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妮絲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回到空無一人的住處了。她擰亮臥室的檯燈,把自己埋在被子裡。
那瞬間的瘋狂來得快去得也快,伯妮絲覺得自己也許這次真的喝醉了。她覺得今晚糟透了,她什麼也不願去想,什麼也不願去感知了,她太累了。
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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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沒有拉緊的窗簾跌了進來,伯妮絲醒了過來。
珍妮特叉着腰站在她的面前,滿臉怒氣,當然,還有不可思議:“你居然沒脫裙子就睡了?”
伯妮絲低下頭,看着被子下的自己,的確穿着舞裙就睡着了。但是,誰會在乎呢?除了嘮嘮叨叨的珍妮特。自己昨晚已經夠倒黴的了。
說到昨晚,糟糕的記憶涌上了心頭,伯妮絲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珍妮特一聲尖叫,伯妮絲相信她足以吵醒整棟樓的住戶了,但珍妮特指着她的手所摸到的地方:“你的脖子。”
伯妮絲一躍而起,衝到穿衣鏡前,她馬上理解珍妮特爲什麼會發出那樣的尖叫聲了:伯妮絲脖子上的污跡,昨晚還是小黑點的,現在已經擴散成鵪鶉蛋大小的黑斑了。或者說是黑斑也不確切,因爲那兩塊黑斑還偷着滲人的紫色。
伯妮絲不敢置信的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纖細的脖頸可以說快被這兩塊兒異物佔領了。她現在的模樣足以嚇哭每一個勇敢的小孩兒了。
“珍妮特,幫幫我!”伯妮絲手足無措。
“我們去醫院吧。”珍妮特說。但伯妮絲堅決不肯,不論珍妮特如何拉她都不肯,最後珍妮特的面部表情甚至猙獰起來了:“伯妮絲•沃森,不去醫院你就死定了。”
“我不要——”伯妮絲也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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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妮絲醒了過來,這一次是真的醒了,她環顧着安靜的臥室,沒有面目猙獰的珍妮特,沒有足以吵醒所有人的尖叫,她小熊□□的檯燈還亮着,最重要的是——伯妮絲摒住呼吸拿起了放在牀頭櫃上的小鏡子——沒有滲人的黑斑。
伯妮絲對着鏡子仔細觀察着自己的脖頸,那兩個小黑點還老老實實的待在那裡,沒有消失,至少也沒有變大,這就算好消息了。伯妮絲馬上安慰自己,這也許就是像青春痘一樣討厭的生長物呢,她也許應該goggle一下,就可以找到像消除青春痘一樣消除它的辦法了。
伯妮絲很快脫下了裹在她身上一夜的裙子,把它扔到洗衣籃裡,走進了浴室,她真的需要好好洗洗了。
“叮鈴鈴——”是房子裡的座機響了。伯妮絲裹着浴巾,沒有把握的拿起了聽筒,她總是忘記看來電顯示,好吧。
“伯妮絲,你好嗎?”是伯妮絲的媽媽萊若的聲音。
“哦,”伯妮絲咬了咬自己的嘴脣:“還不錯。”她很難找出更多的詞句來供自己使用了。
“那就好。”伯妮絲的媽媽顯得小心翼翼的:“照顧好你自己。”
“我會的。”伯妮絲惜字如金。
“恩,我在想,寶貝兒,”萊若吞吞吐吐的,而伯妮絲爲“寶貝兒”這個稱呼噁心了一下:“你馬上就要過18歲的生日了,你知道,一個人一輩子就只有一次18歲——”
“我知道。”
伯妮絲的媽媽沉默了一會兒,在伯妮絲這裡受到的冷遇打擊了她,但她還是決定把話說完:
“我們想爲你舉辦一個生日party。”
“我們?”伯妮絲反問道。
“伯妮絲,你不要激動,也不要再怪你爸爸了,好嗎?”萊若懇求道:“我們只想爲你辦一個生日party。”
“那不可能。”伯妮絲冷冷的拒絕了:“還有,我沒有怪他——”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向是最懂事的了——”
“——我恨他。”
伯妮絲控制不住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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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妮絲穿着自己最喜歡的那件睡裙,爲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打開了電腦,查看自己收到的電子郵件。
