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對以芫來說不不上學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稱不上多快樂,但還挺無憂無慮。而在學校裡除了老師喜歡嘮嘮叨叨外,一切其實也都還不錯。

以芫不是一個以分數爲快樂的人,所以以芫自然也得不到分數的青睞。不知道是逃避還是放棄,以芫明白自己不是讀書這塊料,所幸也就不那麼逼自己了,覺得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以芫和靜檸早早就到了教室,坐在教室最後看見同學們一個一個的揹着包進教室,大家前後左右的聊着寒假遇到的有趣的事,一部分同學埋頭抄着作業。以芫也掏出數學卷子一邊抄着一邊和靜檸聊着。

剛好抄完數學卷子的以芫擡起頭就看見曾子梚依舊一身黑連背的書包也是黑色的走進了教室,剪了頭髮,一個寸頭。一眼看過去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少年還帶有幾分憨氣。

每學期的開始,總是得倒倒時差,課間休息時大家都趴在課桌上睡覺,以芫撐着頭看着安安靜靜的教室,大家都乖乖地趴在課桌上真可愛。

曾子梚幾乎都不用手枕着,直接臉貼在課本上睡着。

以芫悄悄從後門溜出去透透氣,雖然立春了,寒風還是撲面而來,以芫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以芫所坐的後門位置剛好正好對着樓梯,只要班主任從這邊樓梯上來,以芫就能馬上營造出在認真聽課的假象,還能提醒提醒一下週圍的人。也多了些時候不知所措,比如有時候以芫正在看着曾子梚,而曾子梚會突然回頭就和以芫四目相對,那一瞬間心臟又停跳了一拍,以芫不知以多快的速度眼睛轉向正在講臺上講課的老師。以芫心虛地想,這怕是個傻子也明白了吧。平復好心跳的以芫才反應過來他應該只是想看看班主任有沒有在窗戶外觀望。

自從坐在了教室後門,以芫和靜檸幾乎都是飯點時間最快衝出教室的。她倆早已把講臺上的時鐘秒針指在什麼位置打下課鈴熟記於心,開好教室後門,等待老師說下課就第一時間衝出教室,奔向食堂。

偶爾也有失誤的時候。每次往飯卡里充錢的時候,晚個一分鐘就得等很久,這麼多學生學校竟然一個周只有三次能充卡還只有一個窗口給你充,有時候一個吃飯時間就花充卡上面去了。於是這天下午最後一節數學課以芫她倆心裡惦記着充卡,下課鈴一打心裡像貓抓似的,數學老師還沒說下課她倆就跑了,以芫關門的時候還沒控制好力度,“砰”的一聲,只聽見後面傳來的聲音“老師,汪以芫她倆跑了。”

吃飽了飯上晚自習時,她倆想了想,感覺太不尊重老師了,又乖乖地去給老師道歉了。有時候吃完飯的她倆回教室路上碰到了曾子梚和楊寒還被他倆調侃“吃得真快”。她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以芫想我就是這麼個形象在他眼裡,哎。

後來上大學了的以芫唯一一點沒變的就是不論中午和下午上到最後一節課時喊好餓吃完飯後喊好撐。

時間越久,以芫愈發覺得坐在後門是個好位置。彷彿擁有獨屬於自己的一扇門,不僅僅是各方面方便了許多,和曾子梚也多了些交集。兩節晚自習考完了一張英語卷子,以芫打開後門丟垃圾,剛好曾子梚從前門扔一個瓶子,扔在了垃圾桶邊緣彈了出來。以芫“無動於衷”地把門關上,曾子梚走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以芫一眼然後撿起來扔進去了,在窗外對以芫說了句什麼,笑了下,以芫想他應該說的是什麼“沒打到你吧”之類,以芫搖搖頭。事後以芫覺得自己太蠢了吧,應該幫他撿起來扔進去啊,要不要這麼冷漠。

沒辦法,在曾子梚面前以芫連眼睛看哪兒,手放哪兒,該怎麼站着坐着都不知道了,反正就哪兒哪兒都不自在。以芫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個人讓自己這麼沒有自己。

有些時刻總是突然就來了,不給你一點點準備的時間。平靜的海面上猛地翻起一個巨浪將你掀翻。

星期天下午和琳子一起回學校,都快到學校了以芫發現自己的眼鏡掉了,原路返回,快走到家了,撿到了眼鏡,所幸還是撿回來了。當她倆再次快到學校時,以芫看見曾子梚和趙邢蕊一起從學校旁的商店出來,他倆走在她倆前面,突然停下來拿塑料袋裡剛買的東西,以芫面無表情的臉看着前面從他倆旁邊走過去。以芫的餘光還是瞥到了曾子梚,他也看到了自己。

以芫把一直披着的頭髮綁了起來,涼風從她脖子吹過,灌進了心裡。更令以芫感到自己無語的是,一走進校園廣播裡放着張學友的《慢慢》,要不要這麼應景啊。以芫擠出笑容和琳子道別就回各自的教室。一回教室以芫就趴在桌子上了,她實在是不想看見他倆一起走進教室。

以芫以爲自己不會在乎的,一會兒就會過去的,卻沒想到如此難過。

不想待在寢室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黑暗中的她有多難過,被掀翻後沉入水裡般的窒息。

以芫選擇在教室裡待一晚上,她知道她需要絕對的獨處,她才能在迷失的路上重新找回方向找回自信。

也許一個朋友是在那麼一兩件事上確認她是否會是那個永遠的朋友,未來不管會發生什麼她都永遠會在自己心裡。有些陪伴是會在定格在某一個時刻而埋藏在心裡,哪怕會發生誤會誤解都不會消淡的,是冷戰分開後也不會改變它原有的溫暖的。

出校門買了夜宵,就準備在教室待上漫長的一晚了。

靜檸的媽媽在校外租了房子,誰叫靜檸也是一個起不來的懶蟲,靜檸的媽媽就每天負責叫靜檸按時睡覺準時起牀。

一切都已準備好了,因爲會有老師巡查是否還有學生逗留在教室,以芫在廁所等待熄燈,結果靜檸的聲音傳來,“以芫,以芫。”“你怎麼來了?”“我回去看了下,我媽沒在,可能今晚上夜班,你去我家睡吧。”

靜檸是知道的,她或許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但她知道她應該讓以芫知道,她還擁有很多,比如靜檸。

靜檸和以芫正聊得起興,突然靜檸媽媽在門外傳來聲音“還在講話,明天又想遲到啊!”靜檸悻悻地說:“還好把門鎖着的。”“阿姨睡哪兒啊?”以芫問。“旁邊還有個小房間。”“噢,那就好。”“睡覺吧。”“嗯。”

靜檸給了以芫一份堅定,不過一個曾子梚罷了,沒什麼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