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51心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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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許很多人會覺的不虐——小秋和暖紅跪在牀邊,緊張地望着二小姐。
秦瑤又將聲音放低了一些,略微彎腰,俯首對兩個丫鬟說道:“此次去寧家,本小姐肩負父王囑託的秘密任務。其一就是要看緊了廿一,而且還要假裝對他照顧,讓他對本小姐心存感激,這才方便利用。本小姐的一些不合常理的做法,都是遵從父王的安排,你們以後只要乖乖聽命本小姐行事,不該問的不要問,也不必多慮爲本小姐操心。否則誤了父王的大事,你們都擔待不起。”
秦瑤看暖紅的表情顯然是全信了,小秋心眼多一些可哪裡是混街頭說謊話家常便飯的秦瑤的對手?秦瑤趁熱打鐵又煞有介事連哄帶騙說了一通,終於是將兩個丫鬟的思想統一到了自己需要的方向,暫時是後顧無憂多了兩個聽話的幫手。
廿一躺在門邊,本來不想去偷聽二小姐說話,可他內力精純難免還是隻言片語傳到了耳朵裡。原來二小姐對他好,是因爲王爺的安排啊,其實也對,否則他這種骯髒低賤的奴隸怎麼可能得到二小姐的特別關懷照顧。他傻了不成,竟還理所當然享受着諸多好處,甚至幻想着比現在更好的事情。
知道了真相,他也終於理解了爲何二小姐會讓他試衣服,最後又不曾真的買來給他。這只是折磨他的一種手段吧?讓他生了不該有的妄念和希望,再打碎了破壞掉,讓他比一無所有的時候更失落。
在房內應該是比院子裡暖和許多,爲什麼他忽然覺得很冷,胃又開始抽痛,胸口漸漸窒息。原來他還是不夠堅強,無法忍受被這樣戲耍的滋味。明明沒有受刑責,爲什麼他會痛的喘不過氣,這樣難受?
廿一猛然驚覺,莫非是他已經開始在乎她了?莫非他潛移默化中早就當她是特別的人,甚至是用她爲模子幻想着先王妃的性情舉動?
沒有人逼迫,他就會主動自願聽她的話,將戒心降到最低,由着她戲弄。
沒有人勉強,他就已經想到要學會駕車,不是爲自己逃命而是爲她能多些安全防備。
這與他一貫對別人的態度完全是不同的,她是否知道?
廿一禁不住苦笑,或許就算二小姐能感知,也會不屑一顧吧?他只是她的奴隸,連寵物都算不上,若不是王爺有計劃安排,她應該是如別的大家閨秀一樣根本不願意搭理他吧?
次日清晨,小秋和暖紅早早就被秦瑤折騰起來,走到門邊看到廿一,小秋冷冷命令道:“廿一,快閃開,我們要出門打水。”
廿一後半夜就開始發燒,暈沉沉應了一句,艱難地跪起來,爬到門外。往常這個時辰,他應該是去照料馬匹,可是現在他無力動作,只能先虛弱地跪靠在門外喘息。
秦瑤洗漱完畢,裝扮滿意,就讓人傳來小廝,吩咐他們立刻準備馬車,她一早先要去鎮上的客棧看看。
過不多時秦三才就來到院子裡恭候,他一擡眼看見廿一居然還賴在正房門口地上,立刻心生不滿,揮鞭子抽在廿一身上,惡狠狠罵道:“賤奴,你怎麼還在這裡偷懶?”
廿一瑟縮了一下清醒過來,不知道爲何胃痛又開始發作,手腳都沒有力氣。他跪不住,只能先匍匐在地,懇求道:“請管事息怒,下奴這就去做事。”
秦三才一腳將廿一踹離正房門口,又追上前照着廿一的手腳甩了幾鞭子,呵斥道:“你打算裝病到什麼時候?早知道就該讓那郎中玩了你這破爛身子,換一貼包治百病的神藥,省的你三天兩頭的偷懶。”
天色陰沉,廿一的心情亦是如此,索然無味,由着秦三才呵斥踢打,他雖然是勉強能爬起來去做事,卻覺得還不如繼續捱打,被打到昏迷不醒了,痛到極致了,心中的痛應該就不覺得了。
聽到院子裡喧譁,秦瑤走出正房,入眼的就是秦三才支使跟班一起毆打廿一的場面。
秦瑤趕緊出聲道:“你們鬧什麼呢?大早上也不消停。三管事,昨晚上讓你們去打探,可有什麼消息?”
