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美少年啊,池子秋在心中暗歎着。
圓圓的娃娃臉,黑亮的大眼似嗔似喜的流轉着,白皙的肌膚帶着健康的紅潤,剛纔聽僕從喊他少爺,那他就是表哥吧,池子秋緩步走上前,臉上展開一個友好的微笑。
“你是誰?”禮寶燦充滿敵意的問。
池子秋一楞,腳步跟着停了下來。
“我沒得罪他吧!”池子秋心想,這應該是自己第一次見這個表哥啊。
看着眼前之人,禮寶燦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人都說只有女子才注重外貌,但是禮寶燦從小因爲容貌給他帶了不少便利和好處,因此他對自己的容貌非常關心也非常自信,這京城也確實找不出比他好看的男子,但是,看着這個人,禮寶燦心裡一陣驚慌。
巴掌大的小臉下巴尖尖,小鹿般溼潤的大眼清澈明亮,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呈現淡淡的粉色光澤,如畫的眉橫臥丘塔,秀挺的鼻樑、小巧的耳垂、櫻紅的脣,禮寶燦實在不敢相信也不想承認,這世上會有如此完美之人,自己站他面前就跟醜小鴨一般。
見池子秋沒有回答自己的問話,禮寶燦有些惱怒的又問一遍:“你是誰,爲什麼在我家?”
還不待池子秋回答,就聽見一聲:“寶兒,你回來啦,玩的開心嗎?”
池子秋轉身看向來人叫了聲:“姨娘。”
“小秋也在呢,都站外面幹嗎,來來來,都進來。”沈媛媛招呼衆人進入正大廳。
“寶兒,這就是你小時候一直好奇的表弟小秋,這下可見着了吧。”沈媛媛拉過池子秋給自己兒子介紹着,渾然沉浸在兒子回來的喜悅中,根本未瞧出這表兄弟倆之間的不和諧氣氛。
“清硯見過清王妃。”從禮寶燦身後站出一人。
“哦,是清硯啊,這次寶兒多虧你照顧了。”沈媛瑗淡淡的表示着謝意。
“王妃說笑了,寶少爺能光臨鄙人家中坐客,那可是在下的榮幸。”
好重的馬屁味,池子秋心想,剛纔只注意看美少年表哥了,還真沒注意到他身後有人。
池子秋越過禮寶燦肩頭看向說話之人,長相風流俊雅,但是眼中的輕佻和左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破壞了他本身的儒雅感,怎麼看都象是個經常留戀花叢的浪蕩子,而在他身邊還站有一人,那人身着灰色勁裝,一臉的木然和冷酷,見了王妃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禮,不說話也不答腔。
沈媛瑗並未責怪那人的不懂禮數,而是面帶微笑的衝那人點點頭,然後和藹的對那人說道:“雲霄,累了吧,下去歇着吧,寶兒在家時就不用一直跟着他了,府中很安全。”
雲霄又行一禮,轉頭之時掃了眼池子秋,毫無表情的走掉了。
見池子秋盯着雲霄,沈媛瑗莞爾一笑,“那是你表哥的近衛,是跟寶兒一起長大的,每次出門都是由他照看着你表哥,要不以你表哥那愛鬧騰的性子,不知道能惹出多少禍事呢。”
“娘~~~”禮寶燦撒嬌阻止沈媛瑗繼續說下去,轉而看向池子秋,看見池子秋也在看他,立刻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池子秋不禁有點委屈,想着我沒惹過他啊,而且還是第一次見面,悶……
“哦對了,寶兒一大早回來,有沒有用過早飯?”
“在外面吃過了。”禮寶燦窩在沈媛瑗身邊撒嬌。
“哦”沈媛瑗轉過頭看池子秋,“那小秋呢,怕是還沒吃吧。”
“恩”池子秋撫着肚子,靦腆的笑了笑。
“你這孩子,身子本身就弱,餓了還不快去吃,小松、小松,伺候表少爺用早膳去。”
池子秋向沈媛瑗微微行了一禮,有些困惑的看了禮寶燦一眼,轉身跟着鬆言往王府東苑走去。
“站住”禮寶燦大喝一聲。
池子秋停住腳步轉過身子,不解的回看大喊的禮寶燦。
“娘,小松一直是我院子的,怎麼給他了,我不管,換個人去給他,我要小松回來。”禮寶燦拉着沈媛瑗的胳臂來回搖晃着。
沈媛瑗摸摸禮寶燦的頭:“寶兒乖,小秋纔來什麼都不清楚,而小松對府裡的環境最爲熟悉,他年齡跟小秋相仿,雖然也有跟小秋年齡大小差不多的,但是都沒小松機靈,總之你也經常不在家,再說這府你哪裡不熟,所以換個人給你一樣,聽話。”
“不要、不要,我習慣小松伺候了,我就要小松,他只是外人,我纔是這府裡的主子,隨便派個奴才給他好了,好嘛~~~娘。”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在空曠的大廳響起。
沈媛瑗楞住了,禮寶燦楞住了,池子秋也楞住了,在這裡的每個人都楞住了。
“你打我,爲個外人你打我。”禮寶燦捂着邊臉大吼着。
