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她這種不懂得天天調理的傻丫頭,是品不出上等食材的!
別說幾萬一斤的稀有珍品,就連產量極低的五穀雜糧,她也完全不認得。
他不免得意地無聲嘲笑了她一番。
她斜睨他一眼,不明所以地迴應他一個不屑的表情。
出乎他的意料,她好似見過大場面一般,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從容、大氣。那股傲氣,他還真不知從何而來……
“那就,繼續!”他恢復俊朗的嚴肅神態。
不過吃頓飯,哪來的那麼多十萬個爲什麼?
她拿起一個看似平淡無奇的果子,白白的,綿綿的,輕輕一捏,可以回彈,不燙不涼,溫度剛好入口。
她輕咬一口,馥郁的小麥原香撲面而來,發酵的時機剛剛好,古老的味道,瞬間爆發……有些傳統美食,早已沒了傳統的製作技法,所以才被人摒棄,而真正懂得吃的人,對於一餐普通飲食,皆是用心到極致!所以才受人尊崇。
如果一抔特級麪粉,不能與甘甜的純淨水充分融合,沒有充分的時間等待,又怎會呈現出上等的口感?
陳九爺的小女,是麪食行家,一度培養了蘇家幾輩人刁鑽的口味。蘇米的刁鑽,只停留在兒時記憶,那是對食材最崇高的敬意!
而今,她竟然吃得淚流滿面。
他看她吃得痛苦不堪,氣憤不已。沒有人逼你吃,好不好!
“不想吃,給我下桌!”
她一愣,斷定,此人有病!
那咬了一半的果子,瞬間成爲進攻武器!她甩手朝他腦袋砸去。中途,那果子提前劃出拋物線,墜入他喝了一半的粥裡,濺起的黑色米湯,打溼了他的昂貴襯衫。
“你……”
蘇米雙目圓瞪,嘴角得意地一彎,用勝利者的姿態,道,“謝謝款待!”
他正要發作,冰姨忙過來,微微搖頭攔下他。
她大方得體地對着他說了句,“雷總,再見!”轉身,走出別墅。
陽光一如既往的燦爛,心情好得無法形容!
吃的早餐也非常好!就是那個人……讓人堵心!
蘇米約上裴琳,兩人閒聊逛吃,心照不宣地耗了大半天。
臨近傍晚,一臉故作輕鬆的蘇米,聽裴琳說老衛出差了,簡直喜不自禁。
裴琳滿腹心事,正愁沒人細談,兩人一拍即合,決定一起回裴琳家住一晚。
蘇米只說,要替她寬寬心,自己遭遇的一連串事情,卻隻字未提。
裴琳一進家門,就忙來忙去,殷勤得像個活潑的小婦人。
蘇米認真地參觀起裴琳的新房,地中海裝修風格,滿眼都是拱門,明黃,蔚藍色調。那一瞬,忽然想起希臘……想起那個讓她堵心的人。
回過神,她看了看他們的婚紗照,不禁嗤嗤笑了起來。老衛那麼嚴肅的一個人,笑起來還挺帶喜感。
裴琳站在露臺上,給老衛打電話,興奮地說蘇米住在自己家。
雷震看了看時間,晚上八點半。
瘋丫頭還沒回來……難不成有了新住處?急躁又不能讓她知道,否則,豈不小看了他!
老衛到底是個有心人,他一聽蘇米在自己家,就察覺出點什麼。
試想,雷總斷然阻止了蘇米在部門內部的升職機會,並非不希望給她機會,而是,不會讓她成爲他以外的,任何人的助理!這就是,爲什麼很快招人補位,逼迫她待崗……從而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她的一舉一動,對雷總來說都是要必須掌控的,老大嘛!控制慾自然強大無比!
裴琳和蘇米,到底都是女孩子,不過是感性小動物罷了。
他對裴琳道,“那就,好好照顧蘇米!哦……你們明天準備去哪玩?”
“沒想好……”裴琳當然不能讓老公知道,其實兩人正在商量密不可宣的事情!
