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二十五 奇異的暈迷
?在以前小威曾經經歷過一次假死的狀態,那是在碎葉山莊的時候,他被毒龍所傷,然後被彭方綁在火堆中要燒死的時候。那一次在將死之時,完全是靈魂出竅的感覺,看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人與事物,最後是被神山的長老用無尚法力使他醒來,逃過了死神之手。並且那一次神山的長老賦予了他一種神奇的力量,就是不論在什麼時候,都能感覺到亞格娜的存在。而在以前,如果兩人相隔太遠的話,就會失去彼此的聯繫。?
從那此以後,小威再沒有過這種經歷,就算是被嚴冬打傷,奄奄一息的時候,也沒有魂飛天外的感覺,更沒有再見過神山的長老。這一次也是一樣,或者說這一次與以往又有些不一樣。所說一樣的地方,是指仍然如前幾次危險的時候一樣,被打成重傷,氣息微弱,隨時可能會死去。但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這一次始終沒有完全的喪失神志。當然沒有完全喪失神志並不等他是清醒的,他依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被大牛背到了哪裡,經過了什麼地方,也聽不到大牛與貓兒對他的呼喚,更沒有時間上的觀念。?
不過讓小威自己也感到奇怪的就是,他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受了傷,而且傷得很重,只是他完全感覺不到痛疼。他不能說話,也無法睜開眼睛,但頭腦裡偏偏就是那麼明白自己的處境。這就好象是坐在戲臺下看戲一樣,知道戲中人的種種情形,知道戲中人身在危難當中,可是你只能看着,沒有任何其他的辦法。因爲那戲中沒有你,你不能衝到戲臺上去爲戲中人解難。小威現在就是這種情形,他很想醒過來,很想睜開眼睛,可就是沒這份力氣。他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沒有死。?
但這種情況從另一方面講,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它所帶給小威的好處就是小威可以很冷靜的,並且是有很充足的時間,來思索所發生的一切,就象一個正常人那麼考慮問題。自從見到狗和之後,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小威都沒來急好好想過事情,突然的成功到突然的失敗,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狗兒的變化更是出乎小威的想象,那還是他在堰江村的弟弟嗎?到目前爲止,小威所經受過的致命傷只有三次,一次來自毒龍,一次來自嚴冬,一次來自狗兒。前兩次他還可以接受,但狗兒對他的打擊,身體上九死一生,心理上更無法承受。小威甚至開始羨慕起貓兒來,象貓兒那樣,把心凍住,那該多好啊。其實亞格娜已經提醒過他,事情太順利了,順利得出乎想象,可當時小威卻沒有留意。現在想想,肯定在當時亞格娜就已經感覺到危險的存在,只是也不太確定而已。?
小羅縣現在沒了,他想不到化雨也會背叛他,妖就是妖,真的一點人性都沒有。更沒人性的就是李文山,小威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李文山有什麼理由可以背叛神皇國,李文山的父親可是神俠李南風啊!連神俠的兒子都會叛國,這世上還有靠得住的人嗎?陳冷守在小羅縣,肯定凶多吉少了,那關悅呢?關悅在葫蘆口,手下的兵馬都是人族兵士,應該沒事吧?但一個小小的渡口,他能守到什麼時候?五千兵馬,在司馬準的十萬大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還有張焰,一直沒見到張焰,他是留下守城了,還是跟着來到了昌縣?李文山叛國,肯定不會放過張焰。?
一開始的時候,還想着這些事情。後來漸漸的小威懶得去想了,不管怎麼樣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到不如想想下一步怎麼去做。重新招兵買馬,再舉大旗從山大王做起?投靠神皇國,借神皇國之兵先滅了天尊再說?還是馬上去神山,請神山的長老再給他一支兵馬,一切重新開始??
當這些問題紛紛踏來之時,小威想得心煩意亂,甚至有了要嘔吐的感覺。爲什麼?爲什麼還在想這些問題?小威對自己都感到奇怪,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爲什麼還想着打仗?還沒打夠嗎?現在能不死已經萬幸了,小威終於從骨子裡相信圖塔花說過的話,他就是爲了戰爭才生下來的,他生下來就是爲了打仗。爲了戰爭,亞格娜纔會到他身邊,爲了戰爭圖塔花纔會帶來四萬魔兵,他現在滿腦子想到的都是戰爭。?
戰爭需要什麼?小威突然很想明白這個問題。需要化雨那樣運籌帷幄的謀士?需要大牛那樣衝鋒陷陣的勇將?當小威想到貓兒那被冰凍的心,想到狗兒那被迷惑的心,想到李文山那變化無常的心,很久很久,小威似乎想到了一些。?
可是對於大牛來說,小威一直都是迷暈不醒,整整兩個月,這已經快把大牛急死了。這兩個月裡,偶爾小威可以喂下少量的清水,但無法吞嚥任何食物。大牛雖然從亞格娜那裡學到了一些密宗的強身之術,但那只是極粗淺的功夫,粗淺到大牛不足以用自身功夫給小威進行任何形勢上的療傷。其實就算大牛法力高深,也一樣治不了小威,因爲連亞格娜都不行。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小威兩個月沒有進食,居然沒有被餓死。不但沒有死,而且臉上也沒有絲毫面黃肌瘦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不象是受了重傷將死的人,不知內情的人看到小威,只以爲他睡着了。?
