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心,你知

柳七甩下趙六道,心底一陣陣的驚惶和擔憂,這萬一三天日郭雄不來衙門主動找她怎麼辦?想到這裡,又開始思緒紛亂起來!如果是她吃了那顆毒藥,她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郭雄會出現,但是那顆毒藥被趙六道吃了,現在在她心裡只會想到那百分之十的沒把握,哪怕郭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不來,趙六道這條命就掛了!

她又不停的安慰自己,郭雄義薄雲天,說話一言九鼎,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回城的途中她的心底一直因爲趙六道會不會死的這件事情糾纏得全身冒着冷汗!馬車倏然一停,開城門的時候,她然豁然清醒,從馬車上跳下來,語氣冷冷的,“南涯,去接六道!我自己回去!”

“柳少爺……你逗我玩是不是?”南涯心底憤憤的,當初幹嘛把人推下車?現在又要去接人,知道他們在搞什麼?跟小情侶吵架似的!

“邊境各縣城有規定,晚上一到亥時就不允許有任何人城中走動了,三十多裡的路,他一個時辰內趕不回來!”柳七揮了揮手,將一串銅錢扔到南涯的手裡!“收了我的錢,替我辦事!否則我只能告訴你家大人了!”

南涯一揚鞭子,心底將柳七的祖宗罵了無數遍,馬車揚塵朝城外奔去!

偏偏趙六道那日比馬跑得快,今天卻沒有跟在馬車後面跑,而是邁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看到南涯返回的馬車,月色下,少年墨黑的眸子閃過一絲亮芒,動作迅速的跳了上去,掀開車簾,看到車內沒有柳七的影子,他臉上微微露出一抹失望。

趙六道回衙門的時候,院中的門沒落瑣,房間還點着燈,少年把自己洗洗乾淨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進屋,看到柳七埋在一堆案宗裡,臉色平靜,正手裡翻閱着手中的書籍,燭光跳躍着火花,空氣裡的氣氛一瞬間的陷入了寧靜!

趙六道一襲布袍,墨發披散,剛剛洗完澡,頭髮上的水珠滴落下來,少年目光中映着桌上跳躍着火花,手中的帕子擦着頭髮,有些彆扭的走到柳七的面前,言道:“如意!”

柳七皺眉,六道最近說話這嗓子漸漸好,偶爾的時候,那清磁般的嗓音說出來的蠱惑磁性,柳七一拍桌子,手中的書籍拍在桌上,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從桌前站了起來!也不愛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水壺打算倒水!

趙六道見她要倒水,他趕緊將杯子遞了過去!柳七看他遞過來的杯子,也不矯情,伸過接了過來,倒杯中倒滿水,猛猛的喝了一口!

趙六道有些窘迫,不知怎麼安慰她,也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生氣?以前他生氣的時候,柳七一般是用盡無賴和無恥的猥瑣手段來哄他,而現在他肯定不可能做出柳七那樣驚世駭俗的猥舉動!

其實柳七也是擔心趙六道,喝完水,一拂袖,就爬上了牀!在牀躺了許久,不見趙六道上來,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看到少年正在坐在她剛剛坐着的地方,拿着一本兵法戰略在認真的看着!

“心肝兒,上牀!”柳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不是還想着六道來哄她嗎?六道這豬腦子怎麼跑去看書去了!

“嗯!”趙六道正看到入神處,沉沉應了一聲,沒有要放下書籍的打算!

柳七撫額,躺在牀上憤憤的想着,這日子沒法過了!真沒法過了!睡覺沒趙六道在身邊,可不是沒法過了嗎?乾脆下了牀,一拂袖,將燈油掃滅,說道:“上牀!”

趙六道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書籍,也沒生氣,躺到了牀上,這才低低的說道:“如意,你別生氣了。”

“我爲什麼要生氣?”柳七掐着趙六道的手臂,氣憤的說道!

