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當月亮粗魯地踢走了不願換班的太陽的時候,好戲也即將上演了。

這幾天林亦銘都是先接謝婉婉下班,然後纔開車去載程嘉,再加上早上程嘉的上班時間比他們倆都早,從而幾乎完全杜絕了程嘉和林亦銘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程嘉自然忿忿不平,但是也不好發作,而謝婉婉的臉色就越來越紅潤了。

此時謝婉婉正悠閒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林亦銘下車爲臉色不太對勁的程嘉打開車門。

一路上,程嘉沒有說話,只是沉着臉,好像一直在醞釀着什麼似的。林亦銘問她怎麼了,程嘉卻沒有回答,憋了半天才別過頭丟下“沒事”這兩個字。此情此景,謝婉婉自然懶得去搭理她。要她謝婉婉拿自己的熱臉去貼程嘉的冷屁股?開什麼玩笑,她程嘉是死是活和她謝婉婉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謝婉婉都是有點氣憤程嘉竟然給臉色林亦銘看,雖然林亦銘看起來並不在意。

3人來到“地平線”裡坐下,程嘉終於開始發難了。她擡頭質問對面的謝婉婉:“婉婉師姐,你爲什麼刪掉了我的實習報告,難道我就這麼惹你討厭嗎?”說着,便嘩啦啦地哭起來了。現在正是晚飯時間,“地平線”裡面幾乎是座無虛席,大庭廣衆之下,看來程嘉這回是下了重本了。

謝婉婉勾起一抹微笑,“小嘉師妹你在說什麼?什麼叫做‘刪了你的實習報告’?我可是完全聽不懂啊!”看到衆人的或好奇或不屑的視線,謝婉婉以眼神示意林亦銘先不要開口,然後再向不遠處的小夏表達自己可以自行處理此事,讓她不要過來。

“難道不是嗎?我放在那個U盤裡面的實習報告,我那天明明是放了進去再還你的,但是我今天早上到公司里根本就找不到,但是師姐你的其他文件都在!”程嘉哭得梨花帶雨的,好不淒涼啊!

謝婉婉坦然地接受一切指責的視線,低頭隨意地用右手輕輕地攪拌碗中的例湯,然後慢條斯理地用湯匙優雅地喝上一口,才慢悠悠地開口:“哦?是今天早上那個U盤嗎?小嘉師妹你確定你沒有記錯?”聞言,林亦銘馬上定定地看着程嘉,眼裡盡是失望與不敢置信。

“是,就是那個!”程嘉對謝婉婉的態度還有林亦銘的眼神感到很心虛,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婉婉師姐,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這句話是應該由我來問纔對吧?”謝婉婉揚起勝利的笑容,她放下湯匙,把雙手平放在桌子上,兩手的手指交合,“那個U盤你上次用的時候沒發現問題嗎?”程嘉該不會天真到以爲上次那次死機是巧合吧?如果是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婉婉師姐是想說那個U盤有問題所以我的文件纔會不見的?”程嘉表情在說“你別說笑了”。

“那麼小嘉師妹以爲呢?我記得那個U盤我是從木頭的兄弟那裡要回來的,他當時就告訴我這個U盤很有趣,我以爲小嘉師妹已經親身試過一次了,不是嗎?”雖說程嘉現在是企圖在大庭廣衆下陷害自己,她謝婉婉乾脆把事實挑明讓程嘉下不了臺也是應該的,但是也沒道理讓自己和木頭,還有小夏他們陪程嘉一起成爲人家茶餘飯後的調劑。所以謝婉婉也沒打算直接道出真相,但前提是程嘉知道“適可而止”這4個字怎麼寫。

程嘉也不是笨蛋,聽了謝婉婉的話就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了,於是艱難地開口:“原來是這樣啊,真不好意思,我錯怪你了,婉婉師姐。”然後躬身道歉,卻心虛得一眼也不敢向林亦銘看去。

“沒事沒事,吃飯吧!”謝婉婉笑着打圓場,這是一場漂亮的勝仗。她看着把頭幾乎埋到飯裡面的程嘉,表情複雜的林亦銘,以及在不遠處對着自己比V字手勢的小夏。謝婉婉覺得這頓飯特別好吃,雖然也許只有她一個人是這樣認爲的。

……

“程嘉師妹,我已經跟‘凱深’那邊的一名師姐聯繫過了,她就住那附近,你搬過去的話比較適合。”回去的路上,林亦銘開門見山地對着程嘉說。於是程嘉一下子就呆了。

此時,別說是程嘉了,連謝婉婉也感到很意外。林亦銘什麼時候和那邊的師姐聯繫上了?以他的性格,這件事林亦銘應該已經是計劃很久了,謝婉婉知道他不是那種草率下決定的人。但謝婉婉在此之前竟然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發現。

“阿銘師兄,爲什麼?如果是今晚的事,那是意外,我可以向婉婉師姐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程嘉認定了今晚的事纔是導致林亦銘要求她離開的原因,所以她急忙地解釋。

