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時間聽說皇上御駕親征,害得蕭竹吟一陣心驚肉跳,差一點就帶着沉兒逃走了,不過這窮鄉僻壤,就連匈奴都不會來這裡打秋風,朝廷的軍隊肯定不會來這裡。
卻沒想當她準備打烊的時候,一夥軍人擡着一個人進了醫館,而其中還有周逸,她的心裡一下子就突突了起來。
“主母,您竟然在這裡!”周逸欣喜不已,但又想到獨孤鉉中了一箭,如今生死不明。
蕭竹吟看着躺在擔架上的獨孤鉉,他雙眼緊閉,眉宇間卻還是有一股子高傲的神情。
“把他擡進來吧!”蕭竹吟無力的說道。
“夫人……”奶孃見一下子見這麼多軍人,沒了個主見,她本來是村子裡的婦人,被蕭竹吟僱傭過來照看孩子。
周逸定定的看着奶孃手中的孩子,只見那孩子一雙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覺得沒什麼感興趣的,便向蕭竹吟伸出手,“母親……”
奶聲奶氣的聲音讓周逸徹底石化,這個孩子完全跟皇上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難道當年主母把孩子生下來了。
許是血脈連心,獨孤鉉竟然清醒了片刻,他彷彿看見蕭竹吟抱着孩子看着他,緊接着,再次昏迷。
蕭竹吟輕哄着孩子,“寶寶乖,孃親還要給病人治病,寶寶不能打擾孃親。”
孩子的眼珠轉了一圈,狠狠的點頭。
杜沉被奶孃帶下去之後,蕭竹吟就讓周逸把獨孤鉉擡進一間屋子,並不讓周逸進來。
“主母,皇上他……”周逸心裡有些擔心。
蕭竹吟笑了笑,說道:“莫非你怕我殺了他?放心,我下不了手。”
說完,蕭竹吟進了屋子,只有下週逸一人。
兩個時辰後,蕭竹吟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那支箭有倒鉤,直插入肺葉,方纔她的雙手不停的顫抖,害怕只要把箭扒開,獨孤鉉就會立刻斃命,還好,他沒死。
她忍不住大哭了出來。
累了許久,蕭竹吟沾牀便睡着了,本來應該卯餵奶,卻沒見奶孃把杜沉抱過來。她竟然一直睡到了辰時。
蕭竹吟心裡猛跳了一下,“趙媽媽!”
她一出門便喊了奶孃,周逸不自在的出現在蕭竹吟面前,恭敬的說道:“皇上說若您想見小皇子,便去找他。”
蕭竹吟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冰窟,渾身冒着寒氣,獨孤鉉是要搶走她的孩子嗎?她憤然推開周逸,朝着獨孤鉉的屋子走去。
“獨孤鉉,你已經奪走了我的一切,難道還想奪走我身邊唯一的孩子!”蕭竹吟絕望的看着獨孤鉉。
獨孤鉉臉色蒼白,雙脣微微抖動了一下,繼而不停的咳嗽,彷彿要把肺給咳出來一般。
“皇上!”周逸快一步走到獨孤鉉跟前,輕輕順了一下獨孤鉉的氣。
蕭竹吟倒退幾步,臉色煞白,剛纔,她就有一種衝過去抱住獨孤鉉的衝動,可就是這個人,毀掉了她的一切,如今還想搶走她的孩子。
獨孤鉉緩過神來,苦澀的笑了。
蕭竹吟擦掉臉上的淚珠,卻有更多的眼淚掉來來,“你曾經答應過我,你做了皇帝,有了別的女人,就放我離開,你是皇帝,不能言而無信。”
獨孤鉉沉默的看着哭成了淚人的蕭竹吟,他一直看到的都是蕭竹吟的冷靜,淡然,如今卻真真的感受到了她的脆弱。
“朕反悔了!”他終於吐出這幾個字。
“不,你不能反悔,你是皇帝,一言九鼎,怎麼可以反悔!”蕭竹吟大聲嘶吼,“我已經躲得遠遠的了,並沒有妨礙你什麼。你想要多少子嗣都可以生,你可我只有沉兒,求你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把沉兒還給我。”蕭竹吟跌坐在地上,全身已經癱軟了。
獨孤鉉蠕動了一下喉嚨,覺得嗓子沙啞,“朕並沒有搶你的兒子,只要你跟朕回去,不止是沉兒,我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哈哈!”蕭竹吟臉上帶淚嗤笑道:“去皇宮跟那些妃子爭寵,每天都數着你什麼時候來寵幸我?”
