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再給我端一碗來。”
不過看着小安子那尷尬的眼神,鳥絲就知道了啥。
這時候,從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本鎮糧食緊缺,每日每人限一碗稀粥,其他吃食要靠自己解決,你喝的這碗是那小子今天計數賺的。”
門沒關,一個一臉髯須大漢緩緩的走了進來。好傢伙,一看就是條壯漢,渾身的肌肉感直逼州長大人,天氣冷的讓人受不了,但是他卻穿着一身單衣,袖子捲到胳膊肘,皁白色的衣服都快成灰色的了,腰上的武士帶卻扣的死死的,腳下一雙棉布靴也已經非常舊了,還不錯,至少沒破洞。雖然不知道品級如何,但是這貨絕對是個武將,至少也是尉官。因爲這麼壯的漢子別說這古代,就是現代也絕對是軍官了。
鳥絲也沒說別的,直接就開口問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他當然不會去拽啥古文來個閣下是誰之類的。要知道閣下這個詞可是對文人的稱呼,在宋朝這個武將不如狗的年代,文人對武將太客氣,反而就太假了。
“哼,小子,讓我報名,你有啥屏障?”壯漢其實也拿不準鳥絲到底是不是上官,不過至少他在氣勢上不能先示弱,否則以後還不得被壓死啊。
不過他的狠話很快就說不出來了,鳥絲從袋子裡摸出一個方印,一手就甩了出去,扔在了壯漢胸口。鳥絲雖然身體弱的跟雞似得,可是他對元氣的感應是深入靈魂的,以前那身體就存不住元氣,跟這具身體強不到那裡去,臨時聚集起來的元氣開個乾坤袋啥的還不成問題。
好在壯漢是員武將,東西在空中他就看清是啥了。好麼,官印啊,這麼大得幾品武將的官印啊。宋朝是個奇葩的年代,他們的官印分兩種,一種武將官印,一種文官官印,這官印可就代表的是身份。武將的官印是官越大印越大,而文官則正好相反,官越大,印越精緻,當朝一品的官印,只比鵪鶉蛋大不多少。
武將的官印還有另外一個功能就是拆分成二,可以當臨時的調兵虎符使用,當然拆解也是需要特殊手法的。
當壯漢手忙腳亂的接住官印的時候,冷汗就刷刷的冒了出來,因爲印上是陽方鎮防禦使,一鎮防禦使,可是一鎮的最高軍事長官了,也就是說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宋時的一鎮可不是現代的鄉鎮那屁大點的地方。宋朝時候,鎮是個軍事單位,正常來說,一鎮最少都得有士兵一千人,最多不超過八千人,而與之配套的輔兵應該是士兵人數的兩倍左右。超過一萬人,那就不是鎮的編制了,可以躍升爲軍了。當然軍跟鎮又不是一個概念,軍是指的某某軍,比如折家軍,種家軍這是家族式的大型軍團,還有中型的慶州軍,秦州軍之類的中型邊軍,最小的當屬南方的蘇州軍,杭州軍之類的小軍司了,那些地方雖然號稱有滿員萬人的禁軍編制,但是實際情況卻是,蘇州連兩千兵丁都湊不齊,最大的武裝團體竟然是捕快。
一鎮防禦使,最小都是四品官了,對於他這個六品小校尉來說,穩穩壓死。
“夠資格麼?不夠還有。”說着鳥絲有掏出最大的那個方印扔了出去。
好吧,接近一斤重的東西砸在胸口上,這貨竟然都感覺不到疼,空着的左手一把抄起來仔細一看,壯漢直接冷汗順着脖子往下淌了。
大同武安軍司校檢太尉,得,武官正三品,已經是一軍統領級別的存在了,自己這個最多帶兵不能超過千人的小校尉跟人家根本就沒的比,自己這板子算是挨定了。
但是鳥絲可不會消停,從對方的反應來看,這身份還是嚇不倒對方啊,於是悄然的又掏出一方大印。
得,接到這印的壯漢看清印上字的時候已經一屁墩坐地上了。
朔州觀察使,好吧但凡是個觀察使就是三品官了,最重要的,還是文官啊,文官啊,文官啊。
宋朝的時候,武將地位跟狗強點有限,這當然指的是面對文官時。特別是這些三品文官,要知道宋朝三品文官是個檻,三品文官可以上朝的,不用被通告就可以參加朝會的,直面天子,越過普通的審查機構,可以直接給天子當面遞奏摺的,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面奏皇上。
當然了,除非有大仇,否則哪個文官也不會繞過宰相們亂上奏摺的。
就在壯漢無所適從的時候,鳥絲那枚壓倒駱駝的稻草扔了出來。
雲內州節度使。
吳蒙徹底凌亂了,心中十萬頭草原馬狂奔而過。
節度使哎,竟然見到活的節度使了哎,擁有開府建牙的資格了,雖然這在宋朝已經變得完全不可能了,但是節度使這個職位卻是實打實的二品文官。如果說別的節度使都是擺設,那麼雲內州節度使是個啥情況,他這個駐守邊關十幾年的老兵卻清楚的很。好麼,節度使大人在我的轄區讓人給搶了,自己腦袋恐怕保不住了啊。
在大宋,別的州如果說有節度使,那純粹是玩人呢,各地方勢力基本都已經固定了,你能有啥本事插手進去?而云內州不同啊,雲內州以前屬於大宋,幾十年前被遼國的契丹人佔據了,大宋所謂的雲內州其實就是敵佔區,而現在不同了,遼國的衰弱是有目共睹的,以前遼國,隨便能集結十萬大軍,現在呢兩萬人寇邊的情況都很少了。甚至有時候,大宋的軍隊反而能上草原上掠奪一番。
而朝廷封冊雲內州節度使是啥意思,作爲一個武將他清楚的很,這是朝廷要對雲內用兵啊。而武將靠啥升遷?打仗啊,又要打大仗了啊。升官發財的機會又來了,終於不用守着這個小破邊關喝西北風了。
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壯漢立刻就翻身跪在了地上:“卑職吳蒙,乃是陽方軍鎮鎮守,武安軍驍騎校尉。”說完也不說別的了,都在頭下了,咣咣的磕起了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