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聖維眼露欣賞之意, “沒錯,接下來我要講的故事,就是你之前問我的問題。”
“我們這個樂隊是在高三那年組成的, 當年我們一共四個人, 我、楊飛、孫宇宏、李謙, 那時候我是樂隊主唱兼吉他手。每年寒暑假, 我們都會聚在一起, 寫歌,練習,那些日子過得很開心。之後李謙因學業去了法國, 樂隊就只剩下我們三人。大學畢業我們沒有立即找工作,而是到處去跑場, 漸漸地我們樂隊有點名氣, 那時候很多女孩都喜歡我們。”講到這裡顧聖維輕揚起嘴角, 笑了,他笑得很開心, 接着他繼續講,“當時有個叫燕子的女孩,長得很漂亮,我們跑每個場次她都會來捧場。那時候我並不懂得什麼是愛情,更不懂得珍惜什麼兄弟情, 有一天燕子給我送了一封信。”說道這裡張斐雯小心的問道, “燕子給你的情書?”
“是的, 楊飛當時看了後, 直接撕個粉碎, 他還說,‘顧聖維, 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就沒我這個兄弟。’”
張斐雯聽得很認真,“爲什麼?那,你們有在一起嗎?”
“沒有,也是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燕子16歲就跟了一個□□混混,楊飛不願意說,他是怕我難過,因爲那時候我確實很喜歡那個燕子,”顧聖維繼續回憶着,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就這樣,我們樂隊解散了,當時想籤我們的唱片公司也沒有籤。一年後,我們才知道楊飛不肯籤的原因,他大學修法律,那家公司的合約太苛刻了,他不願意說出來澆滅我們心中的夢想,寧願被我們誤解,也沒有說出實情。”
張斐雯替他們感到惋惜,“好可惜,要擱在現在,你們參加選秀,肯定能大紅大紫。”
顧聖維輕嘆,“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楊飛什麼事情都自己放在心裡,真是難爲他了。”張斐雯替楊飛抱不平,“那楊飛人呢,”
“他在十幾年前就死了,白血病。”說道這裡,顧聖維眼裡蘊含着哀傷。
張斐雯驚呼,“啊,不是吧。”
“他病了半年多,才告訴我們。那晚,我和孫宇宏去醫院一直陪着他,他告訴我,他阻攔我和燕子,又不肯簽約唱片公司的原因。要不是他生病,我和孫宇宏都忍不住要揍他,三個月後,他就離開人世裡,剛纔我彈唱的那首《我們的青春》就是楊飛寫的我填的詞。”講到這裡,顧聖維眼角里隱有淚珠。
“雯雯,你現明白了我爲什麼帶你來了嗎?有些事、有些人,當時沒有珍惜,錯過了,就永遠沒有辦法挽回,人生在世能有一個不求回報,處處維護你,愛你的兄弟姐妹,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張斐雯恍然醒悟,“聖維哥,謝謝你。”
顧聖維啓動車子,“我現在送你回去,你要是困了就睡會,到了我叫你。”他把外套脫下蓋在張斐雯身上。
“聖維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可以,你說。”
張斐雯轉過身,看着顧聖維溫和的側臉,喃喃細語,“你爲什麼對我那麼好?”
顧聖維沒有說話,只是撫摸了一下張斐雯的頭,笑着說,“很多事情需要理由,可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想做那麼就去做。”他給她拉好衣服,這才專注的開車,“睡會吧,一會就到了。”
***
回到別墅區,許心朝李芝華打了個招呼,“媽媽、我回來了,”然後,直徑上了樓。
打開光碟,放着輕揚的歐美音樂。許心整個人倒在牀上,把自己深深的埋在被子裡。
一天之間發生太多突然的事情,白天在電影院門口遇見季凡風和張飛燕手牽手,緊接着是張斐雯因她的身份,一直不接她的電話,不回覆她的信息。
一切怎麼就錯了?小時候她一直沒有朋友,同齡小夥伴欺負她,直到有一天穆深保護他,她就只有他一個朋友。
到了初中,她遇到活潑好動,學習成績很差的張斐雯,她們就一起玩,一起學習。
張斐雯家境不好,爸爸又生病,許心知道張斐雯自尊心強,於是她把自己新買的衣服拆掉標籤,借她穿,說是買大了穿不了,擱家裡浪費了。有什麼吃的,許心都是帶兩份,兩人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鬧,直到高中畢業,兩人考上不同的大學。
