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蟲聲陣陣。
“咚、咚、咚……”
阿蠻敲門的聲音在空當的四周不停迴盪,半天沒有人迴應,阿蠻下意識的轉頭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結果入目處除了一根根粗大的竹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咚、咚、咚……”
阿蠻又敲了敲房門,他着實猶豫了好一會兒,在想自己該說些什麼,可他結結巴巴的醞釀了半天,最終只是緩緩說道:
“小……小姐,飯送過來了……”
“放在門口吧,”片刻之後,從屋裡傳來的聲音裡尚且帶着一絲的哭腔,但其中的溫婉還是從語氣中透了出來,“你先回去吧。”
這跟剛纔完全不是一個人啊……
阿蠻皺着眉頭,先前朝着謝青風吼出的那一聲分明就是從這屋裡傳出來的,儘管音色聽着並沒有差別,可阿蠻就是弄不懂這一前一後語氣上的差別怎麼會那麼大。
“吱呀……”
可能是沒想到阿蠻還會在門口站着,當屋裡那姑娘拉開房門,看見了眼前的阿蠻之時,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然後她根本也沒有給阿蠻反應過來的時間,一下子從地*食盒拎到了屋裡,又瞬間關上了屋門……
這姑娘長的倒是挺漂亮。
雖然只有匆匆一瞥,不過阿蠻還是映着屋內的燈光看清了她的面容,甚至還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睫毛上掛着的淚珠,但這一切跟自己的關係都不是很大,自己只是個過來送飯的。
既然飯已經送了進去,那這裡也就沒自己什麼事了,應該能夠悄悄在青城裡摸索一下,看看這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阿蠻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挺響,他是打算趁着自己的身份還沒有暴露,便好好觀察觀察青城的內部結構,看看哪裡是普通弟子能活動的地方,哪些是普通弟子不能踏入的禁地,但最爲主要的,還是尋找謝蟠究竟在青城中的哪裡……
遠遠傳來的一陣喧鬧打斷了阿蠻的計劃,他側起耳朵稍稍一聽,那動靜還不小,再一辨明方向,原來是從小城門那邊傳過來的。
“先過去看個究竟吧。”
阿蠻心說反正眼下自己也不可能立馬找到謝蟠在哪,四處亂走萬一要是迷路了可怎麼辦,不如先去看看城門那邊又出了什麼事情,——早些時候才死了一頭風狸,難不成是無盡森林裡的風狸過來給它報仇了?
當然不是。
阿蠻沒一會兒功夫就來到了城門邊上,此時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的青城黑衣人,正着急忙慌的推動城門的絞索,看樣子是準備把小城門給打開。
“不準開門!”
那頭領模樣的黑衣人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還是從阿蠻的身後,他一把搡開了擋在面前的阿蠻,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城門樓,一揮手,大聲說道:
“不準開門!”
“可是外面還有活着的兄弟呢!”
人羣之中忽然爆發出了一聲抗議,阿蠻伸着脖子往前一看,那人面生的很,自己並不認識,但他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嗚……”
碩大的石塊有如飛火流星,拖着一道長長的尾焰,從城內衆人的頭皮上一擦而過,轟然撞在了城內的一間房屋側面,登時將那間屋子給撞成了一片廢物,四濺的火星到處都是,好在那些火星都不大,而且很快就熄滅了,所以並沒有引起火災。
“開門吶!救命啊!”
聽到了城門外的一聲聲哭喊,阿蠻總算是明白了,——原來跟自己那時候一樣,黑衣人在外面的崗哨遭到了無盡森林中猛獸的襲擊,僥倖存活下來的幾名黑衣人逃到了城門邊上,結果那黑衣人頭領不讓開門,這等於是間接殺了那些進不來的黑衣人。
“不過,這次來的又是什麼東西呢?”
