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您可以質疑我,但不能懷疑三少奶奶的人品!”傅雲崢顯得十分氣憤,不卑不亢到景老爺子面前站定。
跟誰傳緋聞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但紀茶之不行!
她已經夠可憐夠倒黴!
就算他們無法體會她每天身體發寒到難以忍受的痛苦,不能感受她明明那麼怕針卻堅持每天扎針灸的心情,也總該理解理解這十七歲小姑娘對自己可能無法生育的絕望與無助。
“爺爺,就算您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丞丞的眼光。”紀茶之無奈的笑笑,又對傅雲崢道:“抱歉傅教授,我又連累您了,算了。”
這聲“算了”,既是叫他不用解釋,也是跟他說了放棄。
景老爺子那天晚上已經把話說到那份上,就算今天沒有季節這視頻,只要她生不出孩子他也絕對容不下她。
景老爺子的目光帶着十足的審視在兩人間走了個來回。
“夠了,還沒完沒?”景丞丞不耐煩的將書房門打開,“我自己老婆自己心裡清楚,爺爺既然容不下茶茶,那就請吧,以後咱們各人自掃門前雪,您要是嫌棄我給您景家抹黑,我姓紀就是!”
這話可是重了!
景老爺子被氣得捂着心口不停喘粗氣,老臉頓時憋得通紅,“你!小丞你這是在要爺爺的命啊!”
到底是一把年紀的老人,傅雲崢擔心他真給氣出好歹來,趕忙幫着撣胸膛順氣。
“丞丞……”
“你不許說話!我怎麼教你的?讓你以德報怨了嗎?”
紀茶之正欲開口,卻被他呵住。
“小吳,去打給電話給我爸,叫他過來把老爺子領回去。”景丞丞朝門外一聲吼,嚇得小吳連滾帶爬跑過來。
景霈霖很快趕到,一手抱着軍帽,走路虎虎生風。
“爸,您又幹嘛呢這是?”
“幹嘛?成天作妖想法設法的想把我們倆拆散呢!”景丞丞將紀茶之拎回到沙發上坐下,自己架了倆長腿在茶几上,“我說爺爺,我就納悶兒了,你是有皇位等着我兒子繼承嗎你就非得這麼着急忙火的逼着我倆生?”
“我那是逼着你們倆生嗎?之前我說過什麼沒有?她現在這是不能生!”
景老爺子隔空戳着紀茶之,戳的紀茶之快擡不起頭來。
明明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可被景老爺子這麼義憤填膺的說出來竟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我去下洗手間。”她站起來。
景丞丞拉住她胳膊,坐起來將手裡的茶盞重重往茶几上一放。
汝瓷輕巧薄脆,撞上僵硬的玉石臺面直接在他指尖炸開了花,碎渣四濺,襯得他那張俊雅的臉異常陰翳。
“她不能生是我害的,她又可曾說過我半個‘不’字?真要說有錯我纔是這個千古罪人!”修長的手指微微勾了勾,“小吳,送客!”
“三少……”小吳兩腿直哆嗦着。
甭管老爺子還是三少,他一個也開罪不起啊他!
“好了小丞,你也彆氣了,爺爺年紀大了難免想不明白,我領回去讓你伯伯姑姑們幫着一起勸勸,他總會理解的。”
景霈霖給傅雲崢遞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把景老爺子強行扶起來,三人出門,與將將進門的蔣尋擦肩而過。
“我跟小蔣在書房商量點事兒,你自己去客廳玩會兒,別胡思亂想,婚禮前事兒一定都會處理好。”
景丞丞摸摸紀茶之腦袋,把她送出門。
書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關上。
“三少。”蔣尋從公文包裡摸出一隻檔案袋遞過去,“這是內田家所有有可能接任下一任黑龍會首腦的名單以及詳細資料,分別是內田宥的三個姐姐,以及一個姑姑和一個叔叔,相對來說這位叔叔的勝算最大,畢竟這些幫派大部分對男人會比較信服。”
“嗯。”
景丞丞接過去,細細翻看了會兒,將檔案袋連同裡面的資料一併丟到書桌腳邊的那隻黃銅盆子裡燒了。
“聯繫內田直子,想辦法跟她聯繫上談談合作事宜,雖然只是內田宥的姑姑,但她夫家的家族勢力不容小覷。”
“……”那您剛纔“嗯”個什麼勁兒?