“哦,好,好!有什麼事,隨時告訴我!”
裴琳這才聽明白,故意生氣道,“老衛,我憑什麼去哪,做什麼,都要向你彙報!”
小祖宗!我當然要知道蘇米的一切動向了……他皺眉思忖着,嘴上卻笑嘻嘻道,“怕你丟了!”
裴琳一聽,心裡酥酥的,羞赧道,“你煩不煩!”
雷震有心給她打電話,但週末,誰不是要休息?何況他早上的時候,只是要求她陪他吃一頓早餐,就可以放她出去玩……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他坐在書房裡,擺弄着手機,無數次想要撥過去,劈頭蓋臉地訓她一頓,又實在找不出理由。
老衛此時卻刻不容緩地給雷總打去了電話,先是彙報了一下出差的商務工作進展情況,自然是一切順利,客戶對報社滿意度高,合作協議正在草擬中,不日即可簽署。
雷震冷冷道,“這件事,該向你的上級彙報!”
老衛憨憨地笑了笑,“還有件事,需要向雷總您,親自彙報……”
“說!”
“我聽裴琳說,她邀請了蘇助理來我家敘舊,小住。怕雷總您,擔心我太太對蘇助理照顧不周,所以特意向您彙報一下,她在我家一切都好!”
雷震眉宇一挑,“你還有要緊事麼?”
哦?這就是最要緊的事!……老衛對着電話,訕訕地笑了笑。
“沒,沒有,雷總,那就不打擾您啦!”
“嗯。”
這個傻丫頭,真會找地方!他心裡到底鬆了一口氣,起身從書房走了出去。
移步間,忽然想,老衛也是越來越八卦了……
第二天清早,城西郊區山上,一組黃色外立面樓羣的院門外,忽然停着一輛紅色小車。兩個身姿挺拔,面容俏麗、氣質婉約,眉宇間又不失英氣的女孩從車上款款走下來。
來者何人?正是咱們大義凜然的女俠,蘇米和裴琳!
蘇米揹着小巧的黑色貝殼包,略施粉黛,昂着頭走在前面;裴琳妝容雖塗抹得略厚,卻也異常精緻,她戴着爆款圓形黑框墨鏡緊隨其後。
門衛老大爺戴着粗粗的黑框花鏡,擡眼看了看這兩位,在此地多少年也難得一見的美貌、可愛的女孩,心裡一驚,不禁呵呵一笑,“問路?”
料想她們自然不會與心理衛生康復中心有什麼瓜葛。
“大爺,我們是早報的記者,專程過來做個採訪。”蘇米神色平靜地從貝殼包裡,掏出自己的記者證、採訪證,在看門大爺眼前快速地晃了一下。
“採訪……?”
“嗯!”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採訪誰?”
“哦……是這樣的!”蘇米頓了頓,“我們聽說,二院的周院長,爲心理衛生康復事業鞠躬盡瘁,奉獻了畢生的心血,甚爲感動,所以前來採訪。”
“周院長?上星期就出國了,據說是考察外國瘋人院……”老大爺忽然覺得用詞不當,馬上改口,“外國的心理衛生康復中心,下星期才能回來。”
蘇米暗自驚訝,表面卻不露聲色,“我們就是要採訪一下週院長的同事、下屬、病人……本人的評價不如外人的口碑,您說是不是?”
“呃!”大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那是。”
“那……我們進去啦?”蘇米順水推舟說道。
看門老大爺剛要點頭,忽然驚醒般,“你們這麼進去可不行!”他頓了頓,“這樣吧,我給我們對外接洽的賈主任打個電話,說一下。讓他帶你們進去。不然的話,萬一遇到個打人毀物的病人,我可擔待不起!”
“大爺說得在理。那我們就在這裡等着。”蘇米客氣地衝大爺笑了笑。
大爺一個電話過去,不多時,就從門口正對的一幢三層小樓裡,走出來一個衣着規整,相貌粗獷的中年男子,二院負責行政和對外接洽工作的賈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