她的叔叔埃文爲她18歲生日購買了兩張飛機票,是去西雅圖的,伯妮絲真不明白,有誰願意去那裡度假呢。西雅圖完全不符合她的生活習慣,她會潮溼的發黴的(西雅圖也被稱爲“雨城”)。伯妮絲很快回復了這封郵件,狠狠地批評了埃文傻乎乎的生日禮物。
還有一封郵件是圖書館發過來的,她借閱的兩本書《傲慢與偏見》和《玩笑及其與無意識的關係》還有3天就到期了。她不得不翻遍自己的臥室,分別在靠枕底下和咖啡杯旁邊找到了這兩本書。當然,不是她有意這麼糟蹋書的,伯妮絲爲自己辯解道,只是她的新居室沒有足夠大的空間讓她擺放一個書架。她也許應該把買一個掛在牆上的書架提上日程了。
伯妮絲把這兩本書裝到手提包裡,免得明天就把這件事忘掉了。這時,電腦發出輕輕的提示音,又有一封新郵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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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封陌生人發來的郵件。
伯妮絲點開了它。
一張很大的圖片加載出來,或者說是海報更準確些。海報以黑紅爲主色,一男一女背對背緊緊靠在一起,他們都有完美的身材和迷人的臉蛋兒,在他們中間,一顆飽滿的心臟似乎正在往下滴血,甚至那顆心臟上面的每一根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這太噁心了。
伯妮絲像觸電似的一下子關掉了所有網頁,把一塊方形的桌布扔到電腦上,蓋住了它的屏幕,似乎這樣子電腦裡的惡魔就不會跳出來咬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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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妮絲很快收拾好出門的東西,她給自己套上一件厚一點的外套,那頂大帽子應該可以遮住她的臉,大夏天的時候系絲巾就太可疑了,伯妮絲只好放棄了這個衝動,她對着那兩個小黑點皺了皺眉頭。
她似乎從13歲起就沒進過教堂了,叛逆期的孩子什麼都不相信,不是嗎?但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非常需要上帝的庇護了。也許這兩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爲她伯妮絲缺乏對上帝足夠的敬意呢?
伯妮絲用最快的速度鑽進了自己的座駕,免得要跟什麼人說話,她甚至後悔自己平時爲什麼結識那麼多人了。她相信自己應該跟這棟她剛剛搬進來的樓房裡的每個人都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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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夜晚。
即使現在正當夏季,夜風依然帶來了足夠的涼氣。伯妮絲裹緊了身上的長外套,後悔自己沒有帶一件更厚一點的。
伯妮絲在教堂待了很久,當她離開的時候,就連平時最熱鬧的大街上都沒有什麼人了。
但那裡有一個人。
當伯妮絲走下臺階的時候,她看到就在臺階的下面,站着一個男人,或者說是男孩。天太黑了,她看不清楚。但他不可能年紀太大,不是嗎?臺階下的男孩兒那挺拔的身姿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她敢說她見過的所有漂亮的小夥子都不能像他一樣,僅憑一個側身就迷住了伯妮絲。
他在等什麼人嗎?
伯妮絲想到教堂裡面還有2個虔誠的女教徒,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福氣,讓他在深夜裡靜靜的等待。
伯妮絲慢慢的走下臺階,她簡直不能讓自己的眼睛從那人身上移開。但那個人也慢慢的轉身過來,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了伯妮絲一番。儘管伯妮絲覺得在這樣黑的夜裡他根本不可能看到什麼,因爲伯妮絲就連這個男孩兒的髮色都看不清楚,而她已經離他很近了。
“伯妮絲•史密斯?”男孩兒開口了,連聲音都是如此誘人,就像是在邀請她投入他的懷抱。
“什麼?”伯妮絲猛地清醒過來,她剛剛簡直像是着魔了。在黑的如此濃重的夜晚,一個陌生人,帶着與常人迥異的氣質,居然準確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怎麼會居然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降臨呢?
伯妮絲覺得自己應該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