趙六道果然很煞風景的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廚娘春嬸時常說的,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亂髮脾氣?”

柳七一巴掌打在趙六道的胸口上,氣呼呼的說道:“你幹嘛把郭雄給我毒藥自己吃了?!”

“我身體好!”

“要是郭雄三日內沒有來找我,你豈不是沒命了?”柳七很惱怒,趙六道不經她同意,就替她受了不應該受的罪!這些日子是不是當了捕快,做事也不打算證求她意見了?居然變得霸道了!

“那你吃的時候,不是也不怕嗎?”趙六道雲淡風輕的說着!

“我是說萬一,萬一他不來呢?”

柳七氣得翻了個身,捶着牀鋪,咯吱咯吱的作響。

趙六道壓在她身上按住了她的手,“我錯了!你別捶牀了!”

弄這麼大的動靜,被人聽到了,還不知道會誤會成什麼樣!

柳七心情不好,少年粗重的呼吸聲傳來,她將六道的手放在胸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能求郭雄真的會在三天內來找她!

她給趙六道把過脈,又扎過針,沒查出是什麼毒,想必那毒不簡單,她就更加擔心了!她問趙六道有什麼不良的感覺沒有,趙六道總是說沒什麼事!這查什麼毒,便更加讓她緊張!

第二天,南宮闕便派南涯過來稟報,說他已經回京,在盛京等着她,並且把南涯留給她當侍衛,可以隨時的保護她!

柳七寫了一封表示感激的信讓南涯派人送去了盛京交給南宮闕!結果不到兩天南宮闕回了書信,兩人這一來一回的互通着書信,在趙六道看來,還真像男女之間互通的情書,六道兄這兩天有些吃味了!

柳七帶着一幫捕快趕到了沈村,以搜查的名義進入了沈宗雙的大宅,沈村唯一一個擁有大宅子,還買了幾個奴婢的富貴人家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捕快,很快就在村子傳揚開了!

秦重也跟在旁邊,進了沈村,指着一個正在田中拔草的男人對錢捕頭說道:“那個人很可疑,先抓回衙門,關入大牢再好好審問!”

柳七疑惑看過去,拉了一個路過的大嬸問道:“田裡那個拔草的是誰?”

“那是咱們村的光棍張,今天四十好幾了,還沒有娶到媳婦,家裡就一瘸腳的老孃!”

柳七哈哈的笑了起來,“秦訴師,我們的來查沈家的事情,你可不能公報私仇啊?”

秦重那日被一個光棍拐入家裡,想着自己是堂堂第一訴師,又是個男人,還會怕一個鄉野的村夫不成,結果半夜光棍摸上身,而且力氣極大,差點就將他給強了,他能不仇恨嗎?

“話說我不是叫你扮成賣豆腐花的醜婆混入沈村的嗎?長得這麼醜居然也能被人看上?你不是那些天沒把臉塗黑啊?”柳七挑眉,疑惑的看着他。

一說到這秦重就怒了:“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賣豆腐都是西施,那光棍天天來我的攤前吃我豆腐……”

“所以說這些天來很多的情報都是從那光棍那裡打探的吧,有沒有說沈家的大媳婦長得怎麼樣?”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秦重氣呼呼的說道!

柳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得也是!”

到了沈家,柳七第一件事情就去看沈家的大媳婦田氏!至於沈家老太爺已經去世一年多了!老太太左氏今年也有六十多歲了,行動也不靈便,由沈家的大媳婦沈宗雙的妻子田氏攙扶着!

老太太聽說衙門的人這次過來是因爲她小兒子沈文雙的事情,老太太頓時便老淚縱橫,握着秦重的手,言道:“你們真的找到我的小兒子了嗎?他現在在哪兒呢?”

秦重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一回頭,見到柳七和錢捕頭在說着些什麼?頓時一陣疑惑,對老太太敷衍道:“很快就替你找到小兒子了!你放心!”