“我……”沈媛瑗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自己的兒子,心疼、懊悔……
自己有多疼這個兒子,沈媛瑗最明白,因爲前兩胎都是女兒,雖然王爺沒說什麼,都一樣的疼愛,但是家族傳宗接代以男子爲尊是多少年不變的傳統,女兒終歸是要嫁出去的,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沈媛瑗盼啊盼,終於有了這個寶貝兒子,從小捨不得打捨不得罵,雖然王爺說自己有時候太寵他會把他寵壞,但是就是不忍心他受一丁點苦,捧在手裡怕打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從小到大,給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雖說王府生活本身就奢華,但是連自己的兩個女兒都說她偏心弟弟,她也不否認的一笑直至,可是今天,今天真的打了他,沈媛瑗看着自己微紅的手,有點麻麻的的感覺,自己用了這麼大勁嗎,那寶兒的臉。
沈媛瑗擡頭看向禮寶燦,看見兒子捂住的半邊臉有點紅腫,心疼的就要上前撫摩,可是禮寶燦倔強的一扭頭,在眼裡打轉的淚珠就要奪眶而出。
池子秋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看的出姨娘非常疼愛自己這位表哥,雖然不明白表哥爲什麼會討厭自己,但是這事都是因他而起,看着這母子僵下去很是於心不忍。
池子秋上前扶住有些失魂落魄的沈媛瑗坐下,然後輕聲安慰着:“姨娘,表哥既然習慣小松照料,那就叫小松回他院子吧,這兩天我已經把王府和這附近摸了大概熟,其實不用派人專門照顧我都行的。”
沈媛瑗聽了這話心中很是慚愧,妹妹是相信自己才把兒子送到這裡來,小秋這孩子也是妹妹寶貝着長大的,而自己卻沒盡到長輩的責任,寶兒那性子自己最清楚,都是自己慣出來的,看着池子秋清澈的雙眼,沈媛瑗拍拍他的手說:“姨娘自有主意,你去吃飯吧,別餓着了。”
“小松,帶表少爺吃飯去。”沈媛瑗吩咐着。
鬆言恭敬的一彎腰,然後牽過池子秋的手,將他強行拉走。
“清硯,替我向劉大人問聲好。”
看王妃目光轉向自己,劉清硯明白這是下了逐客令,剛纔看見那一幕還真是驚心動魄,整個京城,人人都知道王妃疼寶兒疼到骨子裡了,沒想到寶兒第一次捱打竟然被自己看到了,算了算了,這是人家家事,還是快閃爲秒。
劉清硯雙手作揖,連頭帶腰彎到九十度,“謝謝王妃惦記家父,清硯這就回去向家父稟報,清硯先告退了。”說完立刻轉身就走。
沈媛瑗眼神四下一掃,廳裡僕從都自動消散,頃刻間,大廳只剩下沈媛瑗和禮寶燦母子兩人。
看見兒子氣鼓鼓的樣子,捂着臉偏頭就是不看自己,沈媛瑗上前將他攬在懷裡,扒下他的手,輕輕撫上剛纔被自己打的地方,問:“還疼嗎?”
“哼”禮寶燦冷哼一聲不做回答。
“唉……小秋比你小是你表弟,你身爲兄長,怎麼跟弟弟爭起來了,而且小秋是來這裡做客的,又不會賴着不走,小松也就只照顧他一段時間而已,說到底小松還是你院子的人,只不過借給你表弟一段時間,這有什麼好爭的呢。”沈媛瑗看着禮寶燦眼眶又紅了,心疼的趕緊摟進懷裡哄着。
最後,沈媛瑗以答應給他買匹“雪馬”爲條件,才哄的他破涕爲笑。(雪馬:渾身純白無雜色,體型比一般的馬小一倍,屬於觀賞性馬匹,但是由於稀少,因此價格昂貴,據說它的價格可以供普通人家花銷一輩子。)
池子秋明顯的感覺到表哥禮寶燦討厭自己,便也不主動跟他接觸,只有晚上吃飯時候偶爾碰上,可能是由於姨丈在的緣故,禮寶燦也並未對他散發強烈敵意,只是愛理不理的,池子秋並不在意。
每天,池子秋還是喝着姨娘給特製的補藥,然後由小松帶着四處遊玩,或者在房間看書,他自己都感覺到,已經很少想起景旭天了,即使想起也沒有那麼刻骨銘心的疼痛,雖然還會想起以前的美好時光,但是那只是淡淡的懷念。
而禮寶燦則每天玩的風聲水起,極少待在家中,池子秋聽小松說,寶少爺從小就愛動,在家裡是根本閒不住的,再說請他到處遊玩的人也多,因此很少有一整天待家裡的。
池子秋想想,這樣也好,總之自己也是暫時住在這裡,對於表哥討厭自己的原由也沒必要弄的那麼清楚,自己走後也很少有機會再見吧,可是還是有點寂寞的嘆了口氣。
往後的日子裡,池子秋每天上午四處遊玩一下,下午便一直待在房中看書,他經常會坐在窗前的書桌旁,書本平鋪在桌上,嘴角噙笑的望着窗外沉思,似乎因爲想起某人或某事,不自覺的笑容總是燦爛綻放,鬆言一直靜靜的看着這樣的他,心中有點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