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輕輕闔上的瞬間,清冷男子擡起臉頰,兩行冰涼的淚水無聲滑落。他原本就是想設法醫治無雙的,可她過來說了這麼一席話,他就不再是想設法救人,而是……無論如何也要救活無雙了。
無名,我怎麼會捨得眼睜睜地看你心碎而亡?我怎麼會捨得看你沒命?無名,你從來不知,其實宇文飄雪爲了你,也是可以奮不顧身地捨棄一切的,包括這條性命。
之後的幾日,宇文飄雪皆閉門不出,關在房間裡研究醫書,尋找可治癒無雙身上舊疾的方法。這段期間,他拒絕見任何人,包括白霓裳。
但白霓裳還是每日都親自爲他將飯菜送到房門外,只是每回都靜悄悄的不出聲,站上一會兒就走。
白霓裳自以爲宇文飄雪潛心研究醫書,必定不知她每次的到來,孰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屋裡清冷男子的心,她只是默默地站上一會兒,他卻要在屋裡發怔許久。他更不知,她這般日日前來,是盼望他能早日找出醫治無雙的方子多些,還是真心他多些?
宇文飄雪輕聲一嘆,也許他壓根就不該去想這個問題,遂又埋頭專注於手中的醫書。
如此又過了七日。這七日裡倒發生了不少事情,頭一件就是定下了畫扇與宋玉的婚期,不早不晚就是十日後。這已過了七天,算算也就是三天後的事情了。宋玉是無雙的愛徒,又是朝廷的中郎將,地位頗高,他的婚事自然不能草率。這第二件嘛,自然就是白霓裳與無雙的喜事了。立後畢竟是關乎國本的大事,首先得徵得滿朝文武的意見,衆臣商議,定下封號。而後還得昭告天下,告太廟先祖,最後方能舉行大婚。如此繁文縟節,自然耗時不短。好在景昶國民風開放,無甚門第之見,是以無雙自己提出要立白霓裳爲後,景昶國終於要立國母,衆大臣欣喜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有人提出反對?是以這一系列的環節安排下來,婚
期就定在了下月初八,倒還有些時日。
這天一大清早,無雙帶着宋玉如期而至,宋玉手中還提着一個桃紅色的木匣子。
琳心率先笑道:“喲。無雙公子,你今天又給我家姑娘帶來什麼好東西了?”
這些時日無雙幾乎每天都會給白霓裳準備一些稀奇的禮物博她開心,是以琳心纔會有此一問。
無雙在白霓裳身旁的座椅落坐,微掀袍擺,接過宋玉手中的木匣放在桌上。他迎着白霓裳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月兒,你猜猜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白霓裳卻不看那木匣,只是緊緊盯着無雙略顯憔悴的容顏,問道:“子瞻,你這幾日臉色不大好看,可是身上有何不適麼?”
宋玉素來是個嘴快的,“白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公子這幾日爲了你可是……”
“玉兒,誰讓你多嘴的?你們都先出去吧。”無雙不容分說地截斷了宋玉的話,對三人都下了逐客令。
畫扇惟恐宋玉會惹惱無雙,忙拉着他走出去,琳心亦跟着退出去,隨手將門扉輕輕闔上。
白霓裳緊緊地握住無雙的肩膀,一霎不霎地望住他深不可測的紫瞳,心慌意亂地問:“子瞻,你這幾日在爲我做什麼?子瞻,你莫不是有事在瞞着我吧?”
無雙俊秀絕倫的臉龐氤氳着一圈柔和的光彩,笑浮兩靨,他握住白霓裳冰涼的手,安撫道:“沒有沒有。我這幾日並無不適,不過是連着幾夜給你熬藥,休息得少了些。”
白霓裳不解,“我好端端的,身上又沒傷沒病,你爲什麼要給我熬藥?”
無雙已伸手揭開盒蓋,有一股沁人的芳香撲面而來,白煙嫋嫋升起。
白霓裳深深吸氣,頓時心神爲之一蕩,“好香啊。這裡面裝的是什麼?”
無雙含笑答:“是我給你煎的藥。”
說罷他已從木匣裡取出一個白瓷盅,揭下蓋子,親自舀了一勺遞至白霓裳脣邊,一邊解釋:“這是七彩雪蓮加之幾味藥
草熬成的藥湯,是以會有一股濃郁的芳香。七彩雪蓮珍稀罕有,舉世絕找不到第二株,我怕尋常人看顧不周,會影響藥效,這才親自準備了幾味藥引與它一起煎熬。不過,良藥難免苦口,你可得忍耐着把它喝完。”
白霓裳心口一熱,只覺得入口的苦澀全都化爲了甘甜,她搖首而笑:“沒事,我不覺得苦的。”
無雙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傻丫頭,這藥尋常人決計咽不下去,你怎麼會覺得不苦呢?好在我早有打算,給你備下了一袋蜜棗,等喝完了藥咱們再吃。”
白霓裳嚥下他遞到嘴邊的藥,而後擺擺手,突然捧起瓷盅將藥一仰而盡。
無雙不由大驚失色,“月兒,你怎麼能……”
將瓷盅放回桌面,明明方纔那一瞬間苦得她舌尖發麻,幾乎要將所有的藥都給吐出來,她卻仍是死命嚥下。放下袖子已如尋常般微微笑着,用帕子擦了擦嘴,白霓裳起身投入無雙懷中,喃喃道:“子瞻,我不覺得苦。有你在我身邊,我只會覺得很幸福。”
無雙的眼中涌動着隱忍的淚光,“月兒,我都有些恨我自己了。救了那麼多的人,怎麼就救不了自己?讓你爲我……這般難過。”
白霓裳的鼻子酸酸的,仰頭微笑,“子瞻,我並不難過。阿牛哥哥答應了我會盡力醫治你的病,他一定會想出辦法治好你的。”
無雙輕嘆,紫瞳閃過幾分複雜,“你這傻丫頭。”
月兒這傻丫頭,竟看不出那宇文飄雪對她的一片癡情。還去求他,讓他救自己的情敵,也真真是夠難爲宇文飄雪的了。
白霓裳卻錯解了無雙的話中深意,微笑道:“是啊,我就是一個傻丫頭。”
無雙又是一嘆,輕撫她的滿頭銀髮,“月兒,七彩雪蓮雖已給你服下,但卻得兩日後才見藥效,你莫要心急。”
就在此時,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無雙公子,宇文公子說他現在要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