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家都在說着話,但似乎又沒有完全在說着話。
我們四個人列成一排,走在馬路旁邊的樹蔭下。此時天已經黑了不少,燈光透過樹枝樹葉,斑駁的落在地上,落在每個人的臉上,好像每個人的心事,在在燈火通明的世界中,總會忽隱忽現,讓人一直捉摸不透。
兩個女生在靠在馬路的那一側,我和孫凱在靠近景觀樹的一側,孫凱挨着張曉芸,而孫婷婷則靠着馬路,在最邊上。
說話也是一門技術,有的人一直在說話,一直可以圍繞你的話題說出好多東西,但你總感覺,就算你說出了這個話題,但是貌似這個話題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路上走着,孫凱首先和兩個女生聊起了最近工作的事情,因爲畢竟我們的工作,都有一些聯繫。
張小芸倒是反應挺熱情的,而且迅速的接過了這個話題。但是說着說着,她卻和旁邊的女生聊了起來,不禁聊得津津有味,這讓我一度有一些疑惑,她們兩個不是離得很近嘛,爲什麼這個時候,似乎聊的像幾年沒見的老朋友了。
只留楊坤在一旁默默的聽着。要是一直不搭理楊坤就算了,但是孫小芸卻時不時的把話題引到楊坤這裡,但是留給楊坤能說的,並不是太多,就在楊坤說了一兩句之後,話題便又到了孫婷婷那裡,弄的楊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這種欲情故縱的感覺,讓我絕的,張小芸,就是一個話題掌控者,而楊坤,似乎就是被牽着走。
似乎用欲擒故縱並不太合適,也許用憐憫的照顧,似乎更加貼切。
這一點,在我剛剛看見她的第一眼,我似乎就已經感覺到了。
那種最開始從眼睛裡透漏出來的失望,似乎註定了以後所有的結果。
我在黑暗中,幾乎一言不發,而是在想,這個女生,到底是聰明,還是不聰明。
聰明的是她的能力,她靈活的掌控這個路途中對話局勢的技巧,故意冷落,但是卻又似乎在不經意的照顧,或者說是那種不經意的憐憫。
可是如果真正聰明的話,是不應該對於一個見第一次面的朋友那樣的,雖然他沒有達到她想象中的那個標準,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有實力。但至少,也要不會讓他太過於尷尬,也可以說,照顧一下他的尊嚴。
但是如果對於他的尊嚴刻意的照顧,這算不算是一種憐憫。
這種憐憫,雖然會讓人當時感覺不錯,但是事後,卻是更大的恥辱。
也許,這不是涉及她到底是不是聰明的,這只是她的性格。
這種性格不能評判是不是好的,因爲好多事情,都無法用好壞來判斷的。她的這種性格,是因爲她的家教和經歷養成的,但我們可以去判斷她的經歷是好是壞嗎?
而且,我們有資格去那樣判斷嗎?
孫婷婷一路上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楊坤和他說話,她笑着回答,很開心的那種笑容。
張小芸和她說話,她還是笑着回答,感覺她對兩個人,沒有太大的區別。
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似乎也能說明一些什麼。因爲當你真正的和一個朋友關係特別好的時候,就算有外人在,就算有一些友情或者其他的感情被隱藏了起來,但是說話的時候,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還是說話的內容,都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雖然有時候不會差異太明顯,但是總會讓人感覺到,你和哪個人關係更好一些。
但是孫婷婷給我的感覺,就是完全的沒有差異。
這就讓我感覺到,孫婷婷和張小芸,平時並不怎麼熟,或者是,關係並不是那麼的好。
至少,沒有達到好朋友的地步,而且她和張小芸的關係,似乎並沒有比剛剛見面第一次的楊坤,好到哪裡去。
但是張小芸卻顯得對孫婷婷十分的熱情,十分的關心,甚至可以說十分的好,這就很奇怪了,難道張小芸,在掩飾着一些什麼嗎?
仔細想了想,她在我們面前,也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她故意掩飾的。如果有,只能掩飾一件事,那就是張小芸平時的朋友,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特別好的。
如果自己真的不缺乏真正友情的澆灌,自己是不會刻意的去在幾個人中表現出自己和某人的深厚情誼的,即使是某個人並沒有和她有太深厚情誼,她依舊要去賣力的去像別人展現。
這樣會多累,我甚至都怕孫婷婷突然說一句:“你不要總和我說這些啦,我對你說的這些都沒有什麼感覺。”
另一種可能就是,她不是在掩飾,而是在告訴大家,她正在做一個對比。
似乎是一個很禮貌的對比。
這種對比,從張小芸的對話和眼神中就可以看的出來。
在我們向前走的時候,張小芸的眼睛,看的永遠只是兩個方向,一個是道路的前方,而另一個則是交談中,看孫婷婷的眼神。
而對於楊坤的眼神,則是少的可憐,就連說話的時候,都沒有去看他。
這種只有語音的溝通,但是卻沒有眼神的交流,給人的感覺,似乎就是在對着一臺冰冷的機器說着話。
張小芸對於孫婷婷和楊坤眼神的差異,再加上那種語言交流上的差異,讓孫凱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說不出來,想表達一些什麼,但是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沒有資格。
我看在眼裡,感覺張小芸對於楊坤說的所有話,似乎都只有兩個字:勸退!
而且在赤裸裸,毫無掩飾的告訴你:我要給你一些尊嚴,讓你知道,我想勸退你。
這種赤裸裸的說我要給你尊嚴,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更加真層次的羞辱。
看的這裡,我突然想笑。
可笑,真的是可笑,這是何必呢。
想着想着,我的腦海中似乎回憶了一些什麼,頭開始有一些痛了起來。
額,我有一些不舒服的捂着自己的頭,感覺腦子裡有一些混亂。
好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
兩個女生還是聊的似乎十分火熱,張小芸還是偶爾的搭理一下孫凱,孫凱還是感覺非常不適應。
路走到了大約一半,還是要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