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間裡,熟睡中的晚秋緊皺着眉頭,真吵,“吵死了……”閉着眼睛伸手就要摸過手機要關機,她還想睡覺,除了睡覺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做。
可那手機就是拼命拼命的響,偏她怎麼也摸不着。
手機執着的響了半天,再番困也被這鈴聲給驚醒了一半去,緩緩的睜開眼睛,沒好氣的拿起手機,剛想要接起,電話卻突然間斷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則短信的提示音:仲晚秋,我說今晚上會還給你那兩份協議的,過了今晚我的話就作廢。
言外之意就是過了今晚他就不還給她了。
晚秋驀的坐起,突然想到他說過讓她今晚上去他那裡的,可她,卻給忘記了。
皙白的手指立刻按下手機的按鍵:我馬上到,等我。
她要自由,拿到了就代表自由。
別墅裡,男人揚起了手中的高腳杯,看着那微微泛起的漣漪,那兩份協議他真的要還給她嗎?
此一刻,他第一次的在答應了之後居然有點想反悔了。
一仰頭,杯中的酒盡數落入腹中,他突然間發覺仲晚秋不知何時竟已經深深的植入了他的心,竟是,怎麼也挖不去。
就象是這酒,只要落入他的腹中就與他混而爲一,再難剔除。
那便,坐下來。
等她……
打開客房的衣櫃,裡面竟然有她之前住在這裡的衣服,白墨宇,他竟是一直爲她保留着這個房間。
心口,都是感動。
可此刻,她必須要去拿到那兩份協議,那是關乎她自由的協議。
眼看着時間越來越近凌晨,讓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換好了衣服就飛快的出門,手中揚着車鑰匙,那輛甲殼蟲正安靜的呆在白家的車庫裡,只是一旁卻是空着的,看來這個夜白府裡離開的不止是她,還是有白墨宇。
大年初四,他很忙嗎?
來不及想,晚秋便啓動了車子,她需要全神貫注,因爲,她是新手。
大開着車窗,讓夜風拂去她的睏乏與嗑睡蟲,人才漸漸的精神了些。
還是大過年的,路上的車並不多,大家都悶在家裡打牌或者看電視了吧。
瞧着時間,就要十一點了,那男人居然醒得這麼早,他就不困嗎?
他是鐵打的嗎?
越想越是惱火,人與人真的不能比,她怎麼就那麼困呢。
咬了咬脣,讓自己多少精神一些,這樣的狀況開車,又沒有人來護航,她連她自己也不相信了。
車子開得極慢,也讓她心急如焚,就怕時間過了凌晨冷慕洵就真的不把協議還給他了,那男人,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從前,他還不是爲了敏秋而利用她了嗎?
在他眼裡,她除了利用之外就是詩詩和果果的媽咪了。
“唉……”一聲嘆息,她覺得去見他自己好傻,可是不去,那就更傻,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不要呢,說死也要要回來。
車子終於停在別墅前的時候,她才發覺她的手心都是汗意。
推開車門,大步的走向別墅的大廳玻璃門,從她的車子一靠近別墅,外面的鐵門就開啓了,顯見的,冷慕洵早就交待了守門的人,讓她得以長驅直入,甚至不用通報。
許久沒有來這裡了,還記得第一次來時是因爲爺爺,可爺爺已經走了許多年了。
他會爲了爺爺,爲了敏秋,卻從來也沒有爲了她。
門開,大廳的沙發上男人邪魅的靠在沙發上,手中是一個高腳杯,透明的讓她看不出裡面是不是有液體。
“嗨!”笑着打了一個招呼,儘可能的讓自己自然些,再見到他,她突然的覺得有些侷促,竟是有些心慌。
不要,不要慌,他沒什麼可怕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罷了,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緩步向他走去,就象是一個天使在步向野獸。
看到她進來,男人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腕錶,“仲晚秋,你晚了十秒鐘。”無辜的攤攤手,“我想,我不能還給你了。”
“不,從車子駛進別墅就開始算時間的,所以冷慕洵你不能食言。”他把她當什麼,一點尊重也沒有嗎。
微笑漾在脣角,冷慕洵突然間發現女人急起來的樣子也挺迷人的,“急什麼,坐吧。”
她不坐,而是衝到他的面前,一下子搶下了他手中的高腳杯,“嘭”,高腳杯重重的落在茶几上,“還給我。”
“你晚了十秒鐘,這是事實,總不能就這麼一句就讓我還給你吧。”
他的口氣似乎是鬆動了些,似乎有還給她的可能,“冷慕洵,你說,你又要什麼條件?”她開始想象,他一定又要卑鄙無恥,讓她不願。
“坐吧。”他卻從容的指着對面的沙發,“你坐那兒,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
一屁`股坐下,如果不是東西在他手上,她恨不得抽他兩耳光,巴巴的把她騙來了,現在居然說她晚了十秒鐘就要不還給她了,“快說,我要回去了。”
“回白府嗎?”