柳七吩咐完錢捕頭,一轉身,秦重將她拉了過來,“小七,你剛剛那錢武說什麼?我可告訴你,沈家村的事情,是我廢盡心思才調查出來的情報,你可不能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

柳七拍了拍秦重的肩膀,說道:“你先前不是說過,沈家後院有一口井,十多年前沈宗雙將井給封了,我讓錢捕頭帶人去淘井了!”

“我只是隨口一說!”秦重看到柳七眼底的冷銳,臉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說沈家的小兒子,很可能就被謀害,埋在自己院中的枯井裡?”

柳七擺了擺手,我可沒這麼說!

大胡已經將田氏帶了過來,說道:“柳爺,這位就是沈家的大媳婦田氏!”

田氏四十多歲,相貌秀美,臉蛋有些發福,一雙柔軟着的水眸裡透着一抹賢惠與樸素,柳七走到田氏面前,問道:“田氏,我有幾句話要問你,請你如實回答!”

田氏戰戰兢兢的說道:“官爺要問什麼,儘管問,民婦定如實回答!”

“沈宗雙現在何處?”柳七問道!

田氏的臉上突然有絲莫名的委屈,說道:“那個死鬼啊,去樂村那個狐狸精那裡了!”

“哪個狐狸精?”

“以前是我那二弟未過門的婆娘,自從我二弟不在了之後,我家那死鬼便時不時的救濟一下樂村的那個狐狸精,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好上了,那狐狸精本是樂村的寡婦,後來經人介意給我那二弟的,現在他們倆好上了,連孩子都生了,現在差不多**歲了!婆婆還想將那孩子接回來,若不是我孃家的弟弟是守城的副隊長,我不同意,他們纔沒敢將人接回來!”田氏憤憤的說道。

柳七若有所思,“你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丈夫很奇怪的!”

“大概是我家二弟失蹤後的那一個月後吧,他對我就不怎麼熱情了,平日裡雖然對我也不怎麼樣,但從未對我發過脾氣,也沒分房睡過,自從那次吵了之後,他時不時的找我的那碴!”說到這,田氏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也是,我嫁到沈家二十來年,就生過三個女兒,現在三個女兒都嫁人了,公公也去世了,家裡只有我和婆婆還兩個丫環住着,那死鬼一年到頭,都窩在樂村那寡婦那裡!”

沈家老太太輕輕的咳了一聲,田氏不情願的說道:“婆婆,我可沒有說錯,你家大雙變了,自從二弟失蹤之後,他就完全變了,不像以前那樣憨厚了!”

片刻錢捕頭跑了過來,“柳爺,我們在後院的廢井裡發現了一具屍骨!”

一聽到屍骨,沈家老太太和田氏臉色一白,戰戰兢兢道:“怎麼可能,我家井裡怎麼可能會有屍骨?”

柳七揮了揮手,言道:“大胡,帶人去樂村抓人!”

“知道!”大胡帶了幾個衙役出去!

秦重呆了,說道:“你怎麼知道沈家的廢井裡有屍骨的?”

柳七似笑非笑:“還不是秦訴師提供的材料,你說過,你跟沈家的丫環打探關於沈家的事情,那丫環說了一些什麼,我讓你全部都告訴我,後來說到沈家的後院鬧鬼,每到晚上就有鬼火!”

秦重恍然大悟道:“墓地也有鬼火!”

“其實那並不是什麼鬼作祟的鬼火,而是人死後,屍體分解成一種叫做磷的物質,磷粉的燃點低,到了一定的溫度,就會燃燒出淡藍色的火焰,在空氣中,便讓人覺得是在空中飄蕩的鬼火!”

趙六道將廢井的骨頭全部用筐了起來,提到了柳七的面前,柳七粗粗的看了一眼,說道:“把屍骨帶回衙門,並且將沈家一干人等全部帶回!”

一個平常人家的家裡挖出一副屍骨,很難讓人相信是無辜的!