秦三才停了手,規矩地站到二小姐面前回話道:“二小姐,奴才們昨晚上仔細去打探了一番,那客棧內最新入住的人都查了查名姓來路,並無人姓燕。護衛們提起的那位白衣少俠是進客棧去找人,尋到了一位姓甄的年輕男子,兩人當晚都沒留宿急匆匆離開了鎮子,說是向南邊去了。”
“這麼說,就算那白衣少俠是本小姐要找的燕少俠,此刻也已經晚了,人家早離開了?”秦瑤臉色一沉。
秦三才忙不迭檢討道:“奴才們弄清楚了情況已經是後半夜,不便再來打擾二小姐休息。要不現在派兩個人向南去追……二小姐您的行程卻不好耽擱。”
秦瑤本來也沒想真去追,捕風捉影的事情何苦費力氣。她發現自己對燕少俠的熱情已經不似從前,有緣相會,無緣也不強求。她腦子一轉,趁着秦三才自認失職心虛的當口,正好爲廿一討些好處。
於是她吩咐道:“三管事,別讓人追了,咱們還是抓緊趕路吧,免得讓我父王擔憂。昨晚上我吩咐廿一堵了一宿的門縫,他原本傷病不輕,這些天就讓他繼續留在馬車上侍候。旅途無聊,我正需要個玩具消磨時間。”
秦三才一看二小姐沒計較他辦事不利,自然也識趣地應下了這番要求,立刻叫人將廿一的雙手捆了,拖拽着牽去了豪車邊上拴好候着,等着大夥兒吃完了早飯,再服侍着二小姐上車啓程。
接下來幾日,白天趕路的時候廿一都是在二小姐的豪車之上,要麼坐在車伕身旁,要麼是被二小姐叫入車內當成大娃娃擺弄折騰。二小姐時不時賞他吃食,他坦然接受,從容應對,謹守奴隸本分,不過眼中再沒出現過之前那樣的感激之色,卻多了幾分麻木和淡漠。
一晃又到了例行刑責的日子。
晚間一行人入住官驛之後,等着廿一忙完了所有雜務,秦三才就堂而皇之叫人將廿一上身衣服剝了,吊起在停車馬的院子裡一棵大樹下。
秦瑤惦記着廿一,尋思着用什麼辦法能讓他少挨刑責,假裝是飯後散步,也去了停車馬的院子那邊。
秦三才等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盼來開葷的日子,迫不及待打開裝滿各色刑具的箱子,挑揀趁手的刑鞭。一擡眼看見二小姐帶人過來,他不免緊張,怕二小姐可憐那賤奴不讓刑責,惴惴不安上前問道:“二小姐,您這是……”
秦瑤見廿一雖然是看見她來了,卻並沒有想求她解救的言語表情,那神態彷彿他與她完全沒有干係,他從來就不指望她能幫他。她心中有氣,咬牙大聲說道:“本小姐閒着沒事,特意來看看三管事刑責這賤奴的手段。”
秦三才揣摩着二小姐言語中的意思,不像是要阻攔例行刑責,就放開膽子試探道:“二小姐,對這賤奴十日一次例行刑責是王爺吩咐的,不過具體該如何責罰,是否加倍或減刑還要看您吩咐。”
秦瑤微微一笑,暗想這秦三才倒也機靈,將刑責與否該如何罰的大權立刻交給她,她怎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她走到廿一近前,擡頭望着他的臉,頗有些得意地問道:“廿一,最近這些天你侍候的不錯,本小姐是不是應該減了你的刑責?”
廿一心中苦笑,二小姐是在說反話麼?還是又想耍他?他卑微道:“主人儘管隨意,下奴沒有資格妄加評論。”
廿一這時若表現的乖巧一些,服了軟順着話茬,秦瑤或許真能爲他爭取減刑,可他這是什麼態度?任人宰割不存希望了麼?她這麼不值得信任麼?她怒道:“既然如此,這賤奴自己找打,三管事也不用手軟,照例狠狠責罰吧。”
“下奴謝主人賞刑。”
廿一明明是輕柔的恭敬的聲音,秦瑤聽着竟是有些刺耳,彷彿他在嘲笑她的喜怒無常。可他爲什麼就不能相信她,她剛纔其實是想要幫他的。他不信,她何苦還爲他想那麼多?他不信,她就該繼續當他是個低賤奴隸一般對待使喚就是。爲何她難過,她不安,她犯賤地還試圖想要對他好?
秦瑤狠下心,打算用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看來一般舊例滿足不了這賤奴,三管事,這次刑責加倍吧,別打死了就是。”
秦三才美滋滋應了,覺得二小姐越發英明。
廿一併不怕,例行刑責是五十鞭,加倍了不過是一百鞭,比每年先王妃祭日的時候他要經的酷刑差遠了,他應該受的住。可二小姐的表情態度很讓他費解。說是恨他,故意要折磨他,爲何她的眼中並沒有秦三才那種變態的嗜血,反而是憂傷地望着他?
莫非她也是在乎他的,所以他剛纔不曾求她手下留情,沒有相信她會幫他,讓她傷心了?她說什麼加倍責罰,其實不過是賭氣。他此刻若服軟哀求,能否換來她回心轉意減去了多餘的刑責?
然而這種荒謬的念頭在廿一腦海中一閃即逝,他終究是不敢去嘗試,害怕她也許是演戲故意耍他。他若開口哀求了,她就會兇相畢露,狠狠嘲笑奚落他。
上更多的痛苦他都能夠忍受,他只是想在心中保留一點點美好的假象。維持現在這種狀態吧,他至少還能夠去幻想二小姐也許會是對他好的,對他存有一分半分憐憫的。一旦連這層假象都被戳穿了,撕碎了,毀掉了,他真的會傷到再沒有勇氣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