“是的。”孩子們在那兒,她也只能先暫時住在那裡,明天就打算回去的,可被冷慕洵這一問,就好象她與白墨宇之間有什麼貓膩似的,讓她有些不自在。
“我說過,你還是離他遠一些的好,晚秋,白墨宇那個人你惹不起。”慢條斯理的將他自己的酒杯注滿了,然後又倒了一杯,再推到她的面前,“你隨意。”他說完,卻將自己杯中的酒一仰而盡。
端起來就喝,也許喝多了她就有膽跟他叫板了,今晚上,那兩份帶給她惡夢一樣的協議她一定要討回來。
紅酒有些甜,是那種最適合女人喝的酒,一口乾了,喉嚨裡竄起一股細膩的熱流,讓她有些口乾舌燥,竟是,還想喝,伸手就要拿過桌子上的酒瓶,可是才握住瓶頸的手卻被一按,他的大手溫暖的壓着了她的,“一杯就好了,喝多了一會兒開車不安全。”
他倒是體貼,可說的也絕對正確,壓制着心頭的怒氣,她道:“怎麼樣你纔會還給我。”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再放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中,她的小手襯着他的手看起來尤其的厚實,她看到了垂首看着她手的男人的喉結開始輕輕涌動,“仲晚秋,明天一起去火山島,帶着孩子們。”
“只要我和孩子們去了,你就還給我?”她有些詫異,竟不想他會是這樣的要求。
“是的。”
“可我不想以你妻子的身份去,半年了,她的身份在t市人的視野中也淡去了吧。”
“你是自由的。”他淡淡語,忽而擡首一雙眸子灼灼的看着她,隨即略帶嘲諷的道:“別怕,我們沒領過證。”
是的,他們從來也沒有領過結婚證,“幾天?”她問,什麼都要提前問清楚了,別把自己又賣給他很多天。
“三天。”今天初四,過了三天就是初八,那天,他要上班了,他是男人,是冷氏的總裁,他有他的責任,這個年,前面的三天爲了敏秋,後面的三天就爲了孩子們吧。
也許快樂可以壓下血腥的味道,初一的血腥真的給他不好的兆頭,就象是隨時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讓他的心始終都不踏實。
“好,成交。”她嫣然一笑,第一次的在他的面前展露了她絕對美好的笑容,竟是那麼的燦爛,讓他有一瞬間的閃神,還給了她,也就真的是放了她的自由。
掌中的小手反握住了他的手,這就是在宣佈這所有都已經確定下來了。
“隨我來。”他倏的站起,也不想拖泥帶水,就象爺爺當年說過的,幸福是要靠自己才能爭取來的,而不是靠強迫得來的。
自然的彷彿理所當然的牽着她的手就上了樓梯,再是書房,那一室書香的味道,讓她想起了他曾經放在抽屜裡的那本書:《只想愛着你》。
這一生她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那張夾過他與敏秋照片的書,可他,能再次的帶她走進這書房就證明了一種放手。
象是對她的放手,又象是對敏秋的放手。
還是那張書桌,還是那個抽屜,她停了下來,因爲,她知道她走不進他從前的世界,那便,就在這裡佇足不前,這樣,纔是理智。
他打開了抽屜,她的腦海裡閃過了那本她曾經看了一半的書,總是沒有結局的故事,吊着她的胃口一直有些悶。
他修長的手落了下去,讓她不由得隨着他的動作而聯想着,難道,他是要把那本書拿給她嗎?
可是隨即的,她知道她猜錯了,他帶她上來的目的是要還那兩份協議給她的。
聳聳肩,晚秋有些赧然,怎麼就將這麼重要的事給訴諸腦後了呢。
一紙信封遞到了她的面前,“都在裡面,我的,你的,一共四份,你鑑定一下。”沒有遲疑的遞給她,他的眼睛裡都是澄澈。
他是真的要放手了,抑或,只是尊重她的選擇。
她輕輕接過,卻沒有撕開信封的封印,“謝謝。”輕輕的兩個字,原本以爲拿到了一定就只剩下輕鬆了,可此刻,她的心卻起了沉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