沈家老太太和田氏整個人都呆了,指着那堆屍骨,驚得說不出來一句話來!秦重好奇的問道:“沈家的後院有屍骨,莫非是沈家老二的屍骨?”

沈老太太一聽秦重的話,兩眼一摸黑,暈死了過去!田氏急急的扶着老太太,喊道:“婆婆!”

柳七搖頭,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不是沈家老二!”

田氏鬆了一口氣,扶着老太太,對身邊那兩個小丫環說道:“你們兩個還愣着幹什麼,快來幫忙將老太太扶上牀,趕緊去找大夫!”

柳七看了一眼暈厥過去的老太太,揮了揮手,說道:“老太太既然不能去,那就請沈大夫人去一趟衙門吧!交代一下你家廢井裡爲何有屍骨的事情!”

田氏撲通跪在柳七面前,“冤枉啊大人,民婦平日裡連只雞都不敢殺,又怎麼會殺人呢?一定是……一定是沈宗雙乾的,那死鬼對自己的老婆都這麼狠,便別提別人了!”

柳七頭也不回的說道:“帶走!”

回到衙門,柳七將枯骨中的那副骸骨上的沙石沖洗了乾淨,排除了掉入井裡溺水而亡的可能。

秦重寫着筆在一張廢紙上亂畫着,看到柳七已經拼湊好的屍體,目光一愕,“你還真說得對,這個人不是沈家老二沈文雙!”

“這個人的身材在六尺五左右,中年男性,死了最少十五年以前,與十五年前沈家老二失蹤的時間相似,又不是沈家老二!那會是誰?我怎麼覺得這具屍體的特殊這麼耳熟呢?”柳七圍着那具骸骨仔細的打量着!

“沈家老二的一隻腳上生了六個腳趾,而且身高應該符合我們前些日子打撈上來的屍骨,但那具屍骨又不是沈老二,兩個屍骨都沒查出出處,現在反而成了無名屍案了!”秦重放下筆,、,目光淡淡的看着柳七!

柳七匆匆將這些天看過的卷宗抱了出來,翻出其中一本,越看目光越深,對秦重說道:“秦重,你幫我看看,這具屍骨跟這個尋人公告上所述的男子有沒有相似之處?”

秦重臉色頓時一變,嚴肅異常,說道:“這怎麼可能?不過經你這麼一提醒,仔細看來,又十分的相似!”

柳七拿出幾塊破布片出來,言道:“這就是當初挖這具屍骨,在屍骨身上的發現的衣服碎片,好像是十多年前流行的上等蕃邦綢緞布料,經過這麼多年,還沒有完全被風化,只留下一些破布碎片!這種布料當初應該是深青色的,現在變成了淡藍色。”

“如果這個人是十五年前外縣失蹤的那個人,那他爲什麼又會在沈家的後院廢井裡?”秦重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又接着說道:“十五年前,沈家還是一個普通的農戶家,後來沈宗雙跟着隔村的人出外做些小生意,隔村的都沒掙上錢,而他卻掙着了,而且生意越來越好,從走街的遊商,漸漸的擁有了一間自己的米行。房子也換了!看來他這錢,來的不那麼正當啊!”

柳七打了個響指,“秦重,這具屍骨交給你了!去找當年張貼尋人公告的衙門,而從衙門處找到死者的家屬,讓他們來認認屍!”

“怎麼這種小事又讓我來做,關於沈宗雙謀財害命的事,怎麼就不讓我跟進着?”秦重輕輕一哼,一臉的怒色!

“你現在是我的助手!這種事情便別人去跟,我不放心!”柳七眯眸,擡頭看了一眼陰沉下來的天空,隨手說了一句:“要下雨了,我叫六道收衣服去!”

秦重憤憤不已,覺得自己怎麼就成了柳七的跟班了?他本來應該好好的享受他那逍遙快樂的生活的!

