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我就覺得你重男輕女,虛僞至極。又想生兒子,又要保飯碗,不惜拋棄自己的親生女兒。但看看你現在,爲了這個私生子,連自己結髮妻子都說分就分。做男人做到你這個份上,你還配是個男人嗎?幸好你當初不要我,把我扔了。不然,讓我和江採菱一樣管你叫那麼多年的爸爸,我都覺得噁心。”我悻悻地說,總覺得剛刮過颱風的天氣格外的冷,總之我的身子抖得厲害。
江飛鴻被我當衆損的體無完膚,一張老臉完全不知道擺在哪裡,最後氣到頭上,什麼話都說了出來,“你個小賤人,你跟你媽一樣的賤,就會招蜂引蝶,把男人耍的團團轉。”
其實,無論是我養母,還是生母,本質裡都是個極爲樸素的女人,根本和“招蜂引蝶”四個字掛不上鉤。江飛鴻這句話是極爲有深意的。
但當時的我沒體會過來這一層,只覺得他是在罵我,說我身邊男人太多,靠着陸言把他弄垮的。他在罵我,連帶我的母親無辜躺槍。
所以,我只呵呵冷笑,問,“我媽?你說的是哪個?一個是你妹,一個是你自己挑的老婆。她們如果是賤人,你又貴多少?”
江飛鴻的眼睛再次瞪大,氣得像是隨時會有一個巴掌朝我呼過來一樣。
若是平時,我未必怕他。但此刻我懷着身孕,也不想爲了爭一口氣,繼續激怒他。這樣,太冒險了。
既然已經知道這個蛋糕店是誰開的,和我有什麼關係後,我便不想繼續逗留在這裡了。
“江先生,現在你既然都下海經商了,就好好地做你的小本生意吧。現在你也是兒女雙全了,比起你可憐的前妻,你擁有的太多了。好好惜福,不要再鬧幺蛾子了。”
我揚起下巴,轉過身就要離開。
然而,我並沒有離開這個店鋪,我就感覺到我的肩膀一下就被揪住。而放在我肩頭上的每一根手指頭都跟往死裡按下,特別的疼。
我像是被掐中的穴道一樣酸得使不出力氣,順着他在我肩膀上施加的力道一個勁往後倒,減緩疼痛感。
只聽江飛鴻兇巴巴地說,“臭丫頭,當年要是沒有我的話,你還有命活到現在,有機會在這裡嘲諷我?現在你嫁入豪門,就可以拽上天了,是不是?”
我疼得一點力氣都沒有,歪着腦袋仰視着捏我的男人,“是。因爲你,因爲你捐獻出那麼一顆精.子出來,所以纔有了我。但是,麻煩你以後那啥的時候,直接往牆上弄。因爲作爲當事人,我非常有資格發言,投胎當你的孩子,真的是太倒黴了!”
江飛鴻聽了,又鬆了手,像是聽笑話似的嘲笑,“死丫頭,你還真以爲你是我的種了?不要一口一句我不負責任,不是男人。我告訴你,你懂個屁!是你媽先對不住我,有了你這個野種。我不過是要面子,沒拆穿她罷了。這麼多年,我委曲求全,就是顧全這個家。現在反正都離婚了,我也不怕把醜話說在這裡給你聽。你就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沒資格在這裡指責我對你做了什麼!”
我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雖然我也曾無數次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江飛鴻的親生女兒,爲什麼只是被他捨棄,送給妹妹收養了,就這麼區別對待。把江採菱當寶貝,把我當雜草。可現在,我親耳聽見江飛鴻這麼說的時候,我又不是很相信。
同樣不相信的人還有江採菱,她也是愣住半響,才問,“爸,你在胡說什麼啊!媽怎麼可能偷人。姐姐怎麼會是媽跟別人的孩子。”
這是江採菱第一次承認,也是第一次親口稱呼我爲姐姐,卻是在這麼諷刺的語境裡。
我不說話,死死咬着牙,憎恨地看着江飛鴻,“江飛鴻,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有沒有冤枉你媽,你可以自己回去問問!”江飛鴻哼哼唧唧地說,“不然你以爲她爲什麼這麼輕易答應和我離婚?她自己先做錯了事,哪裡還能來管我?”
我窩囊地,又無能爲力垂落下自己的肩頭。沒有一個男人會爲了諷刺別人,不惜給自己頭上弄點綠。我如果是他親生的,他不可能這麼說我和舅媽。
我顫抖地從衣兜裡摸出手機來,想給舅媽打電話求證,但我的手指就跟被按了漿糊一樣怎麼都動不了。
在我的生活中,類似今天這種晴天霹靂的事情,早已不是頭一回了。我不懂爲什麼我的生活永遠會繼而連三地迎來一波又一波的意外與轉折。
“快打啊!”江飛鴻粗聲粗氣地催促着。
我鼓足勇氣翻出舅媽的電話,按下了撥通鍵。可電話還沒有接通,我就注意到商鋪的店門口停着的一輛車,早在五分鐘前就熄火了,就停在我的車子邊上,一直沒動靜。
這時候,車門不知道爲什麼又忽然打開。我看見林越從車裡走了下來,幾秒鐘的時間就已經走到了店鋪裡。
他西裝筆挺,不苟言笑地說,“老闆娘,今天這裡怎麼這麼熱鬧啊,這麼多老面孔。”
江採菱一看見他來了,臉上頓時又笑出了一朵花來。那種彷彿能滴出水來的嬌羞,我曾經也見過。就在她還喜歡着陸言的時候,她就是用那樣的神情看陸言的。
只是,她又是在什麼時候,移情別戀的?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林越和她又有過幾次接觸?
我多麼害怕,眼前的林越會成爲第二個陸行,是爲了報復陸言,報復我,而故意接近江採菱的。
老闆娘看見林越來了,都不用他招呼什麼,就立即拿了一個蛋糕,稱了一斤的泡芙,打包好遞了過去,“林先生,讓你看笑話了。這都是自家人,平日沒什麼機會碰面,今天碰到了就在這裡多聊了幾句。”
林越就彷彿真的只是來買蛋糕的一樣,笑着接過蛋糕,然後付錢。
我看着林越拎着蛋糕轉身離開的背影,正琢磨着我該繼續留在這裡給舅媽打電話,還是找個說辭離開時,林越卻突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對了。聞靜,我有個東西要轉交給陸言。你要是方便的話,跟我走一趟。你知道的,我不想看見他。麻煩你轉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