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會兒,裴念雪終於明白,爲什麼李崇文願意花五個億讓自己指認凌芸殺人。
凌芸的謀殺對象從自己變成了李崇文,這個時候,只要自己一口咬定凌芸當時想要殺的的確是李崇文,自己只是被誤傷。
那麼就會形成一條完整而又可信的證據鏈,凌少爵也會被徹底拖下水,不管他到底有什麼手段,至少眼下在法庭上,形勢會對他非常的不利。
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李崇文,裴念雪點點頭,隨後擡起頭,彷彿下定什麼重大決心似的,微微揚起下巴,直視審判長,朗聲道““凌芸並沒有誤傷我,她的的確確是想要謀殺我。”
聽到裴念雪的話,李崇文臉色一變,他下意識地想要阻止裴念雪繼續說下去,可是——
這是法庭!
他阻止不了。
審判長嚴肅的聲音再次響起:“原告,請你繼續陳述。”
接下來,裴念雪幾乎把她和李崇文的過往全部都說了出來,從李崇文婚後出軌,如何欺騙隱瞞凌芸,再到李崇文爲了捏造凌少爵殺人,用五個億讓自己做僞證等等。
等裴念雪全部陳述完畢,衆人全都被這戲劇性的一幕給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整個法庭,寂靜無聲兒。
本來被告人指認自己的哥哥爲殺人兇手,也就夠讓人震驚的了。
這會兒,原告居然又指認自己的代理律師,纔是始作俑者,真正的陰謀家。
不得不說,真的是挺亂的。
啪——!
法槌落下,審判長表情嚴肅地看向裴念雪:“原告,你能否提供出證據,證明你所說屬實?”
“審判長,我申請暫時休庭。”李崇文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如果再讓裴念雪繼續說下去,事情將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爲什麼裴念雪會當庭翻供,難道她不想要那五個億了麼。
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必須先阻止裴念雪,萬一她真的有什麼不利於自己的證據,那就麻煩了。
可惜,李崇文的請求被駁回了。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態往不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
坐在旁聽席上的裴小七,終於鬆了口氣兒。
楚非看到她一瞬間放鬆下來的表情,清俊的臉上浮現出不滿的神色:“小七,你就這麼在乎他?”
“嗯,在乎。”
楚非湊近了裴小七,有些急切地問道,“那我呢?我呢?你是不是也很在乎我?”
撫了撫額,小七同學又惆悵了。
她實在是搞不懂這位KING組織最高首判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爲什麼要在乎你?”裴小七反問道。
“因爲我……”
楚非的話兒剛說了半截,坐在律師席上的李崇文突然捂住胸口,整個兒人倒了下去。
於是,事情最終演變成由於原告代理律師心臟病突發,暫時休庭,擇日開庭再行審理的局面。
不得不說,李崇文這心臟病發的,可真夠有水準的。
在審判長宣佈擇日再行審理的時候,裴小七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額頭溫溫一熱。
楚非輕輕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清冷的嗓音極具溫柔:“小七,如果有一天,他傷了你,記得回來,我永遠等你。”
隨後,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兒。
楚非修長挺拔的身影,已經迅速隱沒入了正往法庭外走的人羣之中。
他這是表白麼?
小七同學擡起手,下意識地想要擦擦自己剛纔被楚非吻過的額頭。
可是還沒等她擡起手,身體驟然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仰着小臉兒,裴小七笑得眉眼彎彎:“老大!”
冷睨着她,凌少爵一想到剛纔這個小女人,居然一點兒都不反抗地任由楚非抱着,還被親了額頭,他的火氣兒就蹭蹭蹭地往上竄,恨不得活活把她給掐死。
瞅着凌爵爺越來越黑的俊臉,小七同學肝顫兒了。
狗腿似地用腦袋蹭了蹭他,裴小七一臉討好地說道:“老大,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是被脅迫的,他剛纔用槍抵着我,我也沒辦法啊。”
聽到她這麼說,凌少爵的臉色才稍稍好轉。
不過,只是稍稍而已。
手臂一收,他強勢而又霸道地把她打橫抱在懷裡,鼻翼冷哼一聲兒:“回去收拾你。”
嗚嗚!
