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昊昊和他媽媽終究是被我牽連,因爲我的原因,莫霄蘭才抓的他們。”
喬伊沫聲音放輕,有些無奈。
“所以,你的意思是見?”
慕卿窨皺眉。
“……你別皺着眉頭。”
喬伊沫伸手戳了戳他擰起的眉心,“你知道我不是因爲想見他,所以找的藉口。而且,我現在本來就是在跟你商量啊。”
慕卿窨握住喬伊沫點他眉頭的手指,黑眸深深看着她,“嗯,我懂了。”
懂什麼了?
喬伊沫不確定的盯着他。
“如果不把他們母子從莫霄蘭手中救出來,你就會因此而有內疚感,是麼?”慕卿窨說。
喬伊沫睫毛細細顫了顫,過了會兒,才自嘲勾脣道,“我爸當初回潼市跟我‘商量’賣房時,我之所以什麼都沒說便答應,其實也是抱着了結的決心。半島小區的房子裡,有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痕跡和所有記憶,我在那裡,自欺欺人,自己給自己打氣鼓勵的等了他七年多。”
“我想總有一天,因爲我媽的離開帶給他的傷痛和打擊會釋然,他會想起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媽以外,還有一個我。他會發現,其實我在他心裡,同樣重要。到那時,他就會回來……”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沉浸在過去的那個人不是我爸,而是我自己。我在我腦海裡把所有我爸的行爲和決定勾畫賦予它們最完美的理由,並且告訴自己,要理解他,因爲他失去了他此生最愛的那個人。”
“所以知道真相以後,我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背叛感和背棄感。我覺得這一切很可笑,我像一個可憐、悲哀且活該的傻子……”
喬伊沫嘴角的弧度已經放了下來,除了她微微皺着的眉頭,臉上一片平靜。
慕卿窨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只是一刻不鬆的將喬伊沫的雙手攥在手裡。
“而這些情緒過後,我人生中第一次一個人產生了書上說的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並且這個人還是我爸。”
喬伊沫笑了下,笑過之後,臉上又是冷靜淡漠。
“房子賣了,就相當於將他與我和我媽之間的關係斬斷,我是那麼想的。這些年以來,除了今天,我和他沒有通過一次電話,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我確確實實比七年前對他更加沒有期待。”
“如果他今天沒有聯繫我,到他離開人世的那天,我大概也不會主動聯繫他。”
喬伊沫擡起潔白的臉,雙瞳烏黑清澈盯着慕卿窨,“既然已經了結了,就不想因爲這件事而橫生波瀾,進而再有什麼牽扯。”
慕卿窨吻了吻喬伊沫的頭髮,額頭親暱放鬆的抵着她的,聲調也並未因喬伊沫訴說過去的不開心而沉重,柔和溫綣,“懂了。”
喬伊沫望着他,見他面色清和柔軟,凝着她的黑眸溫暖清潤。
那樣子讓喬伊沫自己都以爲,自己方纔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稀鬆平常的談話,一點沒必要覺得沉重低壓。
喬伊沫愣了半響,繼而吐了口氣,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擡手抱着慕卿窨的脖子,下巴湊過去,在他脣上連親了好幾下。
嗯,她剛說的那些可不就是稀鬆平常無關緊要的閒話嘛,有什麼好受影響的。
“這件事交給我。”
慕卿窨說。
喬伊沫,“……”
“讓你去見他,說實話做不到。”
“阿卿,你對我有這麼不放心麼?”
喬伊沫鬱悶的小聲道。
“不是不放心,是緊張你。”
慕卿窨鬆開喬伊沫的手,在她臉上捏了下,“我問你,如果今天是林霰要見我,我跟你詛咒發誓沒有二心,你就會放放心心的讓我去見她麼?”
喬伊沫臉上的鬱悶更明顯,目光幽幽盯着慕卿窨,嘴脣抿了好幾秒,哼道,“你確定要拿林霰打比方?別忘了,她可是你前妻!我和莫霄蘭頂多就是個未婚夫妻。什麼叫未婚,不需要我跟你科普了吧!?”
說完這話,喬伊沫已經鬱悶到頂點,一張臉陰沉沉的,眼眸裡有火苗繚燒。
慕卿窨,“……”
引火燒身這四個字,很好的形容了他現在的處境。
慕卿窨自己也鬱悶了。
好好地提什麼林霰,怕不是傻子吧!
慕卿窨不自然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出口的音量都低了好幾度,心虛的,“我剛說什麼了?老了,記憶力一天比不了一天。”
喬伊沫看着他,不想說話。
“我錯了。”
慕卿窨見此,立馬端正了態度,良好得不能更良好的承認錯誤。
喬伊沫白他一眼,嘀咕,“這件事隨便你怎麼處理,反正是你自己答應的。”
說完,喬伊沫起身,上樓換衣服去了。
慕卿窨抽抽嘴角,暗鬆了口氣。
……
慕卿窨不肯讓喬伊沫見莫霄蘭,喬伊沫也尊重慕卿窨,把昊昊和他母親的安全信任的交給了慕卿窨,可到了景堯都放暑假了,人依舊在莫霄蘭的手中。
喬岸擔驚受怕,急得快瘋了,每天給喬伊沫十幾二十個電話的打。
喬岸打來的最後一個電話,已然耐心盡失,字字句句都是對喬伊沫的失望和指責,並且絲毫不掩飾。
喬伊沫掛了電話,只覺得心口堵壓着一口氣,憋得她臉色發青。
她真是欠他的!
……
晚上。
喬伊沫被慕卿窨摟在臂彎下,側臉貼着他的胸口,張着脣不停的吐氣。
喬伊沫這樣久了,慕卿窨低頭看她,“怎麼了?”
“堵得慌。”
喬伊沫悶聲說。
“……嗯?”
慕卿窨撫了撫喬伊沫的頭髮,捧着她的腦袋擡起,盯着她皺巴巴的臉。
喬伊沫沒有蠻慕卿窨,將喬岸打電話責怪她對救他妻兒這件事不上心的過程告訴了慕卿窨。
末了,喬伊沫實在是想不過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哪來的底氣這麼對我?是我讓莫霄蘭去抓他的兒子和妻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