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前兩次來到這個全白世界蘇翊翎會那麼激動, 原來被人拖累的感覺是如此之美好……
纔怪了！
不但一點都不美好，我還想抓着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一邊搖一邊喊：“你害死我了害死我了害死我了……”
事實上, 前兩次蘇翊翎也的確是這麼做的。
這是我第三次來這裡, 卻是第一次比他先醒來。
看着還在昏迷中的蘇翊翎我突然覺得非常怪異, 摸着下巴想了半天, 才一捶拳頭, 對啊，這不是我的臉嗎？
正確來說是我原來的臉，蘇翊翎已經完全變成我原來的樣子了啊, 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模樣，會變成蘇翊翎原來的樣子嗎？
“唔……”
蘇翊翎捂着腦袋痛苦□□着醒來了, 一看見我, 非常傷心的又閉上了眼睛, 嘴裡喃喃自語着什麼“最後一次居然就這樣用掉了……”然後看着我的臉又說“哇，竟然真的完全變成我以前的樣子”之類的蠢話。
“什麼最後一次啊, 你把話說清楚！”
“最後一次死而復生的機會啦！”蘇翊翎煩躁的坐起身來，瞅瞅我，道：“被你拖累了兩次，終於也拖累你一次了，我心理總算平衡了一些。”
“什麼死而復生啊, 你是說前兩次來到這裡我都已經死了嗎？”
不能怪我大呼小叫, 我一直以爲只是受傷昏迷而已啊！
“你傻啊, 你以前昏迷都昏到這來嗎？”蘇翊翎白我一眼, 一臉“你好白癡”的表情。“因爲我們剛剛交換了靈魂, 靈魂與肉體的銜接會有一個不穩定期，其間只要受到巨大的傷害, 就算不致命也會使我們靈魂離體。”
“離了再回去不就好了？”
蘇翊翎銀牙暗咬：“說你白你還真白啊，靈魂離體就代表這個身體已經死亡了！安得斯但得?”
“哇，了不起，你都會說鳥語嘞！”
我啪啪鼓掌。
“切，跟你這小白說這些有什麼用！”蘇翊翎一下子泄了氣。
“說起來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啊？”
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經歷這麼奇怪的事情，活在女尊男卑世界裡的蘇翊翎竟然比我接受的還要迅速，還一副對什麼都很瞭解的樣子？
“我們交換靈魂的時候地府的人說的啊！”
蘇翊翎也是迷惘，似乎不明白我爲什麼不知道。突然他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奧，我忘記了，當時你一直在睡覺！”
這次換我咬牙。“睡覺？”
“是啊。”
“什麼時候？”
“就是在我們交換靈魂之前啊。”
我想了一下，我不就是被水淹死之後就去了他的身體了嗎？怎麼又來了個交換靈魂之前呢？
對了，蘇翊翎也是被水淹死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被水淹死之後曾經見過面？”
蘇翊翎點頭。“嗯，也是在這裡，地府的鬼面把事情的因果對我們講了一遍，還問我們願不願意交換回去。”
我抽搐。“爲什麼沒問我？”
“奧，當時你一直昏迷不醒，爲了提高工作效率，他們直接拿着你的手指在文件上蓋了章，就算你同意了。”
我伏地嗷嗷吐血。
“有沒有搞錯！這樣也行？”
我簡直要抓狂了！
“沒辦法啊。”蘇翊翎聳肩攤手，道：“地府的人說我們兩個人的靈魂投胎時被弄錯了，只能再換過來。”
“霸王條款？”
“對，不管我們同意不同意，他們都會把我們的靈魂交換過來的，問我們的意見不過是體現一下他們的民主，走走形式罷了。”
原來地府也搞這一套啊
“爲什麼一定要換過來？人生不過短短几十年，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得了？”
這樣問並不是說我不願意與裴煜翃相遇，不過純屬“學術問題”而已。
“蘇卿泓與武菲大一開學時偶然巧遇一見鍾情，你鍾情了嗎？”
蘇翊翎挑眉問我。
我考慮了一下，剛開學的時候我連武菲是誰都不知道呢，上完大一了也沒跟她說過幾句話。
其實不用看我沉默的樣子，蘇翊翎也早已胸有成竹的確定了答案。