憑什麼啊,明明是楚非來招惹自己的,她可是啥都沒做啊,真是躺着也中槍。
小七覺得自個兒很無辜。
地下停車場。
裴小七剛被某個憋了一肚子火氣兒的男人塞進車後座兒,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凌少,救我。”
循聲望去,裴小七看到自己的姐姐,正一臉驚慌地朝這邊兒跑來。
同一時間。
在裴念雪剛纔跑過來的方向,數聲明顯經過消音處理的槍聲響起。
那種沉悶的,劃破空氣的聲音,讓裴小七瞬間變了臉色。
她打開車後座兒的門,迅速把裴念雪拉進來。
咚咚咚!
幾道子彈打在已經關閉的車門上,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
緊接着,裴小七隻覺得身子猛得一晃,四周響起了震耳欲聾,此起彼伏的爆炸聲。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發生什麼事兒的時候,四周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滾滾熱氣,撲面而來。
“坐好。”
一聲兒冷叱過後。
線條冷硬的戰盾黑龍,在強大的爆發力之下,如離弓之箭,以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速度,衝出已經化爲一片火海的停車場。
緊握的手心,滿是冷汗。
裴小七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一眼,整個兒停車場都已經被熊熊大火給吞噬。
如果再晚一點,就算是戰盾黑龍,也未必能夠承受住那麼強的爆炸。
可是——
好端端的,法院的地下停車場怎麼會發生爆炸?
思忖間,前方突然傳來男人冷冽的爆呵:“全面封鎖,不準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員。”
片刻兒過後。
凌少爵把車停靠在距離法院不遠的一處兒空地上,高大峻峭的身軀靠在車座椅兒上,冷峻的五官,逐漸染上一層異常駭人的嗜血和冷冽。
車後座兒,裴小七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被嚇得臉色慘白的裴念雪。
她慢慢擡起手,以極快地速度劈向裴念雪的後頸。
有些話兒,不能讓裴念雪聽到。
所以弄暈她,是最好的辦法。
穩着裴念雪的身子,裴小七把她放平在後座兒,自己則跳下車,坐到了凌少爵的身邊兒。
透過車窗。
裴小七看到一列列全副武裝、臉上塗滿油彩的特種兵,在周平的指揮下,彷彿從天而降的神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附近的街道進行全面封鎖戒嚴。
日光下,一列列整齊的特戰隊員,身姿挺拔,手裡握着的槍支,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冰冷的金屬光芒。
這麼快就出動了全副武裝的特種兵?
淺淺的眯着眼眸,裴小七側過頭,看着男人緊繃成一條直線的冷脣,張了張口,想問,卻又不敢問。
她知道,這個男人雖然對自己寵溺到極點。
可是——
不該問的,不問。
她需要做的,只是服從他的命令。
因爲她先是一個特工,然後才能是他的妻子。
“想說什麼?”
凌少爵長臂一伸,將她嬌小柔軟的身子裹入懷中。
鼻底充斥着他身上好聞的冷冽氣息,裴小七怔怔地望着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想要說的。
其實她只是想問,爲什麼他能提前安排這些特種兵。
剛纔在停車場的那場爆炸,又是怎麼回事兒!
但話到嘴邊兒,她又不想問了。
操心那麼多做什麼,自己需要做的,只是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就好了。
凝視着她粉嫩的臉蛋兒,凌少爵目光微沉。
“說!”
一個字兒,冷冽如冰。
冰得靠在他懷裡的裴小七,一時間,竟有點兒緩不過神來。
腰肢兒男人灼熱的大手,死死地箍着。
凌少爵突然俯身,湊近了她,眸色彷彿淬了冰似的,冷冷地盯着她,口氣兒則像是吃了彈藥似的,夾雜着濃濃的火藥味兒:“給老子說!”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非常討厭她對自己那副欲言又止小模樣兒。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她藏了什麼秘密,卻不願與與自己分享似的,讓他心裡膈應的不行。
他要擁有她的全部,哪怕是心裡的一丁點兒想法,他都要知道
“老大,你、你怎麼了?”
老實說,看着這樣的男人,裴小七其實是有點兒害怕的。
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惹他氣成這個樣子。
看到她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膽怯,凌少爵心裡一痛。
最近,他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極端,極端得害怕她會離開自己。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幾乎就要把他給逼瘋了。
“小七,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我!”輕輕地捧着她的臉,男人的漆黑的雙眸中,竟浮現出一抹隱忍的痛楚來,緊接着,那抹一閃而過的痛楚,瞬間化爲冷冽至極的陰鷙與警告:“如果你敢離開,我就打斷你的腿。”
他是認真的。
意識到這點的裴小七,心中一驚。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男人的心中肯定藏了什麼事情。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用這麼殘忍的方式來威脅自己的。
可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讓他不惜以這種方式來逼迫自己,不允許自己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