對於黑衣人的生死存亡,阿蠻向來不是很關心,相比較起來,此刻他更爲關心的是城門外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樣的猛獸能有這樣的實力,居然能朝着城裡擲出燃燒着的石塊,自己可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種事情。
一邊想着,阿蠻一邊拾級上了城門樓,站在那黑衣人頭領的後面,阿蠻放眼朝着城外一瞧,——結果還是沒看出什麼門道來。
一羣好似巨猿的猛獸正站在無盡森林的邊緣,排成一排,大概有十多頭,正滿眼憤恨的望着青城這邊,而在城腳下,一頭體型尤其龐碩的巨猿已經用手抓住了最後一個倖存的黑衣人,緩緩將對方舉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巨猿“呼呼呼呼”地發出一連串奇怪的音節,竟好似在跟那黑衣人說話。
但是這時候那黑衣人哪裡還能說出什麼話,就算不被嚇死,也早被那巨猿口中噴出的腥臭之氣給薰掉了半條命,“啊啊啊啊”地慘嚎不止,那巨猿一見溝通無效,直接右拳一攥,將那黑衣人心肝脾肺腎都差點從嘴裡捏出來,而那黑衣人當場抽搐了兩下之後就不再動彈,——居然被那巨猿給活活捏死了。
“舉……舉父……那是畏獸舉父啊……”
阿蠻回頭朝自己身後瞥了一眼,原來自己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人呢,卻是個其貌不揚的黑衣人,聽他這麼一說,阿蠻登時記起了一些有關舉父的事情。
據說舉父跟那豬身獸爪的狸力一樣,是御土畏獸,說舉父身形似猿可能不大準確,因爲更確切的說,舉父的體型與猴子更爲接近,但它的尾巴卻不像是猴子,而更像是豹子,細長有力,除此之外,舉父的兩臂之上還滿布着詭異花紋,一看就知道它們不怎麼好惹。
事實上,沒有哪一種畏獸是好惹的,就比如那名爲風生獸的風狸,就是御風畏獸,輕而易舉的就能弄死幾十個黑衣人,——雖然那些黑衣人的實力大都不濟,可這也確確實實是風狸實力的證明。
相傳舉父作爲畏獸,其實最爲通靈,智慧比之一般的畏獸要高出一大截,平素裡性格非常溫和,從來沒有與人爲敵的消息,不知道這一次是什麼了,先是那風狸跟瘋了一樣追殺青城黑衣人,現在又有一羣畏獸舉父逼到了青城城下,這說出去誰敢信。
有關於舉父的這些信息,還是之前姜炎告訴阿蠻的,具體時間就是在他們遇到了那狸力之後,也是阿蠻先問起了姜炎有關畏獸的事情,姜炎纔會對阿蠻詳述。
正當阿蠻在這裡想要回憶起更多與舉父相關的信息時,就見那站在城門外,體型最大的舉父忽然伸出了它的右手,——阿蠻看得可就納悶了,這是怎麼個意思,難不成是要握手言和?還沒等阿蠻看清楚如何呢,那舉父的手中竟然憑空生出了一個石塊,之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擲了出來,這一次是直接朝着城門樓砸過來的。
“轟!”
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那城門樓都快要被夷平了,灰土紛飛之間,阿蠻從半截廢墟中站了起來,咳嗽連連,一面用手扇着自己面前的灰塵,一面睜眼去瞧那舉父接下來的動作。
誰知在又擲出了石塊之後,那舉父就這麼幹站在那裡,與阿蠻遙遙對視着,這一對視阿蠻就發現出其中的蹊蹺了,——這舉父的眼神跟之前那風狸的眼神一樣,都是充滿着復仇的火焰……
說不通說不通,按說以這些要去當值的黑衣人的實力,去招惹舉父這等的畏獸那簡直是在找死,但如果不是黑衣人先去招惹它們的,它們又怎麼會喪心病狂的又只要殺人,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更叫阿蠻奇怪的是,這邊的動靜都鬧的這麼大了,怎麼遲遲不見城中派來援兵,要知道如果光指望在場的這些黑衣人的話,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十多頭舉父的進攻,——單單一頭都這麼難對付了。
“怎麼也不見其他人……”
許是聽到了阿蠻的這一陣自言自語,就聽他身後的一個聲音說道:“還不都是讓白虎山莊那邊給鬧的,三河城打了快一個月還是沒打下來,青城的人手是不停往那邊派遣,結果導致城內的人手是越來越不夠用,晚上要不是大公子湊巧前來,恐怕那風狸現在還沒殺掉呢……”
“湊巧?”回頭一看,就是之前喊出舉父名字的那人,但同時阿蠻心中暗道奇怪,他當時還以爲謝青風是專門爲來風狸而來呢,“那大公子晚上過來又是爲了做什麼?”
“當然是爲了小姐,畢竟大公子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就算被城主下令關在了那竹林深處,可大公子還是惦念着她,經常過來看看。”
趁着那舉父尚且站在城外沒什麼動作,這人乾脆就跟阿蠻打開了話匣子,接着說道:“要擱以往,大公子可是從未來過這邊的,若不是因爲小姐,他又怎麼會自降身份往這邊跑。”
“你說來說去的那個小姐,她到底叫什麼名字?”
阿蠻總算是發現了對話的關鍵,忍不住就去問那小姐的名字。
“謝青婉。”
一聽到這三個字,阿蠻腦海中冒出的卻是另外一個人,——趙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