高考那一年,張斐雯的爸爸被檢查出肝癌晚期,花光所有積蓄,最後還是走了。張斐雯也沒辜負他爸爸的心願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只是學費一籌莫展,那時候許心揹着張斐雯幫她申請了百盛集團資助大學生圓夢計劃助學金,一直供她到大學畢業。
那夜,她開車去深圳,在醫院看到張斐雯慘白的臉,一直沒有出現的陳羽,許心發誓,一定要好保護她,不讓她再受傷害。
每段感情都不只有一個人在付出,高中的時候,許心每月來例假,都痛得死去活來,有一次在大冬天的晚上,許心痛暈了過去,張斐雯冒着大雨,揹着她去了醫務室。
高一那年,他們住校,許心不會洗衣服,張斐雯每次都幫她洗,還教會了許心自己整理家務,和洗衣服。
大四那年,許心和鄧正禹分手。因爲許心的一句醉話,“雯雯,我好想見你啊。”張斐雯因這句話,立即買了一張火車票,站了十四個小時到北京,陪着她喝了三天的酒,玩了整整三天。
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許心已經記不清楚,她們之間的感情豈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
熟悉的鈴聲響起,許心拿起手機,屏幕上是張斐雯發來的信息,“你是個笨蛋嗎?幹嘛不告訴我這些,想讓我恨你,我纔不上當呢。”末尾,還加了幾個字,“下次還敢瞞我什麼,我一定不原諒你的。”
看完短信,許心高興地笑了,看來張斐雯已經開解了,原諒她了。
張斐雯給許心發完信息後,忍不住心底的雀躍,翻開手機電話薄,找到鄧正禹的號碼,“鄧正禹,有份大禮送給你,注意查看郵箱。”
發完信息,她把手機一扔,整個人撲倒在牀上,咬着被角咯咯大笑。她特意整理許心相關資料用郵箱發給鄧正禹,那渣男當初拋棄許心戀上那個小公司老闆的女兒,如今也是報應啊。張斐雯此刻都能想象到鄧正禹那吃癟的樣子。想到這,張斐雯心底無比的高興。“鄧正禹你可知道,你當年放棄了一株真正的牡丹花。”
*****
“你真的喜歡上她了?”張飛燕看着眼前一言不發的男人,再一次問道。
季凡風手中夾着一根,放在嘴邊狠狠地吸了幾口,緩緩吐出一個個菸圈,似乎沒有半點要解釋的意思,他轉身,欲離開。
“季凡風,你站住。”張飛燕忍不住喊道。
“夠了,你鬧夠了沒有?”季凡風停下腳步,尚未燃盡的煙在黑夜中顯得特別亮。
“你真的喜歡她了?”張飛燕不死心地再次問道,眼裡是滿是淚水,“我們之間算什麼?”她看着季凡風,“難道我們只是好朋友?”
“張飛燕,你別鬧了行不行,”他的話依然冷漠,張飛燕不在乎,他一直都是這樣對她說話,溫柔一詞,她偶爾能在他身上看到,不過他那些只對許心。
“我只想知道答案而已。”她看着他毫無表情的臉,依然不放棄問道。
“我現在一身債務,每天收到的全是催款信息,沒有時間想任何別的問題。”他猛吸了吸手裡的煙,直到要燃盡,這才丟棄在地上。
“我不在乎,我可以陪你一起還?”張飛燕走向前,從後面緊緊擁住季凡風,“凡風,你知道的,我一直是愛你的,我根本不愛他,只要你一句話,我立馬和他分手。”
他拉開她緊抱的雙手,面無表情,“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他能給你衣食無憂的生活,你沒必要這樣,不值得。”說完,他頭也不回,越走越遠,獨留下張飛燕在身後痛哭流淚,“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望着那漸漸遠去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張飛燕許久才止住淚水。
她緩緩起身,擦乾臉頰上的淚滴,望着季凡風遠去的方向,“凡風,你想要,我會盡我的全力幫助你。”
越過一條又一條街道,路燈在寒冬的夜裡,越顯得冬日的蕭條。偶爾能看見一對又一對的情侶,你儂我儂難捨難分。
街頭的十字路口,季凡風站在那思索着未來的路,向左還是向右?
直到紅燈變成綠燈,季凡風還是不知自己該怎麼選擇,他迷失在路口,找不到方向。一輛車開到他面前,車裡的人狠狠罵道,“找死啊,”他纔有一絲清醒。
廣州,這座歷史名城,這座國際大都市。每個人都爲夢想來到這裡,努力奮鬥,蝸居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有的人奮鬥多年小有成就,在這座城市成家、孕育下一代。
沒有成就的人,依然努力着,在這座城市揮下他們的汗水,期待這座城市能給予他們一點點的回報。
每個人爲生活,爲未來,爲心中的夢想忙碌着,不敢停歇。
一座座高樓屹立,沒有一處是他的容身之所。一扇扇窗,沒有一盞燈是等待他而回,他只屬於那流浪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