秦大訴師也走出了停屍房,對南涯吩咐道:“去這個鹽泉縣,把這份資料送過去!馬上要下雨了,你最好快點!鹽泉縣離這不過三個時辰的路程!中間有一段路不好走,你趕在下雨之前通過!”

“知道了,秦爺!”南涯收了東西,轉身出了院子!

秦重搖着扇子,一派風流倜儻的風骨,淡淡一笑:“還好我也有跟班!”

南涯是南宮闕留給柳七的隨身侍衛,不過南涯卻不怎麼待見柳七,有什麼事情,他寧可聽秦重的吩咐!

由於翻出十五年前的謀殺案,黃縣令格外的認真對待,覺得自己要升遷,就得遇上這等謀殺的大案,才能在自己的仕途上多放一塊磚,夠自己爬得更穩更高!縣令大人對柳七更是特別的讚賞,簡直把柳七當成了他仕途道上的指明燈!當然柳七提出要加工錢的事情,黃縣令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下午,一道驚雷劃破長空,黃縣令那驚堂木一拍,威嚴氣場十足!

羅縣丞那亢長的聲音響起:“升堂!帶人犯!”

兩具屍骨被擡了上來,擺在了大堂的中央,跪在堂下的男人四十多歲,一襲華服,眼底有着陰冷的光芒,不過等他看到堂上的兩具屍骨的時候,臉色明白一變!

秦重慢吞吞的搖着扇子,瞟了一眼坐在堂外的柳七,用脣形說道:“今天就讓你看看秦爺推理斷案的本事!”

柳七懶懶的靠在大堂處的石夯,朝秦重微微的笑着,擡手出來,伸出一隻小指舉起,然後緩緩的旋轉了九十度,小指朝下!

秦重憤憤的一甩袖子!

柳七呵呵的一笑,她沒拿中指比劃,已經是足夠給秦重面子了!漁陽縣城難得出現這麼大的案子,謀財害命,還一下子就是兩具屍體,不僅如此,還是十多年前的,當時黃縣令還沒上任呢!

圍觀的羣從在堂外那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擠在一起,秦重看到堂外的人流,突然感覺心底的虛榮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黃縣令冷冷的言道:“沈宗雙,趕緊把你謀害鹽泉縣商人姚四的罪行交代清楚!”

“大人,小的冤枉啊……大人,小的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從未得罪過任何人,至於我家後院那具屍骨,小的完全不知情!若是一早知道,就不會再在那裡將房子擴大了!大人啊,小的知道您英明,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啊……”沈宗雙一聽,開始哭喊着冤枉!任黃縣令怎麼拍驚堂木,那沈宗雙就是不停下來,這簡直是一地痞流氓的作風!

這種一上來就喊冤的罪犯,黃縣令見過不少,他拍着桌子,言道:“肅靜,肅靜!”見那沈宗雙還沒有停下來,直接吼道:“來人啊動刑!”

一聽到動刑,那沈宗雙頓時安靜了下來,看到衙役們拿着板子過來,那臉色頓時白了!

柳七朝羅縣丞打了個手式,羅縣丞言道:“大人,我看不如用另一種刑具,夾夾腳指頭就行了!”

黃縣令看到柳七眼底的笑意,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羅縣丞,揮了揮手道:“換刑具!”

一聽到要夾腳,沈宗雙那臉色頓時白了起來,衙役們過來強行掐住他的時候,他打傷幾名衙役,在公堂上公開的毆打衙役,那罪名可大可小!

一旁的秦重看着沈宗雙拒絕脫鞋襪夾腳的刑罰,皺了皺眉,對旁邊的趙六道言道:“你力氣大,按住他!”

趙六道面無表情的輕哼,手中的橫刀出鞘,一刀子就橫在了沈宗雙的脖子上,少年冷冰冰的說道:“脫鞋!”

趙六道一向直接了當,按什麼按?直接拿刀架人脖子上,還有不怕死的?

