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這個話題討論起來並非難事。
可不知有沒有人跟GAY討論過生孩子。重華眼下便是這樣一個情況。
神色那樣淡然,彷彿不過是說今日晚餐吃土豆怎麼樣。那樣淡然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手中拿着正要喝的茶杯,深深地看着重華。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站在外面的鏡花和水月誰也不敢進來。
半晌,三皇子低頭笑了起來:“這事,倒不難。”
重華拿着梳子的手微微捏緊,臉上也掛起了笑意:“我以爲,很難。”
三皇子將茶杯放回桌上,淡淡地朝外間喊了聲擺飯。便低下頭繼續去看書了。
重華捏了捏梳子,轉過臉看向銅鏡裡模糊的影子。難道他當真不在意?
作爲一個彎男,若是被家人逼着睡女人,應該會奮起反抗吧?或者找個其他男人替他睡纔對。
雖然前段時間三皇子那一吻讓重華懷疑他是不是雙開。可人家的表情明顯就是嫌棄啊。肯定是彎的啊,怎麼會這樣淡定呢?
心下忐忑到飯擺上桌,重華便放棄了思慮這件事。
橫豎三皇子不會弄死她就是了……雖然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兩人低頭吃飯,偌大個屋子那麼多人伺候卻不聞一點聲音。
那一晚,三皇子仍然沒有留宿,只是吃過飯便去了前院。
重華微微鬆了口氣,雖然不清楚自己鬆口氣的理由。但若是有人通知她讓她生孩子,同樣被通知需要配合生孩子的人就乖乖配合,她纔會崩潰好不好。
不過……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
按照如今的年齡來看,三皇子也纔不到二十歲,還沒高中畢業的樣子。親媽是那樣的壓力夫人,親爹……皇帝陛下沒見過。
作爲皇子出生,在某種意義上講也算是比較殘酷的存在。
他們要通過互相的廝殺,明爭暗鬥,最後的勝者才能爬上那座巔峰的寶座。
可是,真的做了皇帝,又能怎樣呢?
重華攏着被子坐在牀上,已經熄燈了卻絲毫沒有睡意。
這樣的世界在歷史中是常見的,稀鬆平常的。甚至於像她這種女子只會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不會留下隻言片語。
那麼,她在這夢中無法清醒,到底有什麼含義呢?
門聲微動。重華詫異地擡起頭,還沒等發出響聲就被迎面的黑影撲了個正着。
氣息並不熟悉,可香氣卻是撲鼻的。
難不成那個三皇子當真隨便找了個男人來睡她?
重華扯住那人肩膀的衣服,腿上用力一擡。只聽一聲慘叫,便看見那黑影在牀上拼命地滾動着。
重華咬了咬牙,爬起來,扯過一個玉枕用力地砸向那人,想要輕薄她的男人先打死了再說。
“住手!住手!”那人慘叫起來。
不認識的聲音,繼續砸!重華手中的玉枕,是整塊玉雕琢而成。有清心肺通脈絡的功效。幸虧不是現代那種實心的玉枕,否則一下就能將那人腦漿打出來。
鏤空的玉枕不吃力,第五下砸下去的時候,一角就裂開了。
重華一把抓住斷裂的玉枕碎片,抵在那人的大腿根處。
“敢動一下,我就讓你無力迴天。”股動脈劃一下,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等一下,等一下,這是個誤會。”那人似乎被打破了頭,叫聲也有些悽慘。
鏡花和水月沒有衝進來,就說明這人的行爲是經過上級允許的。重華眉心緊皺。伸手將剩餘的玉枕砸在那人頭上,飛身下地。她記得有一把修眉的刀在梳妝檯上。可就在她下地的一瞬間,那人高大的身軀反撲了過來。
重華的心快要跳出來了。現在不是驚聲尖叫的時候。
黑暗中拼命地摸索着桌上的東西,突然,一股涼涼的感覺滑過指尖,似乎什麼被解放出來一樣,手上傳來漲漲的感覺。重華緊緊地捏住那冰涼的刀片。反手朝那人滑了過去。
“啊!”尖叫聲並不是重華。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屋內頓時一亮,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痛苦地捂着眼睛。轟隆一聲雷響,驚醒了重華,重華緊咬着牙,片刻停頓和思考都沒有,拿着刀片朝着那人大腿根部劃了過去。
噗……血液彷彿噴泉一般涌出。
那人似乎被重華嚇得呆愣住了,放棄了臉上的上拼命地去捂着大腿上噴出的血液。
重華趁着那人慌亂的時候,不着痕跡地朝着門口的方向蹭了過去。
那人無論怎樣捂着仍然是止不住噴薄而出的血液,突然,他怒吼一聲,朝着重華衝了過去。重華一個激靈竄出了門口,猛地撞上一個堅硬的胸口。身後傳來了什麼東西轟然倒地的聲音。
沉默,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只有如雷的心跳聲在耳邊迴響。
重華一手拿着刀片,光着腳站在地上瑟瑟發抖。
外面瓢潑一般的大雨嘩嘩地下着。彷彿下在人心上一般。
重華已經不想去想爲何這個時節會有雨,重華也不想去想方纔到底做了什麼。顫抖的手傳來漲漲的疼痛感,提醒着重華。她殺了人。
“了不起啊。”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重華一凜,三皇子?
不是他派了人來的麼?那麼,他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門口的熏籠上,水月似乎已經被迷暈了。躺在那裡不知死活。重華顫抖着,想要走過去一探究竟,可腿發軟如何都不聽使喚。
三皇子淡淡地將重華擁入懷裡,熱熱的體溫讓重華一瞬間放鬆了下來。
“沒事了,別怕,有我在。別怕。”一聲聲的安慰彷彿熨帖着重華的心,三皇子纖長的手指慢慢地撫摸着重華的頭髮,彷彿在安慰着她。
重華緊緊地攥着三皇子胸口的衣襟,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驚嚇,緊張,殺人之後的罪惡感盡數吐出,彷彿外面的傾盆大雨一樣,重華終於失聲痛哭起來。
三皇子就那樣緊緊地抱着重華,抱着她顫抖的身子。什麼都沒說。
“主子。”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口。
三皇子冷冷地掃了地上一眼,冰冷的聲音彷彿淬了冰渣:“收拾乾淨。”
回身將重華攔腰抱了起來,朝着西暖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