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開口雖是極輕,但是聲音卻是極響,猶若洪鐘大呂,震懾蒼穹,恍若諸天萬物都在這一聲音之下顫抖。
夜七言也是睜大了眼睛,有些疑惑。
“怎麼還有一道抱陽手印?”他記得星獸之王跟他說的時候只有兩式神通。難不成是星獸之王騙他?這不可能,夜七言輕輕搖頭。
星獸之王沒必要騙他,因爲這根本就是瞞不住的事情。那就只能是星獸之王感應到的時候自身修爲靈智皆是不足,所以根本沒資格看到第三式抱陽手印。
頓時夜七言差點笑出聲來,這可真是撿來的造化,摘星攬月兩式神通已經是極爲可怕,一道比一道強,如今這壓軸的抱陽手印怕是絕對會遠超夜七言的想象。
“抱陽。”二字震驚天下。
那個身影雙手輕輕滑動,劃出一道道神秘莫測的軌跡,天地至理,大道紋絡在他掌中呈現,一股堪稱震動整個天地的氣息在他身上醞釀,蒼穹萬物皆爲之顫慄。
蒼穹在上,太陽星散發着灼熱的光,擁有令天地萬物復甦之力,也有焚滅一切種種之功。
與月相對,太陽星擁有極陽之力,是世間一切陰邪之剋星,天生萬物皆仰靠太陽之光芒溫熱賴以生存,可謂擁有無盡生機。
所以太陽之力也是這世間最強的力量之一,與太陰相對,但卻比太陰更加強勢。
摘星捉月誰人能做,掌握至陽無人敢爲。而此刻,這位大能竟是要一手抱陽,偷天奪日,這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風采。實在不愧爲上古大能,恐怕即使是跟那與天齊高的天道至尊也相距不遠了。
夜七言眼中精光閃爍,露出難以掩飾的渴望之色。
噌!
妄念魔瞳,開。
這是夜七言開啓自魔刀處學得的一式瞳術神通,乃是誅人神魂,滅人元神的可怕瞳術,不過卻也是擁有着更多無上妙用,捕捉道韻,反本歸源,他要以此爲助力掌握這一式神通。
因爲這一式神通實在是太過艱澀繁雜,道韻慢慢,即使是以夜七言這等資質,此刻借用悟道蒲團也難以一次建功。
一道道純陽道韻,一條條天地紋理,秩序之則滾動要將那輪至陽束縛化歸己用。
就在那道身影越發強盛終於要將抱陽手神通道則完全施展開的時候,忽然間那道身影卻是猛地將手一頓,而後眼中精光暴漲,輕聲道:“妖孽魔物,竟敢出來亂世。”
“給我滅。”
那道身影不再慢吞吞的施展此法,直接將氣勢提升至絕巔,一手伸出,對着無盡遠處落下。
頓時純陽之光映照滿整個諸天星域,而後只聽得一聲極爲不甘的怒吼,一切盡皆煙消雲散。
“後來者,吾本想將這三道神通直接傳授予你,奈何變數出現,終不得全。不過方纔所留你已得了大半,若是想要補全這最後一式神通,便去那妖孽隕滅之地吧,你若有緣自可得之。”那道身影輕聲說道,充滿了疲憊。
“於星空來,回星空去。得其所矣。”說完之後那道身影卻是在片刻之間化作一片光雨消逝進入了頭頂那片星空之中。而夜七言的元神也在這一刻退出了悟道境之中。
“想來是在那位大能將最後一道抱陽手印留下之時出了意外,恰逢此界妖孽出世,借施展神通之功將妖孽誅殺了,而那位大能也就此坐化了。”
他低着眼,緊皺雙眉,而後輕嘆一聲起身朝着那道蒲團跪拜扣了三個頭,也算是真正的弟子禮了。
而就在他的三拜之後,那道蒲團也隨之發出一陣光華,原本十分充足的神性在這一刻盡數消散。不再逸散出星辰元氣,也不再擁有助人悟道之功,它的使命就好像只是替那位大能傳承他的三式神通,如今功成身退了。
夜七言也不甚驚怪,畢竟歲月流逝,若非有着那位強者的執念相護,即使是悟道樹枝也該早就失了靈性纔對。
夜七言低聲一嘆而後彎腰去要撿起蒲團,卻是在他的手剛一觸碰到蒲團,整個蒲團就化作了飛灰消散無蹤。
“也罷,那就隨風而去吧。”夜七言一揮手將其拂散。
“星獸之王,你說如今我該如何處理纔好?”夜七言雙手負於身後,看着星獸之王說道。
星獸之王聞言一震,而後卻是轉過身道:“我想求你一件事。”星獸之王月白色的眼睛滿是嚴肅,不狡黠也沒有諂媚。
頓時夜七言眉頭一跳,來了興趣道:“什麼事?饒你一命?還是饒你的族人一命?”
不過星獸之王卻是依然面不改色得道:“不,我想求你將我帶走出這裡,走出這個牢籠,我想見一見外面的世界。只要你能帶我出去你讓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即使是要我的命無所謂,只要我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說道這裡星獸之王卻是不由得激動了起來,聲音都有些發顫。
倒是把夜七言弄得愕然了,他還以爲星獸之王會求他饒命來着,想不到竟是這樣的請求。
“爲什麼這麼說?這諸天星域不是很適合你這一族生存麼?你們生於此,長於此,爲何要離開?這不是你們的家麼?”夜七言道。
“家?這算什麼家?我這一族雖說是秉承星辰之力而生,適合生存在這裡。但是我們不管再怎麼努力都只能成長到這個程度,然後在遇到你們人族之後被你們殺戮,取星核,煉血肉,與牲畜何異?”
“與其說這是什麼勞什子的家,還不如說是一個圈養我們的獸欄而已。既然那位大能的蒲團讓我生了靈智,我就不想這麼渾渾噩噩的死在這裡。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只能看一眼,感受片刻就會煙消雲散我也在所不惜。”星獸之王的眼中竟是出現了一絲猙獰。
夜七言看着面目猙獰的星獸之王不由得有些憐憫,即使身爲一族之王,但卻如同一羣圈養的豬羊一般被人宰殺,從未曾見過何爲自由,只爲看一眼那個從未到過的世界便願付出一切代價。
夜七言沉默了,他很糾結,雖說之前與星獸之王有過生死之戰,但是如今面對這樣一個一心渴求掌握自己命運的生靈,他又能說些什麼。
因爲連他自己也一直渴求着自己的生命能由自己做主,一心想要脫離那隻不知在何處的黑手。那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拒絕這個卑微的請求?
沉默良久,夜七言擡起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