沈宗雙被人用刀架着脖子,臉色微微一惶!那幾個被他打傷的衙役反應過來,氣呼呼的將他的鞋襪給扒了,在他每一根腳趾上按上夾具!

“咦,六隻腳趾?”衙役一愣!

秦重那臉色一愕,心底突然恍然大悟,指着沈宗雙言道:“你是沈家老二!”

沈家老二見事情瞞不過去了,憤憤的說道:“沒錯,我就是沈家老二沈文雙!”

圍觀的羣衆一陣驚呼,沈村的那幾個大老遠趕出來看熱鬧的村民頓時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了。

“怎麼會是沈家老二?”

“沈家老二不是失蹤了十多年了嗎?都說凶多吉少了!”

“那要是沈家老二,那沈家老大在哪兒?”

“難道當年失蹤的不是沈家老二,還是沈家老大!”

“這下好了,沈老太太一直擔憂的兒子就一直在她的身邊!”

……

黃縣令驚堂木拍得鏗鏘有力!言道:“沈文雙,你還不認罪?!”

沈老二呵呵一笑,跪在地上,很恭敬的說道:“小的承認藐視公堂,毆打衙役,但小的並沒有殺人啊!”

果然是很油滑,柳七伸了個懶腰,目光望着她有一身制服誘惑的趙六道,心底滿滿都是怎麼調戲趙六道的場景!

秦重上前朝黃縣令揖禮,

“帶樂村的樂吳氏!”

樂村的寡婦樂吳氏三十多歲,長相秀美,扭着風騷的細腰,蓮步走了進來,跪下在堂下,戰戰兢兢的說道:“民婦見過縣令大老爺!”

秦重望向吳氏,問道:“樂吳氏,你認不認識你身邊跪着這個人?”

“當然認識,他是我那已死未婚夫的兄長,這些年來,多虧了他對我孤兒寡母的照顧呢!”樂吳氏緩緩而道!

秦重頓了頓,“你跟他什麼關係?”

門外看熱鬧的樂村和沈村人一聽,開始嚷嚷起來。

“什麼關係,就是那層關係唄!”

“對啊,孩子都有**歲了。”

“兩人勾搭在一起十多年了,早睡一塊了!”

……

縣令見外面吵吵嚷嚷的,觀審的人特別多,那驚堂木都敲得手心都麻了!

“肅靜!肅靜!”

沒辦法,只得派衙役去鎮壓!

秦重又再將問了一遍:“樂吳氏,你跟你身邊跪下的這位是什麼關係!”

樂吳錯戰戰兢兢道:“就是,就是外面大家所說的關係唄!”

黃縣令那咆哮聲,威嚴十足,吼道:“大膽民婦!秦訴師問你話,爲何不認真回答!”

樂吳氏言道:“是,是,民婦是他養在外面的妾室!”

“那你可知道跪在你旁邊的這人是誰?”黃縣令接過羅縣丞遞過來的審問問題,這些問題是柳七送上來,再加上秦重那張利嘴,就算再怎麼狡猾的囚犯,也不可能不露出一絲馬腳。

“沈村的沈家老大沈宗雙!”

黃縣令一拍桌子,喝道:“你可確定!吳氏,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剛剛他已經承認自己是沈家老二,你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又怎麼會不知道?”

“大人明鑑,那田氏和他還是夫妻也沒發現什麼,民婦一個外室又怎麼會知道?”吳氏戰戰兢兢的說道!

秦重看到吳氏與沈家老二之間的眼色,語氣頓時一冷。說道:“請求大人帶田氏上來問案!”

黃縣令揮了揮手,“帶田氏!”

田氏一臉憔悴的走上堂來!驚惶不已的跪在那裡,看着堂下男人露出的腳趾,指着那男人頓時說不了話來!