獨孤鉉心口一緊,等待的滋味他已經嘗夠了,可看到蕭竹吟決絕的樣子,獨孤鉉只有苦笑。但他不想放棄蕭竹吟,決不能讓她再離開。
“你若想跟沉兒在一起,就隨我回宮!”獨孤鉉狠狠的撂下這句話,“周逸,替朕把她趕出去。”
“皇上!”周逸爲難。
蕭竹吟卻抿了抿嘴,雖然眼淚依舊默默的淌下來,卻比方纔多了幾許堅毅。她站起身,決然走出屋子。心裡卻有了幾分計較,不能讓獨孤鉉搶走沉兒,就算如今一起回京,她還是有機會逃走,只要有空間,她就能帶着沉兒逃走。
獨孤鉉見蕭竹吟沒有反對,心裡竟然生出了許多不真實的感覺。他如今受了傷,早已經累了,不知不覺便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軍隊就先行一步,獨孤鉉因爲身上還有傷,就讓蕭竹吟帶着藥箱。蕭竹吟就算願意,卻還是得好生照顧獨孤鉉,可這些日子她都沒有見到沉兒。
“到了京城便讓你看一眼沉兒。”獨孤鉉脣角揚起一抹笑意,惹來蕭竹吟的怒瞪,但他心裡卻很高興。抿着雙脣閉上眼假寐。
到了京城,蕭竹吟提出要見孩子的時候竟然又被獨孤鉉拒絕了。
蕭竹吟氣急敗壞,“獨孤鉉,你的臉皮什麼時候這麼厚了,跟街頭的地痞流氓沒什麼兩樣。”
獨孤鉉還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罵流氓,以前他雖然被別人指着罵紈絝,可這跟流氓是兩碼子事,他一向高傲,如今卻只有黑着臉讓蕭竹吟罵。
讓伺候蕭竹吟的宮女太監們提心吊膽,就差點直接在獨孤鉉面前磕頭謝罪了,可到後來獨孤鉉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那些宮女太監又繼續提心吊膽。
當笑笑看到蕭竹吟回來的時候喜極而泣,卻勸蕭竹吟與獨孤鉉和好,蕭竹吟又好氣又好笑。
蕭竹吟不能看到自己的兒子,獨孤鉉也沒經常在她這裡,倒是以前認下的兩個孩子,獨孤智和獨孤
芸經常來陪她。
“母后,最近父皇忙着清理一些勢力,過不了多久您就可以見到弟弟了。”獨孤智見蕭竹吟鬱鬱寡歡,忍不住抿脣說道,“其實父皇很在意您。”
蕭竹吟啞然失笑,“獨孤鉉越來越無恥了,竟然把你們兩個弄過來做說客。”
“不是啦,是真的,父皇真的很在意母后。”李芸忍不住抱着蕭竹吟的手臂擠眉弄眼。
蕭竹吟悶哼一聲。
“父皇說下個月初四就是母后繼承後位的大典,如果母后乖乖的照做,就能見到皇弟。”獨孤智雙眼微笑。
蕭竹吟咬牙,“好!”
封后大典很繁瑣,蕭竹吟一心撲在自己兒子身上,就讓宮裡的嬤嬤和宮女裝扮着。直到封后大典結束,蕭竹吟終於發現了宮裡的異常,封后大典上竟然沒有見到任何妃子的蹤影,宮裡也十分冷清,除了伺候她的宮女之外,竟然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妃嬪的事。
御書房,薛尚書不滿的奏道:“皇上,您遣散後宮獨寵皇后,恐怕會給皇后添上妒婦之名。”
“皇上子嗣單薄,後宮怎可只有皇后一人。”周太傅指責道。
獨孤鉉無聊的聽着大臣們你一句我一言,淡淡的說道:“你們都是大夏的老臣,知曉朕納妾不過是爲了鞏固朝中的勢力,皇后德才兼備,雖無孃家,卻能讓衆位大臣信服。薛尚書,周太傅,莫非你們也不認同皇后?當初你們可是費盡心思也要保住皇后的後位。”
他的脣角揚起一抹笑意,“何況皇后在民間的聲望頗高,莫非您二老要讓朕做一個不忠不義之人?”
薛尚書和周太傅啞然。
獨孤鉉不再理會兩位老臣,心情上好的往坤寧宮走去,如今天色已晚了。
蕭竹吟心裡一直罵獨孤鉉,卻在這日子聽到了一些關於蕭家的事情。當年蕭衍與獨孤鉉演了一場苦肉計,就是爲了讓獨孤鉉的皇位更加穩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虧待蕭竹吟。
按道理說,蕭竹吟獨孤鉉跟她,跟蕭家都沒有仇。可他竟然還是不讓她見兒子。
蕭竹吟想得出神,身後卻被一雙大手帶入懷中。她驚怒的回頭,正好對上獨孤鉉似笑非笑的眼神。
“娘子可滿意爲夫的安排?”
蕭竹吟張了張嘴,眼淚卻簌簌下落,他早就已經把她當做唯一的女人了吧。
獨孤鉉吻上蕭竹吟的淚珠,柔聲安慰道:“是朕錯了,朕已經等了一年多,自然不會讓你等朕。”
蕭竹吟聲音沙啞,“那你爲什麼不把兒子還給我!”
獨孤鉉臉上僵硬了一分,突然把蕭竹吟抱上大牀,身體的重量壓在蕭竹吟身上,“以後有我陪朕,還要他做什麼,若你真喜歡孩子,就給朕多生幾個。”
蕭竹吟臉上的淚珠越來越多,卻笑了。她不求別的,只求有這麼一個一心一意爲她的人便夠了。
帷帳輕紗,被浪翻滾,竟是一片春光旖旎!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