“因爲靈魂錯了，所以與既定的伴侶失去了吸引力，如果我們不換回來，造成的結果就是我跟你。”他指指自己再指指我，繼續道：“還有我們的伴侶，我們四個人都會打一輩子光棍！”
女人不該叫光棍吧？
算了，這種小事就別計較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換回來，就像蘇卿泓吧，他跟武菲就不能在一起，如果他們命中註定有孩子的話，也不會出生了？”
蘇翊翎瞅我一眼，道：“算你聰明。”
雖然如此，但是我還是有點疑問。
“這麼說，其實我本來就不是蘇卿泓，你纔是。我本來應該是蘇翊翎？”
“對頭。”
我想了想，這樣還真奇怪啊，我還是覺得自己是蘇卿泓不是蘇翊翎啊？
“既然把我們的靈魂交換回來了，爲什麼不把我們的記憶也抹掉呢？我帶着一腦子的高科技去古代，總是會打亂原來的步伐吧？”
“就你還高科技？”蘇翊翎嗤笑道：“你會造□□還是會造核武器？好意思稱自己懂高科技？”
這絕對是我今天遭受的第二次人身攻擊~！
我憤怒！
不過我還是仔細考慮了一下，火藥的成份是什麼來着？
唔……明明是背的滾瓜爛熟的東西，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了呢？
看我苦惱的樣子，蘇翊翎拍拍我的肩膀，道：“別想啦，我們的靈魂與身體契合之後，以前世界的事情很多都會逐漸忘記，慢慢的融入到現在的世界去。你難道沒發現你剛開始還會非常思念爸媽，但是第二次我們見面的時候，若不是我主動問起，你都忘記說爸媽的事了嗎？”
我回憶了一番，說的還真對。
“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剛纔的問題呢，地府真有孟婆湯嗎？直接給我們喝那個不是更好？原來的事情都會忘的一乾二淨。”
“你傻啊，喝了孟婆湯前塵往事都會忘記的。就算我們靈魂正確歸位，也會變成兩個白癡，不會說話不明事理，就跟剛出生的嬰兒沒什麼區別！你以爲我們的另一半眼光會如此低劣，喜歡兩個白癡嗎？”
“孟婆湯的威力如此巨大啊？”被罵的我非但沒惱怒，反而不懷好意的看着好像明白點什麼的蘇翊翎，道：“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該不會你也問過地府的鬼面這個問題吧？”
被問的發愣的蘇翊翎假裝鎮定的咳嗽一聲，但是他緋紅的臉色卻出賣了他。
“對了，你跟武菲怎麼樣了？你是怎麼受傷的？”
爲了我的人身安全還是轉移話題好了，免得惱羞成怒的蘇大俠把我砍成十段八段的，畢竟我的武功不如他啊。
“我的功力逐漸消失，現在除了拳腳功夫之外，已經與普通人沒什麼兩樣了。”一提這事，蘇翊翎咬牙切齒。“要不然那個卑鄙的傢伙怎麼可能傷到我？”
呃，風向好像轉錯了……
“那我們就不提他了。”我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另一半是誰啊？”
萬一我的另一半不是裴煜翃我可怎麼辦啊？不是說如果靈魂不交換回來我們四個人都會打光棍嗎？裴煜翃可是結過婚的啊？
“我怎麼會知道？”
蘇翊翎還因爲我觸了他的痛腳而煩惱，一臉不耐煩。“你喜歡誰不就是誰了？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但是，他結過婚呢。”
這就是漢字的好處啊，他她音不分。
“結過婚有什麼奇怪的，我們四個人的生活都被打亂了，要不然地府的工作量那麼大怎麼會發現我們出錯了？”
是嗎？
“但是，他跟別人有孩子了呢……”
“耶？”蘇翊翎總算正眼看我，眨眼想了一會，道：“那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我點頭。
“那就奇怪了。”他低頭嘀咕兩聲，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說道：“這個我也想不明白，不過既然交換了我們的靈魂是爲了命中註定的相知相戀，那麼我們的選擇肯定就不會錯吧？”
是這樣嗎？
我也有些茫然。不過想起他跟武菲的“一見鍾情式”，再想想我第一次見裴煜翃時的異樣感受，又覺得可能是的。
萬一不是……那就算錯有錯着好了，反正我是纏上就不放手了！