“田氏,本官問你,你與自己的丈夫沈宗雙的關係好不好?”黃縣令一拍桌子,嚴肅的問道。

“民婦的男人對民婦一直很好,直到十五年前民婦的弟弟失蹤之後,那性情就變了,動不動就對民婦發脾氣,說要休了民婦,若不是家裡的婆婆還有我孃家的人照顧着,只怕他早就將民婦給休了!”田氏說到這裡,語氣突然變得怨恨起來!

“你家丈夫身上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家男人除了力氣大,沒什麼特別之處,家裡許多的事情都是他做的!”田氏那目光盯着沈宗雙,突然吼道:“你不是大雙!你是老二!”

秦重冷冷一笑,“他當然是沈家老二!十五年了,他一直用沈宗雙的身份活着。”

“那我男人大雙現在在哪兒?他怎麼可能是老二呢?老二,你快說,你大哥在哪兒?”田氏急了,臉上一片憤怒!

柳七緩步走出來,掀開那具從湖裡撈上來的屍體言道:“真正的沈宗雙在這裡!現在可能你已經認不出來了!”

秦重指着沈家老二,說道:“沈文雙,你殺害自己的哥哥,謀害鹽泉縣商人姚四,還不打算認罪?”

沈文雙用過刑,現下臉色有些狼狽,卻咬緊牙道:“我是冤枉的,你們憑什麼抓我?就算是縣衙也要講證據,講道理!”

秦重冷笑:“講證據?那好,我先問你,你家後院枯井的那具屍骨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沈文雙沉道!

“你既然是沈家老二,爲何又要冒充沈家老大這麼多年?”秦重再次問道!

“大哥不在,我怕大嫂傷心,就一直冒充他!”沈文雙冷哼!

“那你怎麼知你大哥不在了?你冒充你大哥,一直想休了你大嫂,怎麼又會怕她傷心?”秦重語氣加重!

“……”沈文雙怔住,閉上嘴不願意回答!

秦重朝黃縣令一揖禮,言道:“請大人用刑!”

柳七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看着秦重,秦重碰到無賴了,那沈文雙十多年前就是這一帶的地痞無賴,又冒充自己的兄長這麼多年沒有被發現,那功力可見一般!

這回用刑打的是板子,沈文雙那嗷叫聲傳出來,嘴裡還是不停的叫着冤枉。

黃縣令望向柳七,朝她招了招手。柳七走上前去,問道:“黃大人,什麼事?”

“柳七,你看現在這個怎麼辦?”黃縣令皺着一張臉,“再打下去,出人命!秦訴師也不知道在搞什麼,居然還真求本官用刑!”

柳七說道:“大人,你放心吧,秦重這麼做自有道理!”

幾十大板下去,沈文雙已經沒了什麼力氣,吼道:“你們這是屈打成招!”

秦重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是替你的兄長打的!沈文雙,我再問你,你爲何要冒充自己的兄長?”

沈文雙大喊着冤枉!

這時沈家老太太也被人扶了上堂,看到被打成這樣的沈文雙,老太太心疼不已,老人的眼睛頓時紅了,抱着沈文雙老淚縱橫,喃喃道:“我可憐的二小子啊,這麼多年了,可真是苦了你了!”

這老太太一進門,就知道被打是自己的小兒子,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沈家老二冒充沈宗雙的事情,老太太一早也知道!

田氏一直都知道沈家老太太對小兒子縱容,現在看到這副場面,便不高興的說道:“婆婆,老二這些年來一直冒充大雙,可憐我家大雙啊!”田氏撲到一處骸骨處大聲的哭了起來。

旁邊的衙役很好心的提醒田氏,她哭錯了,旁邊那具高一點的纔是她家男人的屍骨!

黃縣令拍着桌子,底下頓時安靜了不少!

秦重問道:“沈老太太,你大兒子如今不見了,好像您一早就知道了一樣!”

老太太臉色一白!

秦重再次問道:“沈老太太,你若不將你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只怕要背上包庇和縱容殺人兇手的罪名,只怕你大兒子在天之靈,難免人怪罪於你!”