並且還有一件事讓大牛想不通,就是小威開始脫皮。其實春去秋來,正常來講人都要脫皮,尤其是北方空氣乾燥的時候,很多人都明顯的會感覺到手腳上的皮會脫落。但普通人皮毛脫落,只是極少量,而且通常都是露在外面,經風吹日曬的部位居多。而小威不同,小威是大片大片的脫皮,就好象整個人要換掉一層新的皮膚一樣。不但是皮膚,連毛髮也開始脫落,小威本來頭髮烏黑,可是現在變得枯萎焦黃,並且大把大把的脫落,眼看就要一根不剩。大牛急得直跺腳:“這又不打算去當和尚,怎麼頭髮全掉了呀??
貓兒看過幾次,也是不解。但是除了頭髮與皮膚脫落之外,小威看起來並無什麼別的異常,而且臉色出奇的紅潤,似乎如初生嬰兒一般,吹彈可破。就在掉下最後一根頭的時候,小威睜開了眼睛。?
在他醒來的那一刻,他身邊並沒有人,印入眼簾的是光禿禿的石壁,這好象是個山洞。難道這麼長時間以來,大牛一直把他藏在一個山洞之中?再低頭看看,身上蓋着極爲華麗的綿被,雖然小威不太懂這個,但是光看質地,就是上好的絲線縫製,這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小威所躲的地方也不是什麼石牀,而一張極爲舒服的紅木大牀,牀邊尚有一些極爲考究的桌椅傢俱,如果小威不是看到頭頂上的石壁,肯定會以爲自己在哪個大戶人家的客房裡,而且還是那種招待貴客的客房。?
這一切都是大牛搞來的?就算大牛真的爲了他去打家劫舍,可是止少不會搶得這麼細心,這麼全吧?牀頭矮几上鋪着名貴的絲綢桌布,大牛連桌布都搶來了?桌上還有考究的白玉花瓶,甚至在花瓶中還有花,這肯定不是大牛能做得出來的。?
先不去管這些了,小威現在只覺得自己很清醒,很有精神。他想坐起來,卻發現根本用不上力,渾身上下有一種軟軟麻麻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又不象是那種久病初愈時的疲乏,雖然是用不上力,但是感覺很舒服。既然舒服,那就多躺一會兒吧。?
可是這裡怎麼沒人呀?大牛去哪了?亞格娜和貓兒也應該和他在一起吧?小威喊了一聲:“大牛哥!”本來他很是用了一些力氣去喊,可是聲音十分微弱,只有他自己才勉強聽得見。小威靜下心,他想先調勻了氣息再說。可是當他一靜下心的時候,心頭猛然一震,好象缺少了點什麼,這缺少的東西讓小威的驚得腦袋裡“嗡嗡”直響,怎麼會這樣??
這時傳來腳步聲,大牛從山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到小威睜開了眼睛,大喜道:“兄弟,你可算是醒了!?
哪知大牛呼喊之時,小威卻沒半點反應,只是直直的看着山洞的石壁。大牛一呆:“兄弟,兄弟!你這是…你到底醒了沒有啊?”說着大牛輕輕的將手指放在小威眼前晃了晃。連着晃了幾次,小威才轉過眼睛來看着大牛,輕輕說道:“亞格娜呢??
大牛想不到小威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亞格娜,沉聲說道:“不知道啊。當初被人追的時候,妹子說去引開追兵,然後和我們匯合,可是到現在也沒來。?
小威又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兩個月了。”大牛說道,“兄弟,你不知道吧?你暈迷了兩個月了,我還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可急死我了。”說着大牛虎目含淚,這兩個月真是急壞了大牛了。?
小威對大牛的激動卻視如不見,又問道:“把當時的情況和我說說,亞格娜怎麼與我們分手的?她當時是不是在用法術??
大牛點頭道:“是啊,分手的時候,妹子用的隱身術。你放心吧,妹子的隱身術那麼厲害,肯定沒事的,早晚來和我們匯合。?
小威心頭一緊:“隱身術?她用了多長時間的隱身術??
“這個,”大牛撓撓頭,“我想想。好象是中午的時候,我們棄馬進的樹林,然後差不多跑到晚上吧。哦不,還沒到晚上,反正也得兩個多時辰了。妹子說,追兵能感覺到她的氣息,所以她就和我們分手了,說是引開追兵。?
“什麼?”小威瞪大了眼睛,“兩個多時辰!”小威掙扎着要起來,可是全身無力,只急得額頭見汗。現在小威終於明白缺了點什麼,那就是他感覺不到了亞格娜的存在。?
大牛一看不對:“怎麼了?有事你和我說呀兄弟,你別急呀。”看小威也不理他,大牛回身往山洞外喊:“趙大夫,趙大夫,你快進來呀,我兄弟醒了,可是精神上好象不太對勁。別是瘋了吧?”大牛第一次見到小威的時候,正是小威被黃潘的神雷打中腦袋,變成瘋子的時候,現在大牛可不想小威再瘋掉。?
從洞外快步走來了白鹿醫仙的弟子趙懷恩。趙懷恩來到小威近前看了看,又伸手把了把小威的脈象。大牛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咋樣?”他生怕趙大夫會說出“瘋了”這兩個字。趙懷恩說道:“沒事了。?
“沒事了?”大牛一愣,“好了?全好了??
趙懷恩點點頭:“一個月以前就全好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到現在才醒,我行醫數十年,也沒碰上過這樣的事。雖然一時還不明白爲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陸大王已經全好了。只是現在身上無力而已,應該很快就完全恢復了。?
大牛再看看小威,還是不敢相信:“那…他剛纔是怎麼回事??
趙懷恩還未說話,小威突然說道:“亞格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