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們也聽家裡嬸子嫂嫂說過仙夫人之事,卻沒有見過真人,如今一見之下,都覺她像自家大姐姐一樣親切,又會畫新繡樣、編綹子,對栓栓又那麼好,心裡也都不覺得拘束了,邊吃東西邊嘰嘰喳喳說些女紅廚活兒方面的話題,屋子裡也熱鬧起來。
木艾看着栓栓很有主人樣子的張羅着上菜上點心,忍不住點點頭。邀請這些女孩子來吃酒席,就爲了讓栓栓和同年紀甚至大一些的女孩子們相處一下,以後時常走動交往,學學人情相處不說,也能稍微接觸一些嫁娶之事,對她的性格成長也有好處。
木艾陪了她們不到一刻鐘,囑咐栓栓幾句,就又出去繼續應酬了。
這一頓宴席足足吃了一個時辰才散去,酒足飯飽,賓主盡歡。木艾又笑着讓丫頭們給每人都拿了包點心回家哄孩子,更是讓大夥兒好個誇讚,木艾客套了兩句,直到所有人都散了,才得以坐下來好好喝碗湯,陪着老太太聊了兩句閒話,怕她太累,安頓她睡一會兒,吩咐如意精心照料不提。
單說西院李生一家,圍在桌子邊上,吃着炒菠菜和乾麪餅,嗅着東院的飯菜香味,臉色都有些難看,李生難得埋怨得瞪了顧氏一眼,心裡隱隱有些愧疚,今日是自己親孃的壽辰,他當兒子的不能給辦壽宴,別人辦了他還不能去參加,誰讓自己娶了個母老跳至頁GO 虎呢。
顧氏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直嚇得他立刻低了頭啃餅子才罷休。虎子還是小孩子,怎麼禁得住好吃的和熱鬧的誘惑,數次想跑過去玩耍,都被顧氏拉了回來。他就發了脾氣,開始躺在地上打滾兒哭嚎,顧氏只得軟聲哄他,心裡直後悔前幾日跟胖嬸進城時,不該捨不得那幾十文錢,如果多買些炸果子回來,此時哄起兒子也容易些。
但是,今日不論她怎麼哄勸,許了幾樣好吃食,虎子就是不依,她當然不會怪自己兒子沒禮數教養,反倒恨起木艾,東院的小寡婦兒和老太太這是一起給自己一家人難堪呢,老太太又不是沒兒子,怎麼就跑到別人家過壽,還不是嫌棄自己兒子沒人家富貴如果那兩畝地真按栽姜蒜來算,她也是個大財主了。
心裡越想越恨,突然眼角瞄到胖嫂拎着包東西從門口過去,她連忙把人拉了進來,“胖嫂,你這是從隔壁剛吃了酒出來?”
胖嬸兒今日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大場面,正想找個人吹噓一下呢,當下滔滔不絕的跟她講了那場面佈置,那菜色點心,老太太那金頭面、錦緞衣裙,末了吧嗒吧嗒嘴巴,感嘆了一句,“如果我能有這麼個孫女就好了”
她說一句,顧氏就瞪一下眼睛,最後,眼珠兒恨不得都要瞪出來了。胖嬸平日裡常和她說些閒話,此時也沒注意她神色有異跳至頁GO ,反倒問她,“你說,我要把我孃家侄子介紹給仙夫人當入贅夫君,她能幹嗎?”
顧氏冷哼一聲,想起上次被木艾那個義兄扔出來,眼珠兒一轉,裝出一副神秘的樣子說道,“胖嫂,有些事兒你不知道,還是不要打這個主意的好。”
胖嫂聽她語氣,就知道有八卦可聽。一臉焦急的催促她詳細講講,就連虎子偷偷拆了她那包點心吃,都只是心疼一下,笑着說沒關係。顧氏拉着她壓低聲音,“胖嫂子,你不知道,隔壁那小寡婦兒跟她那個什麼義兄有些不清白。”
“什麼?不可能吧她那義兄村裡人大多都見過的,還買了村裡種的地瓜,大夥兒都說人品不錯。”胖嬸一臉不信。
顧氏撇撇嘴,聲音壓的更低,“前幾天,我和我家老太太不是因爲那小寡婦從中挑撥吵了幾句嗎?我拉着我家那口子去她那院子給老太太問安,結果你猜我看見什麼了?”
