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龍要塞內外,戰鼓不斷敲響,喊殺聲此起彼伏,敵兵有如蟻羣,絡繹不絕,潮水般涌向城牆,爬上雲梯。城牆之上,鄭雄帶着張良縱、紀明信、賀軍等人,分散在各處,率領士兵抵抗着敵兵的進攻。
敵人的攻擊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始終沒有停歇,即使鄭雄等人實力不錯,也被累得手足痠軟,跟何況那些普通士兵。鄭雄不明白這些亞述、西島的士兵爲何突然之間像瘋了一樣,不計代價地攻城。赤龍要塞固然傷亡慘重,可對他們出的代價顯然更大。
城牆上的滾木、礌石,還有火箭不斷攻擊着城下的敵羣,北炎士兵們都知道,撐過今天,明天便會有援軍到達,所以軍心振奮,奮不顧身的殺敵。一個個聯軍士兵不斷被擊中,從高高的雲梯上掉落下來,城牆之下,屍體堆積如山。
當然,赤龍要塞的形勢也不容樂觀,城牆千瘡百孔,城門搖搖欲墜,多虧事先準備了大量沙袋,可以隨時填補缺口,纔沒有讓敵軍乘虛而入。
鄭雄看着遠處敵羣中的一面面金旗,心中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之前在城下發生的一幕:北魔原那姐弟二人帶着烈陽軍和重甲騎兵出城突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摧毀了大量衝城車和投石機,雖然重甲騎兵折損過半,他們二人卻帶着數千輕騎從東側密林中突圍而去。
難道聯軍瘋狂攻城,與那姐弟二人有關?
他們救了姜呆之後,又做了什麼?
……
太陽漸漸西落,赫連嶽的心中卻是另一番光景,他見到了狼狽而逃的西府良,從西府良的口中,聽說了連營中的噩耗,這才知道殺死曾祖赫連北峰的竟是一名強大的獸化人。再聯想到那些使用某種毒素,毒殺了帝國士兵,然後成功從密林突圍的戰士,他此時已經猜到了對方的來歷。
若在其他地區,赫連嶽還有可能弄混淆,可是北魔原地處極北,終年冰雪不化,四季冰封,常居此地之人,身材高大,皮色白皙,很明顯姬鐵衣姐弟,再加上炎軍團士兵都帶有高寒地帶的體貌特徵。
對於魔原聯盟,赫連嶽並不想招惹,現在還不是和對方完全撕破臉的時候,可是對方不但參與進來,還幫助北炎奪取了聯軍大營,已經嚴重影響了幾國的計劃,他們費盡心血,籌謀數十年,不可能因爲某個勢力的干涉,便輕易放棄。
如果其他幾個主攻地點也有獸化人出現的話,則說明北魔原已經公開介入了莫亞的局勢,對於聯軍目前的行動而言,無疑是極爲不利的。
所以乍聽到這個消息,赫連嶽第一反應就是暫時退兵,再作打算。聯軍現在陣腳大亂,主要是士氣低落,其實主力還在,只要穩定下來,稍作調整,就能恢復戰鬥力。
至於魔原聯盟的威脅,赫連嶽反而不太擔心。因爲他們派出獸化人干涉莫亞大陸的戰爭,明顯觸犯了某些人的忌諱,比如聖殿,只要自己把這個消息告訴對方,聖殿那些怪物自會出手對付魔原聯盟。
只是眼下的形勢讓他有些騎虎難下,聯軍損失慘重,赤龍要塞卻沒攻下來,身後同時還有幾十萬瘋狂的平民一直在窮追猛打。
赫連嶽仔細觀察着城頭上的交戰情景,神色複雜地思考了片刻,然後招手將掌旗招至身邊,低頭耳語了幾句,掌旗聞聽神色一凜,幾次欲言,卻看見赫連嶽眼中流露的殺機,只好惶惶領命而去。
赤龍要塞的正面城牆足有3米多寬,4裡多長,還包括衆多騎牆,因此防守壓力很大。鄭雄站在城頭,手持鐵槍來回奔走,大聲提醒着士兵做出各種攻擊動作,其他將領也有各自負責的地段,做着與他同樣的事情,防守城門的則是唐瀾和他的第1師團。
“咦!他們要幹什麼?”突然,守城經驗豐富的旅帥蘇大志發現了一個古怪的事情,就在攻城大軍身後的投石機陣地上,有幾名指揮正在揮舞着旗幟,而那些負責裝填的士兵,正在輕手輕腳的抱起巨石,偷偷地進行裝填。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對方現在要用投石機攻城?那樣會砸到他們自己人啊?
他們敢這麼做,不怕被帝國殺頭麼?
蘇大志認真目測了一下,發現那些投石機的拋射方向正好對着要塞城頭,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聯軍的統帥瘋了!
下一刻,蘇大志開始沿着數里長的城牆,一路狂奔,同時扯着沙啞的嗓子大聲嘶吼:
注意隱蔽!注意隱蔽!
小心投石機!
……
可北炎士兵正在全神貫注地殺敵,很多人根本沒聽清他在喊什麼。
蘇大志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不停地跑,不停地大喊,往日無比熟悉的城牆,這一刻是那麼漫長,彷彿沒有盡頭。
注意隱蔽!
小心投石機!
……
就在這時,那些投石機已經裝填完畢,彩旗揮落間,噩夢般的聲音驀地在戰場上響起。
咣噹!
咣噹!
……
看到那些陡然出現在空中的幾十塊巨石,城頭上的士兵這才反應過來,蘇大志剛纔是在喊着什麼,他們紛紛藏身在垛口之下,或者沙袋之後,祈禱這些巨石不要光顧自己。
巨石帶着呼嘯,從上至下撲向赤龍要塞,城牆之上已經人影稀薄,只有一個消瘦單薄的身影還在奔跑。
鄭雄和身邊的士兵都半蹲着身體,躲避着迅速接近的巨石,突然發現蘇大志那張緊張焦慮的臉,他大聲吼道:“蘇大志,你他孃的,快給老子趴下!”
蘇大志聽到鄭雄的責罵,停下身形,衝鄭雄做了個鬼臉,就要矮身隱蔽,驀然感到胸口一疼,笑容僵在臉上,卻是一支從城牆外面飛來的弩箭,正好射中了他。
蘇大志望着鄭雄,乾裂的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接着就被一塊巨石砸落城牆。
轟!
轟!
轟!
巨石轟落在城牆四周,激起無盡的硝煙和血肉,巨大的聲響,也掩蓋了鄭雄那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蘇大志,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