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顧不得欣賞這樣壯麗的景色,他尋了個石頭坐好,從揹包裡拿出兩把炒米,倒了杯水,泡開了慢慢吃起來。
寧熙見他停下來吃東西,便也在他不遠處坐下來,從懷裡一掏,掏出一塊野餐布,在地上鋪好。
跟着又左掏右掏,變戲法兒似的,掏出十幾樣東西來,除了食物,連碗筷、茶具都一應俱全。
她用手輕撫茶壺,壺嘴便嘟嘟往外冒熱氣,不一會工夫,水便開了。
她碾茶爲沫,注之以湯,茶沫在氤氳的水汽裡時隱時現,如同菊花飄落在杯碗之中。
夏墨一時看得呆了,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看見神乎其技的茶戲。
寧熙拿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輕笑道:“你要喝麼?”
夏墨道:“可以麼?”
寧熙道:“不可以。”
夏墨無語,狠狠吃了口炒米。
寧熙拿了一塊糕點,慢條斯理地吃着,輕聲細語地說道:“這茶有提神的效果,給你喝便算作弊。除非你有危險,否則我是不可以出手幫你的。我一旦出手,你的考覈便算失敗啦。”
夏墨點點頭道:“我明白。”
寧熙左手握了握拳,在胸前揮了一下,微笑道:“加油吧,少年!”
夏墨備受鼓舞,三口兩口吃掉乾糧,從背上取下根硬木杖子,往山上而去。
這一下又勾起了寧熙的好奇心,忍不住問道:“這根木杖,又有何玄虛呢?”
夏墨嘚瑟道:“這個嘛,就叫做登山杖,可以節省體力,保持平衡,驅趕蛇蟲,作用大得很。”
當下又向寧熙科普了一番登山杖的種種妙用,寧熙聽完,嘴巴都張成了〇型,她遲疑道:“你這……算作弊嗎?”
夏墨緊張道:“算嗎?”
寧熙想了想,搖頭道:“規則只說不允許使用術法,你這不是術法,應該……不算吧。”
夏墨鬆了口氣,道:“那就好。”想了想,忍不住又道:“爲什麼這許多明明很簡單實用的工具,你們從來都不用呢?”
寧熙想了想,道:“因爲……沒什麼用啊,我若想上這山頂,用一個清風術,很快就上去啦。”
夏墨一呆,原來自己引以爲傲的地球知識,在這些靈族眼裡,是如此地不值一提。他暗暗嘆了口氣,硬着頭皮稱讚道:“術法,讓生活更簡單!”
寧熙嫣然一笑,道:“那是。”
此時天色已暗,山林裡黑漆漆的,只在樹枝的縫隙裡漏進來一兩絲清冷的月光。
夏墨倒了碗水,用一根縫衣針在磁石上磨了磨,穿在一根乾草上,放進碗裡,臨時製作了一個簡易的指南針,藉着一方巴掌大的月光,仔細辨認了方向,便深一腳,淺一腳朝前走去。
寧熙想不到他還有辨認方向的工具,心中好奇心更甚。
不過她已經被夏墨層出不窮的工具弄得有些麻木了,竟按捺住好奇心,沒有發問。
黎明時分,他們終於走出叢林,離峰頂已不到百米,卻是一片丹崖赤壁,垂直陡峭,無可攀援。
寧熙負手而立,心想這回看你如何上去。
然而夏墨早有準備,他微微一笑,把揹包放下,從裡面掏出一堆繩索、鎖釦、鐵錘、鐵錐……竟然全是自制的攀巖工具。
這些工具雖然簡易,與地球上的專業用具無法相比,但攀爬這一片小小山崖,也儘夠了。
就在寧熙目瞪口呆之下,夏墨藉助工具之力,在峭壁上緩緩上升,沒多大功夫,便攀上了崖頂。
崖頂狹窄,方圓不過百尺。
夏墨站立其間,周遭是低沉的雲海,如同站立在一座霧靄溟濛的小島上。
他望眼東方,那裡有一輪炙熱太陽正噴薄欲出。
他忍不住張開雙臂,朝着那遙遠的東方,縱情大叫。不知是在呼喚遙遠的故鄉,還是對未知的命運發出吶喊。
夏墨一直喊到聲嘶力竭,才停了下來。
此時太陽已經躍出雲層,霧靄在它耀眼的光熱之下漸漸消散。
罡風勁吹,吹乾了他周身的汗水,褲腳的露水,眼角的淚水。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神情變得堅毅起來。
心想:既然命運送我來到此地,那我也不能辜負了這命運,有朝一日,我一定……
他張口吟道:“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
寧熙一直默默望着夏墨的背影,眼裡有着異樣的神采:“他又吟詩了呢。他吟的詩總是很有哲理,然而我卻從不曾在別處聽過。”
一隻黃鶴,從遠處翩然飛來,落在二人眼前。寧熙上前施禮道:“夫子!”
夏墨有樣學樣,也跟着施了一禮。老者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眼裡卻充滿訝然之色,不可思議地說道:“現在才六點,你居然提前了整整六個小時?”
他的目光望向寧熙,“你一直跟着他?他不曾違反規則麼?”
寧熙恭恭敬敬地道:“弟子一直跟隨在他身後,寸步不離。他沒有使用任何術法,也沒有利用過任何卷軸。”
“你不曾幫他?”
“弟子不敢。”
“考覈過後,你交一份完整的報告給我。”
“是,弟子遵命。”
老頭兒仔細打量着夏墨,揹着手,側着頭,繞着他轉了一圈,緩緩說道:”小子,百年來,能夠提前整整六個小時完成考覈的,你是第一人。“
夏墨訝然道:“啊?”
心說壞了,這一下用力過猛了,這槍打出頭鳥,會不會被瘋狂Diss啊?
轉念卻想,根據那些玄幻小說的說法,老子異世重生,乃是有大氣運之人啊。那些即將Diss我的人,就是給我送經驗,升級用的吧?
不知一號經驗豬是誰呢?真是令人期待呀!
老頭兒自然不知夏墨現在正想着奇葩心事,見他啊了一聲後便沉默不語,心中暗暗點頭:“此子打破百年來的考覈記錄,卻不喜形於色。如此穩重,果非池中之物。”
當下微笑道:“既然考覈通過,熙兒,你帶他去入學吧。”
寧熙道:“是。”摸出一個小小卷軸,輕聲道:“破!”。
卷軸裂開,夏墨只感覺一股清風迎面吹拂,四肢百骸輕飄飄的,整個人翩然欲飛。
他輕輕一躍,竟跳出十幾米遠,越過山峰的界限,雙足踏空,朝着崖底急墜而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