“動作要快,趕在這丫頭生日前必須把事兒給我了了。”
蔣尋道是。
景丞丞從抽屜裡拿出只黑色天鵝絨首飾盒遞過去,“待會兒去一趟部隊把這條藍寶石項鍊還給我二哥,我這兒是沒轍了,讓他自己想辦法去,實在不行隨便找個男兵給了得了。”
“好的,我這就去。”
蔣尋拿着首飾盒出門,正好與從客廳過來的紀茶之撞了個正着。
紀茶之看到他手裡拿着只首飾盒,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兒。
蔣尋這性格的人哪怕送禮物也只會直接給人張空白支票隨便填,所以這玩意兒肯定是景丞丞給他的,至於原因,反正不是送給她就對了。
她突然覺得酸澀難忍,目光快速逃離開來。
“景丞丞,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一進書房紀茶之就被裡面那股濃重的焦味給嗆到,遠遠的躲到窗邊軟塌上去坐着。
“想都別想。”
“我還沒說呢……”
景丞丞起身走過來,手裡就握着那隻之前被埋在土裡的紫檀木盒子,“就你現在這情緒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檀木盒遞過去,裡面那對潤玉在煙霧繚繞中顯得格外細膩誘人。
“等過兩天我去給咱爸磕頭認錯去,我這女婿當得太不像話。”這丫頭最近的情緒實在消沉得慌,他自然而然就往玉上面想去了。
“這事兒你不用放心上,其實玉又沒真埋在他墳裡,再說你也是爲了我好,他能理解的。”紀茶之伸手在玉上虛摸了摸,沒敢真把手放上去,“景丞丞,我們推遲婚禮好不好?比如推遲到我大學畢業?”
“是打算推遲到你懷孕吧。”
景丞丞把兩塊玉一起放到她掌心,源源不斷熱意頓時從掌心不斷往身體裡遊走,到底是神奇的玩意兒。
“想都別想。”他又道。
紀茶之心虛得不敢說話,可一想起景丞丞剛纔那麼竭力維護她的樣子又忍不住想要讓他快點擺脫眼下這亂七八糟的境遇。
只要她離開,季節就不會再找上景丞丞,只要她離開景老爺子跟景丞丞之間就不會再有爭吵,景丞丞會有一個受家人祝福的美好婚禮,會有無數聰明可愛的孩子……
這麼想來,好像她纔是那個萬惡之源。
如果是這樣,她只能認輸。
“算了,當我沒說。”
“紀茶之我先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膽敢動半點離開我的心思後果你自己知道,我費盡心思娶你回來不是爲了讓你離開我。”見她不說話,他將她硬拽進懷裡箍緊,下巴抵在她肩窩裡,“別光是想着爲我好,也該想想失去你的我可能會傷心到活不下去。”
“知道了。”她煩躁的將玉放回檀木盒裡,“我去下學校給楊枝送點吃的。”
她心裡惦記着那個穿綠旗袍的女人,並無法對景丞丞可能傷心到活不下去的心理產生共鳴。
其實楊枝早就好得七七八八,景丞丞知道她拿這個當藉口,不過也沒揭穿。
一出門,紀茶之就給景老爺子打了個電話,跟他把那綠旗袍女人的大致模樣形容了一下,老爺子很快猜到是誰,只說自己知道了,會看着安排,讓她想辦法把離婚手續給辦一辦。
紀茶之看着逐漸暗下來的手機屏幕,苦澀的抿了抿脣角。
替有可能曾經現在未來跟自己老公有一腿的女人安排跟自己老公在一起,讓她覺得自己像極了古時候的爲丈夫納妾的賢妻,只是很可惜,她註定當不成這個妻了。
妥協已經是她的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