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萬利紅就從牀上爬起來,認真幫兒子做早餐,然後幫兒子挑了一套新買的衣服穿上,收拾完一切,牽着兒子的手送他去學校。
目送兒子進了學校門,她轉身攔了輛計程車朝醫院方向趕去。
昨晚醫院來了電話,今天上午十點婆婆準時動手術,萬利紅知道,從她答應和宋雅瞳做交易的那一刻起,也就是她徹底要和熱愛工作做告別的時候。
病牀上,護士正在幫病人做手術前最後的準備工作,婆婆意志尚清醒,嘴裡一直嚷嚷着她的名字。
她連忙走過去握住老人骨瘦如材的手:“媽,我在!”
老人努力睜了睜眼似要把萬利紅看得清楚,然後又朝萬利紅身後看了一眼:“阿紅,志剛來了嗎?”
志剛!
這是她前夫的名字,婆婆患老年癡呆多年,有時連她都不認識,自從志剛離開這個家後,她更是從未提過這個名字。
可能真是骨肉親情吧,否則真沒辦法解釋老人家爲何在要進手術室之前呼喚兒子的名字。
“志剛一會就到。”
她彎腰輕聲在老人耳邊低語。
老人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乖巧的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跟隨着護士的腳步,萬利紅幫忙一起推着病牀朝手術室方向前進,直到走到手術室門口,護士一句病人家屬在外等候,她不得不鬆開老人的手。
幽長的走廊空無一人,萬利紅抱着雙臂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牆上的時鐘顯示此刻時間十點十五分,她看着手術室門口亮起的燈,陷入漫長而煎熬的等待。
創意二部辦公室。
程辰趕完前天被宋雅瞳毀掉的市場調研書,覺得一陣腰痠背痛,站起來在位置上抖了抖手腳。
看到萬利紅空着的位置,她望了一下時間,已經快到飯點了,紅姐怎麼還沒來?
“紅姐請假了嗎?”她問王一一。
王一一擡起頭瞥了一眼紅姐的位置搖了搖頭:“沒聽說了她要請假啊,問下安哥,他平日和紅姐關係好。”
程辰點點頭,正好看到李瑞安面色沉重從唐禮辦公室出來,她指了指萬利紅的位置:“安哥,紅姐是請假了嗎?怎麼到現在還沒來上班?”
李瑞安朝她這邊走過來,臉色有些嚴肅:“我也是剛剛纔知道,說是請了長假,今天是她婆婆動手術的日子,老人家情況不太好,兒子又一直不出現,那邊又沒有親人肯伸手管,手術費還有照顧都壓在萬利紅一人身上。”
“啊?那紅姐現在在醫院?”
李瑞安點點頭:“嗯。”
“這麼大的事怎麼從來沒聽紅姐提過啊,手術費要多少錢啊?”王一一問。
李瑞安想了想:“我也不太確定,幾十萬應該要吧。”
“幾十萬?不是小數目哦。”程辰驚呼:“紅姐她一向有事都壓在心底不說,她的經濟狀況我們也知道,一個人辛苦工作養全家,哪裡來這麼多錢啊。”
“是啊,我剛纔還想着和唐總監商量,看能不能在公司範圍內做一些募捐活動。”
“募捐!這個主意不錯,就由我和一一來負責宣傳組織吧。”程辰主動道,一旁的王一一也贊同的點點頭。
一個嘲諷的女聲在此時突然插了進來:“真是一羣無知和自以爲是的傢伙,人家醫院既然都給動手術了,那說明錢已經到齊了,募捐?都什麼年代了,虧你們也想得出來?”
宋雅瞳不屑的撇了撇嘴,萬利紅的錢從哪裡來她最清楚不過,明明就是窮人卻想活得有尊嚴,這不是很矛盾嗎?
更矛盾的還有這些人,明明都半斤對八兩,誰也強不過誰,卻在這裡大發善心做聖母,在她看來,全都是笑話。
“宋大小姐來得剛剛好,反正您最不缺的就是錢,我看您要不要先領個頭捐個好數目,我們也好在公司宣傳你的善舉。”王一一故意懟道。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宋小姐那麼有錢就先領個頭嘛!”
沒料到王一一一句話自己就要被逼捐,宋雅瞳氣極:“捐什麼捐,你們以爲我沒給錢給萬利紅嗎?真是一羣無聊的人。”
“你給過錢給紅姐?什麼時候的事?”程辰抓到重點揪住宋雅瞳不放。
發現自己一急說漏了嘴,宋雅瞳連忙擺了擺手:“你聽錯了吧,我怎麼可能給錢給萬利紅,真服了你們這些人,你們繼續搞你們的募捐吧,反正捐款我是不會捐的,你們有錢你們自己折騰,別一個兩個學網絡上那些鍵盤俠仇富。”
說完,她怕被大家繼續圍攻,連忙腳底抹油溜了出去。
程辰皺着眉還在想宋雅瞳剛剛說的話,這段時間她和宋雅瞳在一起工作,對於這位大小姐也算是小有了解。
驕縱,任性,蠻橫,不講道理這些壞品質她是有的,但口直心快藏不住話的性子倒是讓她很意外。
所以她剛剛斷不會無緣無故說那些話,除非她真的有給過錢給萬利紅,可是以她的性子,素來不喜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給錢給萬利紅呢?
見程辰還在想宋雅瞳的話,王一一打斷她的思考:“那大小姐的話你也信?別想了,我們商量着下班去醫院看下情況,下午我們幾個能湊點錢就先湊點錢給她送過去,你怎麼看?”
收回思緒程辰點點頭:“我聽你們的安排。”
說動就動,王一一和程辰的辦事效率極高,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在創意二部辦公室湊了五萬塊錢,現在還沒有去全公司募捐,如果按這個效率和進度,湊個十幾萬應該不是難事。
收拾了一起,到了下班的點,程辰他們正準備出發去醫院,卻在門口被突然趕下來的高秘書攔住。
高秘書遞給程辰一張銀行卡,看得出來他是一路小跑過來的,說話還帶着喘:“這是總經理讓我帶下來的,裡面有十萬塊錢,密碼是程辰小姐的生日,他希望你們能將這十萬塊錢帶給萬利紅。”
“哇!十萬!太好了!有了這十萬我們就湊了一半錢,紅姐應該也能鬆一口氣。”
王一一欣喜道,伸手就想去接那銀行卡,但一想到她去接不太好,又不好意思把手縮了回來。
這個時候,大家都把目光齊刷刷放在程辰身上。
遲疑良久,就當大家以爲沒希望了,程辰接過銀行卡:“我代紅姐和其他同事謝過總經理了,請高秘書向總經理轉告我們的謝意。”
高秘書露出笑容,總算成功完成任務。
程辰握緊手上那張沉甸甸的銀行卡,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不是她和林哲瀚鬧性子的時候,她不能因爲一己之私而影響了別人。
好吧!就當是欠他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