底下的人議論紛紛,“老太太怎麼會知道?”

秦重言道:“老太太,其實你很早就已經知道了你的大兒子是小兒子冒充的吧!”

沈老太太踉蹌着,不敢說話!

秦重說道:“那你藏在牀底下的牌位是怎麼回事?我聽說沈村的風俗是長子死後,那牌位才用紅木加上紅綢繫着的,次子用楓木!你明知大兒子不在了,又不能拆穿了小兒子,所以就抱着大兒子和靈位,請求大兒子原諒!”

老太太突然跪了下來,全身開始顫抖!

老太太受不了刺激,只好將當年無意之中發現自己的大兒子不是兒子的事情說了出來,母親都是愛兒子的,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若再失去一個兒子,那她肯定受不了!所以纔會願意替小兒子保守着秘密這麼多年!

老太太一鬆口,一直嘴硬的沈文雙也開始動搖了,再加上身上受的刑,那意志力就潰散了。只得老實的交代所犯的一切罪行!

原來沈家老二當初賭錢,把自己家的房地抵押了,沈家老大知道後,將他這個弟弟罵了一頓,正好趕上賭場的人過來抓人,說要砍斷沈家老二的一雙手腳,沈家老大爲了掩護自己的弟弟,被賭場的人抓住,挑了手腳筋,扔到了路邊!

躲在暗處的沈家老二半晌纔敢出來,看到自己的兄長變成了殘廢,又很害怕,結果賭場的人突然又回來,沈家老二便說自己沈宗雙,賭場的人不相信,沈老二便親自將沈家老大用魚網纏了,將人推下了湖,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用一條命來換!把賭場的那幫江湖黑幫給唬住了!

至於他家後院廢井裡的屍骨,是他推沈宗雙下湖的當天晚上,鹽泉縣來了個商人,那個商人曾經受過沈宗雙的幫助,兩人是好友,當天晚上就住在沈家,正好殺了人倉皇逃回的沈家老二看到姚四半夜放在枕頭上的包袱,沈家老二便起了謀財的心思!將人殺了,直接拋入了後院的水井裡!再連夜將水井用沙土填了大半深,將屍體給埋在了裡面!十幾年了,

十多年的屍骨案便水落石出!

黃縣令那仕途上又記上了風光的一筆,衙門的兄弟們個個都很高興,吵嚷着要去酒樓喝個不醉不歸!

於小含送了一筐烤肉串過來,一張俏麗的小臉紅通通的,看得衙門的那些捕快一個個的心猿意馬!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還是沒有郭雄的消息,若到晚上郭雄再不出來,趙六道也就完了,柳七一直擔心吊膽的,於小含叫了她許多遍,她沒聽到,弄得於小含眼底一紅,還以爲柳七不喜歡了她了!

秦重咬着烤肉串,推了推柳七,“案子水落石出了,你不高興嗎?”

柳七看到趙六道跟一幫捕快在一起吃烤肉串,模樣還跟沒事人一樣,心裡就有抹惱意,說道:“高興什麼?看到殘殺兄長,包庇幼子!應該高興?”

秦重疑惑的看着柳七,挑眉一笑:“小七,你今天是怎麼啦?跟吃了爆竹似的,火氣太大了!”

“我讓你寫的上訴狀紙,你寫了沒有?”柳七懶懶的一甩袖!

“寫了,昨天晚上放你桌上了!”秦重言道,“南宮大人也將此事上奏了聖上,不過聖上還暫時壓在那裡,沒有提出重審,畢竟牽扯的勢力太大!”

“你昨天晚上就放我桌上了?”柳七皺眉,轉身往後院走,昨天晚上就放她桌上了那她怎麼沒有看到?

“肯定是啊,我可是一字一句用心的在寫的,你桌上卷宗這麼多,誰知道你把他混到哪裡去了!”秦重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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