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剎那,
這些天王軍士卒卻驚訝的發現,他們頭上的鋼臂弩箭雨,居然在自己的軍陣上方一閃而過,齊刷刷落在了軍陣後面的海灘上!
這片龐大無比的軍陣,幾乎是同時響起了一片顫抖着的呻吟聲!
他們瞬間就明白了,顯然對方無意殺傷自己,沒打算趕盡殺絕!所以他們這一次齊射,就只是讓羽箭越過了自己的頭頂。
此時的天王軍已經清楚的看到,他們的李天王被人打死之後,就連人頭都被人割去了。
除此之外,李全的貼身護衛甚至是他的兩個侄子,也都被人家乾脆利落的射殺成了一片屍體。
並且最要命的是,紅襖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卻偏偏有着頃刻之間,就將他們全軍屠殺殆盡的武力水準!
所以就在他們發現羽箭掠過自己頭頂的時候,這些人的心中從絕望到慶幸,從自知必死到絕處逢生。這樣劇烈的情緒波動,使得他們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而此時此刻,就見他們面前的年輕人,向他們冷冷地說出了四個字:
“降者免死!”
……
“轟!”的一聲!
一剎那之間,十萬天王軍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沈墨的眼前猶如一片波濤翻涌的黑色浪潮,十萬人全都齊刷刷的矮了半截!
就見這些人含淚低着頭,再也不敢去看面前的這位年輕人。他們紛紛將自己的額頭,用力頂在了眼前浸透了鮮血的泥地上!
李全刻薄寡恩,動不動就是一招金蟬脫殼,扔下幾萬士卒的生命不管。所以這些天王軍跟着他不過是因爲他軍勢強盛而已,又哪裡肯跟他同生共死?
更何況軍中的大部分將領都在李全身邊,剛剛被人射殺殆盡了。沒了那些鐵桿支持李全的人,剩下的那些軍卒自然也是無心抵抗。
於是這時天王軍伏地叩拜,瞬間就表示降伏。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戰,終於在此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
隨後就見他們卸下鎧甲、扔掉兵器,排成了一隊隊,在紅襖軍騎兵的押送下另選地方集結關押。
而這個時候,當沈墨帶馬回身返回紅襖軍軍陣之時。就見楊妙真、馬英、令飛揚以及馬老將軍馬志遠他們幾個人眼中,迎面向他射來的,是無數道烈焰熊熊的八卦之火!
沈墨催馬走到他們近前,還沒等他們開口向自己發問,他就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說道:
“在下新宋淮南東路統帥……沈墨沈雲從。”
“啊?”
……
這句話一出,只見面前這幾個人,聽到他們的陳浩南軍師一語道破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他們幾個人的臉上霎那之間就是如遭雷擊一般,露出了震驚駭然的表情!
隨後,當他們想起這位陳浩南軍師來到紅襖軍之後,點點滴滴的所作所爲。他展現出來的那些奇謀妙計,他一次次幫紅襖軍死裡逃生的回春妙手!
還有王雲峰、楊清嶽、趙平、四百斥候隊以及剛纔的火炮,甚至加上草橋鎮如山如海的糧草和威力無窮的鋼臂弩!
這一切一切重合起來,再映照到一個如此年輕的將領身上……他不是沈墨,又會是誰?
少年成名,天下豪傑,身負鬼神之能,心懷奇謀絕技,原來他竟然就是通州沈墨!
這一個名字,就足以解釋所有的一切。這個困惑了紅襖軍衆將這麼久的疑團,就在一瞬間,豁然而解!
只見此時的馬英目瞪口呆,嘴裡似乎能塞下整個的蘿蔔。馬老英雄瞪圓了眼睛,連連搖頭。令飛揚的五官都要抽抽到一塊兒了!
別提此時的楊妙真姑娘,她緊咬着銀牙仰頭向天,閉上了雙眼,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又重新想了想。
“所以王雲峰和楊清嶽……”
“他們本來就是我的手下。”
“所以那些草橋鎮的商人……”
“他們根本就是我的人。”
“所以那些鋼臂弩、糧食、那些瞬間就打死兩萬多人的大鐵管子……”
“那些都是我的。”
“所以你就是那個以五百孤軍全殲西夏三萬鐵鷂子,將金國大帥完顏阿鄰十二萬大軍打得片甲難回,跟我們山東就只有一河之隔的淮南東路之主?
“就是我沒錯。”
兩個人這番話一問一答,乾脆利落。
這時的楊妙真,瞬間就想起了這個可恨的陳浩南在當大頭兵的時候。躲在他們軍議大廳外面的草垛上一邊曬死狗,一邊偷聽他們談話的情景。
楊妙真這才意識到,這段時間,她竟然一直被矇在鼓裡!姑娘惱羞成怒之下,緊了緊手中的梨花槍,差點沒一口吐沫朝着他吐過去!
“那你爲什麼到山東來?”就見楊妙真一臉激動的向着沈墨問道。
“我爲山東父老,鄉親百姓。”這時候,只見他面前的沈墨卻是一臉肅然的答道:“在我手上能多活一個人,也是好的!”
楊妙真聽到了沈墨這句振聾發聵的話,她霎時間便想起了在金國朝廷和起義軍山寨之間,受着雙重摺磨的山東父老。
此時的楊妙真,一下就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一般,愣在了當場!
面前的這位沈墨來到山東之後,他在紅襖軍整肅軍紀,訓練隊伍。在戰場上擊敗金國大軍,殺掉了那個人面獸心的李全!
除此之外,他卻什麼也沒得到,還付出了數以十萬石計的糧食!
就在這一瞬間,楊妙真感覺到像李全之流,跟面前的這位沈墨沈雲從相比起來,簡直就不能算是人!
而自己之前拼盡全力所做到的,也不及面前這位沈墨的十分之一……他才僅僅來了山東三個月,就使得這裡的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想到這裡的時候,就見楊妙真低下了頭,喘着粗氣說了一句:
“楊妙真替山東父老拜謝您的恩德……老師!”
沈墨若有所思的看着楊妙真,之後他示意王雲峰和楊清嶽他們留在這裡,幫助紅襖軍處理善後事宜。
在這之後,就見沈墨一帶馬繮,自顧自的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