“怎麼的?你看見什麼了?”胖嬸死死抓住顧氏的袖子,興奮得滿眼冒金星。
“我啊,看見她和那個什麼義兄在親熱,我看不過,就出聲斥責他們幾句,結果,被那男人極野蠻的趕了出來。”
“真…真的?”胖嬸聽到這樣勁爆的八卦,說話都磕巴了。
“當然是真的,就是用笨心思想想,你也能猜到啊,她一個落難的寡婦,身上能帶了多跳至頁GO 少錢財啊,置下這麼大一份兒家業,還不是背後有男人撐着。”顧氏越編越順口,胖嬸也不甘示弱,接口猜測道,“難道是府裡大婦兇悍,他不敢把人帶回去,就安排住在我們這背靜地方來了。”
“對,我猜也是這樣的。”顧氏隨聲附和兩句。
胖嬸聽了這些,哪還忍得住憋在肚子裡,急忙回家了,沒過幾天,村子裡就傳出了流言。
當然木艾暫時是不知道這些的,郭淮和連富第二日就去城裡上檔子,天黑時,拿了地契回來,她又打發春分收拾了一份厚禮叫郭淮直接趁着夜色給連富送去了。
宴席過後收拾了兩天院子,東西擺設兒都恢復了原樣。郭淮就開始帶着人,趁着地還沒有凍透,燒荒翻地,把草木灰翻到地底,經過一冬天的腐蝕,明年就是很好的底肥了。
木艾照常照料老太太,監督着栓栓學習,偶爾有時間就下廚給辛巴研究些小吃食。
這一日,郭淮領着人把收拾乾淨的菘菜送到了地窖裡存好,又把儲備過冬所用的柴火糧食都檢查了一下,就來請示木艾是否開始準備殺豬殺雞。
今年氣候要暖一些,此時都進了十一月份也沒有下雪,木艾特意請教老太太的意見,老太太眯着眼睛望了半晌天邊兒雲層,說是過個五六日就有雪了。
木艾也就吩咐郭淮家裡給母雞住的雞舍要抓跳至頁GO 緊蓋好,等雪後再殺公雞和肥豬。郭淮應了,隨後提起新買進來的幾人還沒有識字,其實阿大他們現在讀書記賬都很是熟練,已經不必繼續特意開課學習了。他是教授先生,當然最清楚學生們的進度。木艾點頭同意,一時想起她從小到大,無論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是有畢業證的,如今木仙府一期掃盲班畢業,是不是也應該弄個紀念物。隨手從空間裡翻出紙筆,刷刷幾下繪了個簡單的木牌圖樣交給郭淮,細細囑咐幾句…
大廚房裡,郭嬸正一邊檢查食材,一邊盤算晚上的菜色,溫伯就領了個平日和她談得最好的,名叫秋嫂子的女子進來了。
她連忙迎上去,笑問,“秋嫂子,怎麼今日這樣有空來找我閒話?”
那媳婦也笑道,“可不是,河水涼了,你也不去洗衣,我不來找你,還真看不到你呢。”
“我這幾日不是忙嗎,那**來幫忙我還沒謝你。我家夫人這幾日也常說,讓你們幾位受累了呢。後來又派人送去的點心吃起來味道可還好?”郭嬸拉她進小廳裡坐下,柔蘭幫忙上了壺茶,端了盤豆沙餅進來。
“當然好吃,你們府上的點心怕是比花王城賣的都好呢。不過,我今日來可不是說這個的,我啊,最近聽了件事,覺得有必要說給你聽聽。”秋嫂子眼睛瞟了瞟門口,似乎確定沒什麼外人,就拉跳至頁GO 着郭嬸一直說了快兩刻鐘,眼看着外面天色漸晚,日頭已經半落下西山,惦記回家做飯才收了話頭。郭嬸鄭重謝了她,又用油紙給她包了七八個豆沙餅,這才笑嘻嘻的送她出門去了。
郭嬸剛一轉身,眉頭就死死的皺了起來,連晚飯都做得心不在焉,若不是柔蘭提醒,燉菜裡放的鹽都能鹹死人。終於捱到晚上夫人回正房歇息,她連忙請見,然後一臉爲難的把秋嫂子那些話說給她聽。
春分她們四個當時就氣得想要拿棒槌去胖嬸家砸上一通,木艾卻笑着把她們攔住了,“你們真砸了她家,恐怕別人就都會覺得她說中了事實,惹得我惱羞成怒了。流言這東西,你越辯解就傳得越開,莫不如什麼都不說,就當不知道,清者自清,過一段日子,大夥兒自己覺得不是真的,也就丟開了。”
春分幾個是極信服自家夫人的,聽了這話,也就丟了棒槌,恨恨得罵了幾聲。郭嬸也贊同木艾的說法,她畢竟年歲大些,在鄉間也沒少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大多是越解釋越糟糕,真裝不知道,照常過日子,大夥兒傳得無趣,也就那麼過去了。
木艾喝了口茶,笑着說道,“春分去取五根銀簪來。”說完對着郭嬸又道,“郭嬸把銀簪收着,自己用也好,偶爾送個朋友也好。總之,別讓人家覺得我們不識交。都在村裡住着,也要有跳至頁GO 來有往的。”
郭嬸會意,知道夫人這是讓她留心結交些村婦,這樣以後再有什麼事,纔能有人像今日一樣來通個信兒,於是笑着應了,接了春分遞來的簪子,行禮下去了。
木艾繼續吃水果讀書,春分也接着抄寫,秋分幾個時不時的偷瞄幾眼,都暗自佩服夫人心胸如此寬厚,如果這樣有損名節之事,放到別的寡居女子身上,心思輕的會痛哭辯解,心思重的怕是要以死證明清白…幾個人想到這裡心頭咯噔一下,彼此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有些忐忑之意,這幾日還是要多精心伺候夫人才好。跳至頁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