我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
“喂，你跟誰在一起了？我認不認識？”
我這邊剛纔放下心，蘇翊翎就開始打聽個人隱私。
“這個麼……”我考慮着該不該打擊他。
“是裴大哥吧？”
蘇翊翎一副你別再瞞我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蘇翊翎鼻子一歪差點沒拽上天去了。“不過我也很意外，裴大哥竟然真的生小寶寶了。”
“耶？”我剛想打擊他，聽他這話是話中有話，想起之前裴煜翃也說他曾經對齊文宣說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給她生個孩子，這其中該不會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吧？“他生寶寶很奇怪嗎？那裡不就是男人生孩子？”
“男人生孩子有什麼可奇怪的？我跟武菲說，她居然還不信，非說讓我生一個給她看看她纔信。”蘇翊翎撇嘴。“裴大哥也算是我同門師兄，不過我入門晚，只是聽別人說過，他在師門時因爲眼睛異色而遭受同門排擠。有一次一個同門居然把他騙到百丈崖上還害他跌了下去，師祖派人找了他十幾天才找到。”
聽過後我沉默不語，曾經想過他的一雙異色眼瞳必定會讓他過的不順，只是沒想到還會有這樣的事。心中隱隱作痛，只恨那時候自己爲什麼不在他身邊。
“從百丈崖上摔下來未死已是大幸，不過裴大哥還是受了很重的傷，爲了保持體力他拔了身體附近的野草來果腹。恐怕他沒想到，那種野草食的多了，能導致不孕。”蘇翊翎也是有些黯然。“裴大哥雖然一直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對這事也耿耿於懷，所以他才能忍受阮玉懷孕的事。”
我倒抽一口氣：“這事你也知道？”
“這有什麼？也就齊文宣那個傻瓜以爲能夠瞞天過海！”蘇翊翎冷哼一聲：“她也不想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既然她做了，肯定有人知道。”
是啊，大家都懂的道理，可是就是有很多人還在做着掩耳盜鈴的蠢事。
蘇翊翎嘆息道：“沒想到最後裴大哥居然還是懷上了孩子。”
是啊，最想不到的人恐怕就是當事者本人了吧？
“對了，你是怎麼傷的？”
我老實的回答：“被齊文宣打了一掌。”
“她找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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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把事情簡略的跟他說了一遍。
“大哥？你見到大哥和大嫂了？”蘇翊翎激動的拉住我的手。“他們怎麼樣？還好嗎？”
“呃……”我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把實話告訴他。
蘇翊翎聽完後沉思一會，道：“大嫂不是那樣的人，應該是大哥對她有什麼誤會。大哥還是跟以前一樣，看起來一副溫婉的樣子，實則脾氣又急又衝。”
大哥溫婉的樣子我沒見過，不過又急又衝的脾氣我倒是領教了。
“你回去之後還是多勸勸大哥吧，讓他們找個機會好好坐下來談一談。”
“這個我明白。”
雖然蘇驚鳳不怎麼待見他老婆，但是葉淺予確實幫過我不少，我也不願看到他們兩人決裂。
蘇翊翎還想說什麼，我們卻同時發現對方的身體正在消失，然後又同時低頭看看自己。
我對他笑了笑，聳聳肩道：“最後一次見面了？”
“嗯。”蘇翊翎也微笑。
“其實我覺得，如果咱們兩個能生在一個時代的話，肯定能成爲好兄弟。”
不知爲什麼，我的眼角竟有些溼潤。
“我們已經是好兄弟了不是嗎？”
蘇翊翎給了我一個兄弟的擁抱，然後向我搖搖手指。“奈何橋上再見。”
“掰掰。”
是掰掰而不是再見，下次再見，真的只能是在奈何橋上了。
我也微笑着向他招招手，然後一陣熟悉的強烈暈眩感傳來，思緒被強硬的從這個空間中拉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