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慈苦向佛之心如此堅定，馬蘇蘇又情根深種。這二人只怕是不易走在一起了。
施思嘆了氣，這會兒聽得不遠處又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嚎。
衆人的目光都變了起來。
施思這纔想起，她來合歡宗並不是和大家敘舊來了。趕忙飛了過去，解雨等人也跟在了身後。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殷柔的情緒有些激動，“宗主到底在做什麼呀？”
“宗主？”施思有些意外，難道不是墨玄凜嗎？
殷柔道：“宗主已經好多天不出來了，每每她把姐妹們叫進去，可是卻沒有一個姐妹出來！”
殷柔一臉的惶恐，解雨卻怒斥道：“別亂說，宗主不會對我們姐妹這樣的。”
可施思卻想到了，之前她在河圖洛書中看到的馬小憐。
難道海棠已經被墨玄凜控制住了嗎？
否則的話，她何以對合歡宗的姐妹這般？
施思印象中，感覺海棠還是極爲不錯的，身爲宗主也算是盡職盡責。
這會兒施思打算跟劍靈進去一探究竟，便吩咐殷柔和解雨：“我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她們幾個相互看了看，倒是有些擔心。
施思道：“你們忘了嗎？我終究不是合歡宗的人，就算宗主發現了我，也不好處置我！”
她們幾人這纔沒了言語，實際上施思是不想讓她們看到墨玄凜的場景。如果她是解雨，看到姐妹被殺，肯定不管不顧就直接上前想要殺了墨玄凜。
可如今墨玄凜的實力又豈是她們能夠敵得了的？
更何況，眼下的墨玄凜只怕誰都認不得了，施思不希望她們的眼中只記住了仇恨。
當然這樣做，有些自私了些。
可她也不否認有這樣的私心，此刻帶着劍靈一塊兒闖入大殿之中，施思看到了空氣中愈發血腥的氣息，地面上一個恍若干屍一樣的人影，依稀辨別的出衣着是合歡宗的弟子。
背對着光，施思看到了那個人影，身量頎長，高大，挺拔如青松一樣的站立。
來之前，她有想過數種面對他的可能。可是真正見到了，她卻又感覺腳底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都走不動了。
一張合歡牀上，發出了慵懶的聲音，一個女子半掩酥胸，從一個若隱若現的紗帳之中，輕輕撩開了，藕臂微露，語態呢喃：“尊主，來的是什麼人啊？”
這聲音赫然就是海棠。
施思有想過，海棠是被挾持了，或者也遭遇了不測，但沒有想到的是會遇到這樣的場景。
施思的目光和海棠交集在了一塊兒，她玫瑰色的脣角微微彎了彎，眼眸向上一挑，手臂向前舒展着，倒把豐腴的曲線給展露了出來。
不知道爲何，見到她此刻的場景，施思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兩個字：挑釁！
“海棠，你身爲合歡宗的宗主，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施思看到整個房間內橫七豎八擺放不知道死去了多日的屍首，她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憤慨。
外邊有多少人信任她，尊崇她。可是她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弟子一個個送上來當了別人的鼎爐？
海棠的語氣極爲的慵懶，也帶着幾分的不屑：“
做什麼？尊主需要什麼，我就做什麼？你沒看到嗎？我現在的實力不是更高了一層嗎？”
的確，比起以前，她的修爲確實有了另一種變化，好像超越了化神，可又沒有進入渡劫期，這應該是和合歡宗所處的地形一樣的。
沒辦法經歷過天劫，實力雖然到了渡劫期，卻感覺有些虛。
至於墨玄凜的修爲，更是讓施思感到了膽戰心驚，因爲她感受到了兩股截然相反的氣息，在他的身上體現着。
魔的氣息，邪惡，殘暴，嗜血。
神的氣息，莊嚴，聖潔，悲憫。
神魔，這又是什麼樣的體質？
施思只知道，哪怕是此刻她對上了墨玄凜也沒有多少的勝算了。
“凜，收手吧！”施思說道。
現在除了勸服他收手，她已經不知道她應該說些什麼了。
墨玄凜轉身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他的容貌比起之前愈發的精緻了，五官彷彿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白玉光，柔和精緻的挑不錯任何的錯。
神情也沒有過去那麼的冷淡，只是脣角微揚的笑意，似乎帶了幾分的邪肆和詭異。
她感覺，他變了，可又說不上哪兒變了。