“那個U盤有特別的設置,如果是刪掉裡面的文件的話,整部電腦都會死機,然後導致刪除失敗。”林亦銘直接判了程嘉死罪,他想了一下,再補充一句:“婉婉她是電腦白癡。”

“喂!死木頭!”謝婉婉有意見了,他道不道出真相也沒關係,反正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就可以了,但也不要扯她後腿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程嘉聽了之後就明白自己的辯解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其實這件事我是考慮了很久,畢竟我和婉婉都比較忙,連吃飯也老是在外面吃,實在沒什麼時間照顧你。那位師姐人很好,她前段時間出差了,昨天才回來,你今天應該有看到她吧?之前我跟她說起你,她就告訴我你是她那個部門的,會好好照顧你。”看到謝婉婉並沒有追究的意思,林亦銘也回到正題上了。

“但是我……”程嘉想找出一個留在這裡的理由,但是卻發現今天是自己的愚蠢早已斷絕了自己的後路了。

“我跟那位師姐打過招呼了,她說她那邊有空的房間,你可以住進去,上班也比較方便。”林亦銘繼續他的勸說大業,“而且她是你那個部門的上司,如無意外你的實習評價應該就是由她來寫的,跟她打好一點關係沒你的壞處。”

木頭好樣的!這樣變相的威逼利誘,程嘉想反對也反對不了,只得乖乖地收拾包袱滾蛋,咳咳,是搬家。謝婉婉在心裡歡呼鼓掌。不過她發現自己真的沒有想象中瞭解她的木頭,一直以來他有意無意地放任程嘉,大概也是因爲在等這一天的到來吧?原來被社會磨去棱角的不只她謝婉婉一個人,她的木頭也變得會計算了。只是爲什麼,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的乾淨和溫暖?謝婉婉開始有點嫉妒他了。

“我昨晚也跟你爸說了,他也覺得這樣安排比較適合。”林亦銘竟然連自己的導師那邊也報備過了,看來真是下定決心要丟開這個燙手山芋了,“還有,你爸說你很久沒有打電話回去了,讓你最好多跟他聯繫一下。”聽到這裡,謝婉婉也真正明白林亦銘的態度爲何如此的堅決了,他一直很尊重長輩,在他看來,孝順比很多事情都重要,程嘉這算是犯了他的禁忌了。但是謝婉婉沒有想過,其實程嘉冒犯自己,也是犯了林亦銘的禁忌。

謝婉婉鬱悶地低頭,早知道木頭已經早有打算,自己就不用顧忌那麼多了,也用不着降低身份跟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鬥智鬥勇,還白傷心了好幾次,想想還真是不值。

……

“婉婉師姐,你可不可以幫我跟阿銘師兄說我不想搬出去?”門外,程嘉期期艾艾地對着正躺在牀上裝死屍的謝婉婉道出自己的請求。老實說,即使撇開林亦銘的事不說,謝婉婉還很不喜歡程嘉,這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很喜歡在不適合的時候打擾謝婉婉。一個人住慣了的謝婉婉,晚上最討厭就是被打擾了,當然,她的木頭除外。

“我可以說,但是以他的性子,決定了的事一般都不會改變。”謝婉婉不情願地坐起來,但並沒有招呼程嘉進來的打算。

“婉婉師姐,如果是今天的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發誓我以後也不會再跟你作對了!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程嘉苦苦哀求。

“那你應該知道,這事不是我決定的,而是木頭一早就有了這個打算。就算沒有今天的事,他還是會跟你說的,你不記得他早上就說過了嗎?”謝婉婉趕忙撇清關係,開玩笑,自己對木頭纔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那阿銘師兄會聽你的意見吧?你跟他說說好不好?”程嘉的眼眸裡閃過淚光。

“先不說我出面他會不會考慮改變主意,現在的問題是他已經跟師姐和你爸打過招呼了,如果你不去的話,他也很難交代。再說,如果你是我,你會幫一個一而再再而三跟自己作對的人嗎?”謝婉婉承認,她的最後一句話太狠毒了,因爲她看到了程嘉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知道了。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聽了謝婉婉的話,程嘉一面慘淡,最後不得不選擇接受現實。她才發現自己果然很傻,傻到要情敵爲自己求情,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哎,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堂堂正正地走,然後堂堂正正地畢業,最後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邊,這樣,誰都沒有辦法把你趕走。”說出這樣的話後,謝婉婉恨不得自己狠抽自己幾下。這不是爲自己樹立敵人嗎?

“是嗎?”程嘉的身體一僵,背對着謝婉婉說;“你說的沒錯,那樣的話,我收回我剛纔對你的道歉。我會再回來的!”嘿,小姐,人家那些動漫的反派角色不是每次被打敗了都會說你這樣的一句臺詞麼?真老套,一點技術含量也沒有!

“我拭目以待!”謝婉婉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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