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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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宛表示,果然是報應不爽。

她不過是睡覺忘了蓋被子,怎麼第二天就進了醫院?

彼時她正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無所事事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說起來這還要怪阮澤軒,她好不容易住一回醫院,滿心歡喜的以爲可以熱熱鬧鬧的住在普通病房,交幾個病友什麼的,可他死活要給她弄個單間。

董宛左瞧瞧右看看,無奈感嘆:人生還真是寂寞如雪啊。

這時,外面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算算時間,董宛覺得應該是阮澤軒過來查房了,想起那張面癱臉,她一哆嗦,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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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容輕輕推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在病牀前站定。

病牀上的那個人陌生而又熟悉,恍惚間他突然覺得他們好像從未分開過。一種欣喜從心底悄悄鑽出來,他定定的站了一會兒,俯身,那張他日思夜想的面容便近在眼前了。她的臉色尚可,只是脣色有些發白。他就那樣定定的盯着,好像着了魔一樣。他緩緩低下頭,轉眼間,她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正當他要更近一點時,她的脣翕動了一下,好像在呼喚一個人的名字。

他側耳去聽,她在喊:林染。

顧容只覺兩耳轟鳴,好像一節節火車車廂在眼前呼嘯而過,他眼前一黑,險些直不起身來。

回憶還歷歷在目,可是,小宛,我們是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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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腳步聲漸行漸遠,董宛緩緩睜開眼。

她稍加思索,便明白了阮澤軒今天的奇怪舉動和他對她多加照顧的原因。

她想了想,換下病服收拾好東西,辦了出院手續,出門打了輛車。

她對上司機帶詢問的眼神:“去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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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宛總感覺離她和老媽永遠分離的那天已經過了好久好久,可現在看着那張黑白照片,彷彿覺得那就在昨天,那些痛苦還未曾來得及消散。

她抱膝坐下,下巴擱在膝蓋上。

媽,你當初知道自己患胃癌的時候害怕過嗎?我現在很害怕。

我怕痛,我害怕自己什麼時候就被下達病危通知書,我害怕死亡,我怕離開所有我珍惜的人,我捨不得。

林染,媽,你知道嗎,前幾天我看到他了,可我更怕見到他。

媽,你還記得我叫金三順這部韓劇嗎?我還記得金三順對柳熙珍說的一句話:你算什麼,他憑什麼一生記住你。

我又憑什麼讓他一生都記住我?

可是,媽,今天在醫院裡,顧容那樣做,我下意識的就喊了他的名字。

我還是很在意很在意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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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彥琪進來的時候,林染已經盯着那份文件一動不動將近半小時。

他風風火火地衝進來:“林染,我聽說董宛生病住院了,你趕緊去看看。”

林染終於移開視線:“你怎麼知道?”

宋彥琪在他對面一屁股坐下:“我這不一大早就去了雜誌社麼,他們那邊說本來和董宛約好了今天做採訪的,後來一女的打電話過來請假,說是董宛人不舒服,現在在醫院呢。哎,我說,你不去看看?”

林染挑眉:“你很閒是不是?”

宋彥琪見反正話已帶到,一溜煙便跑了。

林染心思不在文件上,索性丟開,慢慢踱到落地窗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她的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都說相愛總是猝不及防而離別多是蓄謀已久,你能告訴我,你爲了離開我,到底籌謀了多久?

林染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不過片刻,他人便已出現在醫院大樓下。可卻在病房外看到了顧容推門而進的身影。

一個念頭劃過腦海,他心頭一片冰涼。

他木然轉身,下樓,上車。

他等到自己完全冷靜下來發動了車子,準備離開,卻看到了董宛坐上一輛出租車走了。他微一皺眉,卻還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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