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淵身側的湛盧劍散發着古雅穩重的光芒,一陣寒意如一閃而過的流星劃過劍身,他神色自若,面色淡然,一襲白衣一層不染。
玄冥淵的魔氣蠢蠢欲動,可爲何跟她有關聯?留她在時影殿有一段時間,她心境澄澈如水,連他一時也懷疑自己的斷定。曄淵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敲着書案,心下暗忖。突然,他冷峻的眉目一皺,手指敲定在書案上,心道:魔氣入體,亡皇算是找到宿主了,就算無關聯也留不得。
夜幕中,一輪明月冷清皎潔,青九深吸一口氣,而後從雲頭上緩緩落下擎天峰。此刻,青九的勇氣猶如一股衝波,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訴曄淵:她只是想爲他做點什麼,可是他又那麼強大,強大到她找不到機會去報答他的恩情。如今,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四海水取到厚德之精,自私地想用厚德之精換取他對她的一個笑,亦或是一句關心的話。可是,她沒想到結果會這樣,她真的不願意那麼做的。
青九一口氣跑到時影殿,她知道此刻他定然伏案書寫,他的腳邊靈鶴此刻也在打瞌睡吧。青九等不及了,她怕多呼吸一口氣,她的勇氣就消散一點,怕最終見到他的那一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此刻,正要離去的姬紜突然停下步伐說道。誰也不知,她這短短的幾步之間,心境可謂是一波三折,如歷一生一世,終究是忍不住想要問他一句。
曄淵深邃的眸光望着姬紜纖瘦的背影,不曾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沉默片刻後沉聲說道:“你,說吧。”
姬紜回眸望着曄淵,煙波滿含柔情,輕啓朱脣而語道:“神君可記得當初答應過滿足姬紜一個心願的話嗎?”見曄淵點頭,姬紜嘴角輕揚,繼續說道:“那神君可否現在就答應姬紜?”
曄淵冷峻的眉目一片淡然,面上未有猶豫之色,他緩緩起身,看着姬紜不疾不徐地問道:“你要本君答應你做什麼?”姬紜微笑不語,白皙的花容上浮現出一抹嬌羞之色,她輕提裙襬移步到曄淵身側,不由然投進他的懷抱,輕語道:“請神君抱一抱姬紜。”
曄淵的身子一僵,冷峻的眉目微微一皺,不經意間低頭看到姬紜臉頰上的清淚,他不動聲色地輕摟着姬紜的肩,冷銳的眸光中閃過一絲動容之色。
青九推開時影殿的門,小臉上的神采登時煙消雲散,只是留下眸光中一絲餘下的振奮。她瞧曄淵眉目一皺,緩緩地放開姬紜,對着她漠然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青九如五雷轟頂,良久後纔回過神來。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柔和,可是見到她的時候,爲什麼依然是那樣的漠然。他方纔看到她的那一刻,皺眉了,他當真是討厭她啊。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看到他和姬紜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如看一副怡然的水墨畫,好似白蓮含露珠,天然不似雕琢,賞心悅目得很。正因此如此,青九才真的傷到心了。
姬紜柔和的眸光也忍不住溢出一絲不瞞,然而終究是釋然一笑,對青九點點頭,而後擦過青九的肩膀,輕輕地走出大殿。
青九急忙將手中的厚德之精隱沒,身子微微顫抖,強自鎮定。她擡眸看着曄淵,瑩如白玉的小臉上盡是倔強之色,好似冰山雪蓮。青九的嘴角一挑,本是一腔柔情的話轉而成了負氣的話:“打擾神官的雅興,真是不好意思呢。我青九敢作敢當,水鏡是我毀的,女帝也是被我打傷的,連十二連峰也是我破壞的,神官要怎麼懲戒隨意吧。”
曄淵一襲白衣紋絲不動,他一手負在身後,如臨立在蒼崖上的秀鬆,氣度魏然。突然,泛着古雅色澤的湛盧劍穩穩當當地落在曄淵手中,一聲鏗鏘有力的聲響,但見湛盧劍已然出鞘。
青九的心往下一沉,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蕩然無存,唯有震驚與絕望。她以爲她可以化解他對她的冰冷,可是到頭來,他卻是要殺她?難道只是因爲她破壞了他同姬紜的良辰美景?還是因爲她不小心傷了姬紜?
青九緊緊握住拳頭,忍着全身的顫抖,細長的美目一挑,眉間眼角盡是冷然之色,只聽她冷笑道:“沒想到我還能讓神官曄淵動用湛盧劍,連我自己也不禁佩服起自己來了。”
曄淵目色淡然,神眼瞧到了從殿外急匆匆趕來的一個身影,而後不動聲色地看着青九,感應到青九體內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神色漠然。湛盧劍憑空懸浮在曄淵面前,他慨然不動,湛盧劍發出嗡嗡的聲響。
突然,湛盧劍的光刃波及到青九,眼見就要傷到青九的時候,一個身影飛掠過青九身邊。彈指間,青九所見無蹤,湛盧劍卻紋絲不動地懸浮在青九方纔所站之地,大殿寂如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