他微微一笑：“收手的結果，就是死。你希望我死嗎？”
她怎麼希望他死？如何希望他死？
施思搖頭。
“如果你希望的話，就像那日一樣，直接拿把劍把我殺了，當然以你現在的能力，也可以做到輕易的殺死我！”
他這話猶如利刃在戳着她的胸口。
這一次她沒有後退，原來他也是怪她的，心中也有怨也有恨嗎？
“墨玄凜，我不希望你死！”施思一字一頓地說道，之前二人都誤會了那麼多，她希望今後不會再有誤會的發生。
所以很認真的表明了自己想要說的：“但你現在的情況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引來天神的降臨，就怕到時候你會更加的危險。”
施思斟酌着措辭，毫不避諱地對上了他的眸子。
雖然那雙眼睛，似乎只有看到邪肆，嘲弄還有殘忍。
但她還是希望能夠喚醒他理智的那一面兒。
海棠披着紗衣上前，一張腿勾住了他，雙手更是攬住了他的脖子。嫵媚地喊着：“尊主……”
施思只盯着墨玄凜，半響過後，他終於緩緩地問道：“那，你希望我做什麼？”
她勝利了，這一刻，她倒是露出了由衷的一笑。
不過她忽然反應過來，此前無論是慕容如嫣所說的還是小烈說的，都只是讓她提前把墨玄凜給找到了，可是找到後該怎麼辦？
他們都沒有提起。
不過魔神兩種屬性不能共存，施思想到了第一次的事兒，或許把他體內的一種力量封印住，留下另一種。
只這件事兒，由她一個人怕是完成不了。
“跟我回崑崙！”施思頓了頓，道。
墨玄凜把海棠輕輕地往旁邊一推，卻逐漸的走到了施思的身旁，“我說過了，這樣我會死的！”
這話再次讓施思的心一頓。
他說的是真的嗎？
海棠此刻也理了理身上衣裳道：“我說施妹妹，你
是不是被人利用了！尊主是魔神，魔神本身就是兩種屬性共存於體內。你若不是巴望着他死，怎麼可能會讓他把這兩種屬性分開呢？”
海棠的笑意滿是輕視。
可施思再看墨玄凜，卻從他的眸中看到了濃濃的失望。
失望？
施思慌了神，“我不知道，但或許我們可以想到辦法的！”
總有辦法的不是嗎？她以爲慕容如嫣是他的姐姐，應該不會害他的。可是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兒卻沒告訴他。
墨玄凜卻道：“因爲我是魔，不能存在於修真界，所以世人都帶着匡扶正義的口號，想要斬妖除魔，如今我具有了神的屬性。可世人不尊我爲神，卻把我打成了連魔都不如的怪物！你一次次避着我，逃着我，不正是因爲我是一個怪物嗎？”
“對不起……”施思的眸中噙着淚水：“可……”
在她的心裡，明明不是這般想的。
或許初時她還有偏見和誤解，可是越到後邊的相處，她並不覺得妖魔和修士之間有着很大的差別。
甚至有些妖魔比起人族修士還要好！
施思的話沒有說出口，墨玄凜卻走在了前頭，身後的海棠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
“不管我是魔，還是魔神亦或神魔，上天既然賦予了我生命，我就要抗爭一次。你若是想阻止我，現在就可以殺了我。若不想的話，以後的事兒你就別管了！”墨玄凜一步步的踏出了大殿。
施思感覺他這麼一走，也許她就會永遠的失去了他。
此刻她忍不住喊道：“會有辦法的，阿凜，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相信我好不好？”
可墨玄凜並沒有駐足，海棠也沒有留下，二人走出了門口化成了兩道煙際，倏然沒了蹤影。
阿凜，爲什麼你不肯再聽說下去？
爲什麼不給我一點兒的時間？哪怕是你駐足停留，此刻伸出一雙手，縱然面對的是萬劫不復的場景，我也願意陪你一起渡過！
可是他就這麼走了，她所有的話都戛然而止了。
她想過多少的努力，在這一刻似乎都顯得不重要了。
倒是外邊的解雨，殷柔馬蘇蘇等人都跑了進來。看到了房間內的一切，衆人剎那間臉色都發白了起來。
爭相問施思：“這到底怎麼回事兒？”
“宗主呢？施思？”
施思只在想，爲什麼他們經歷了那麼多次的誤會，她好不容易打算摒棄了前嫌，想要好好地幫他把事情解決清楚。
可他爲什麼一句都不聽她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迴應着解雨她們的話，一面失魂落魄得走了出來。
解雨一個個看到她這樣反倒不好逼迫了起來。
施思此刻一下子飛掠了出來，她只是朝着一個方向，不斷地飛，不斷地跑，感覺身後一道青色的影子一直跟着。
她知道那個是劍靈，跑着跑着，乏了累了，她就停了下來。
不禁問道：“劍靈，你說是不是他對我的感情終於消耗殆盡了，從此再也不願相信我了？”
劍靈沒有回答。
她的淚水在眸中打轉，“可我欠下了那麼多，該怎麼去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