洛參謀你說咱們是不是要跑路了?”
自家的廚房裡,陳傲一邊對付着一條鮎魚一邊問道。
“嗯……”
洛小希嗯了一聲權當迴應,然後就埋頭專心洗蔬菜去了,只不過表情變得很古怪。
“喂喂,你那便秘一樣的糾結表情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啊?”
“唔……”
洛小希把洗乾淨娃娃菜放到砧板上,用菜刀橫向切成三截,整整齊齊地碼放在盤子裡,然後倒上蒜蓉和調料再塞進蒸鍋,這纔沒好氣地說:“真是的,居然沒有姦情,太讓人失望……”
“媽蛋!我至於跟一個半生不熟的妞兒發生姦情麼?哥不是種馬也不是後宮主OK?”
“OKOK……”
洛小希順手在陳傲衣服抹了一把水擦乾淨,淡然道:“如果那個刺青是真的話,那麼顧青就是來報仇的,不過爲什麼要衝你來呢?嗯,弄不懂……”
“報仇?”
“啊,當初就是我家那個混賬老爹把顧家給滅了,所以沐家和顧氏子孫是仇敵的關係哦,而且還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陳傲納悶道:“你爹挺牛的啊,動不動就滅人家全家。”
“嘛,這是有原因的……好像是顧家觸犯了什麼禁忌,所以被當時還算強盛的沐家給清洗了。”
洛小希頓了頓,又說:“其實我覺得我老爹還算厚道的了,最起碼了留條人給他們顧家傳接香火。如果換作是蘇家的話……呵呵,留活口神馬的簡直就是天荒夜談。”
陳傲滿頭黑線:“你們真是一幫危險又暴力的恐怖份子……”
“不是你們是我們,陳傲君你也是**湖的一員了哦。”
“喂喂,我可是良民大大滴……”
“拋開這個暫且不說……吶,陳傲君,你準備把顧青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我是問……你是準備殺了她,還是……”
“等等,沒這個必要吧?剛纔她不是也沒有動手嗎?只是嚇唬我而已,所以說……”
“下一次呢?”洛小希神色一凜,語調也變得陰沉:“你能保證她每次都放過你嗎?”
“額……”
“真是的,明明都經歷這麼多事情了,你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天真?有些事情可是打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不死不休的了……”
洛小希從腰帶上取下女神,塞到陳傲手裡,面無表情地說:“要麼你動手,要麼讓我來,你自己決定。”
陳傲沉默了,低頭看着手裡握着的黑色刀刃,心裡五味雜陳。
自己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