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言躬身作揖,滿臉的苦澀,也有着一些緊張。他不知道洛長歌是否能夠諒解他的隱瞞,若是不能的話他又當作何解釋?
不過洛長歌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而後就那麼盯着夜七言,直直的看着夜七言的臉,面色逐漸陰沉。夜七言卻是一頭霧水,有些不明所以。
見夜七言仍是無所警覺,洛長歌沉着臉喝道:“混賬,難道你要一直用這副面貌面對我麼,我神劍一脈的弟子什麼時候在自家人面前也需要藏頭露尾的了!”
說完則是怒視着夜七言,大有夜七言再不聽話就要動手的架勢。
夜七言卻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憤怒弄得嚇了一跳,而後卻是幡然醒悟。頓時連聲道歉,趕忙施展封靈之術將自己的容貌恢復到原本的模樣。
“對不起師兄,這些時日因爲我的面貌不好公然出現在別人面前,所以只能改頭換面的出現了。”夜七言說着說着不由得聲音有些低落,面色亦是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蒼白,苦澀之意已是再明顯不過了。
原本是在青雲會武之後天下公認的天劍山的絕代雙驕之一,如今卻是成了連公然走在陽光下的權利都沒有的魔道子,這其中辛酸又有幾人得知?
洛長歌看着有些蒼白苦澀的夜七言,不由得長嘆了口氣。這一年來夜七言的事情他也聽說過一些。一刀斬殺清月古城之主,而後又接連出手將整個清月古城中大部分高手斬殺殆盡,緊接着又以七夜的身份出現在明月樓打敗諸多青年高手。連那個當代第一位被斬殺的青陽聖子滄灤也被記在了他的頭上。
洛長歌本以爲夜七言的心性應該確實是有了些變化,即使沒有入魔,也應該變得冷厲了些,只是見着眼前這個在他面前依然如此脆弱的少年,與小玉兒描述的那個少年又有幾分相差?又哪裡有半分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道子?
“我知道的,會沒事的。”
“你父母的事情我查過,應該是與魔道天門有關,不過具體是誰做的我還不知道。”洛長歌又道。
夜七言微微搖頭,“師兄,你別查了。這件事我會自己查清楚的。”
他們家這件事的牽扯已經是越來越廣,但是其中的謎題卻也是越來越多,甚至還牽扯上了人間絕地葬天谷,牽涉太大,他不想讓洛長歌他們陷入危機之中。
洛長歌聽聞夜七言的話卻是一聲輕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屑的意味。
“我神劍一脈從不怕事,即使是要跟天下人作對,神劍一脈也不會有絲毫的退縮。不就是冥月殿和魔道天門麼?我洛家本就跟他們是死仇,無解的。”洛長歌輕聲道。
夜七言輕輕搖頭,卻是不想再說這個話題了,他終究是要遠離他們的。
“師兄,玉兒她……怎麼樣了?”說到這個他卻是有些不敢看他這位大舅子了。小玉兒按名義上來說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洛天君遠赴東土之前就已經爲他們立下了婚約,只待爲夜七言找到了姜神醫治好傷患就爲他們完婚。只是後來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讓這件事情擱淺了而已。
洛長歌瞥了夜七言一眼而後冷哼一聲道:“她很不好!”
夜七言頓時面色一垮,不過心中卻是無比的心疼。面色有些激動得道:“玉兒她怎麼了?她……”
“這是她讓我給你的,說是願不願意見她也隨你。”洛長歌沒好氣的丟了一幅卷軸給他。
卷軸用一條紫色的綢帶綁着,內中有何物卻是不得而知。夜七言想要當即將卷軸打開,不過看着洛長歌那一臉不爽的樣子也只能忍了,收了起來留待回去之後再看。
洛長歌看夜七言很是見機,頓時面色也好了幾分,不過仍是有些陰陽怪氣。畢竟任誰換了自己妹妹整天因爲另一個男人掉眼淚也會不爽,不管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兄弟還是誰都好,不會有改變。
不過下一句洛長歌卻是一連嚴肅得道:“昨晚我爲你調理筋脈之時,發現你的體內已經沒有了天劍山所修煉出來的劍典元氣了,而是換成了另一種功法,可是這樣?”
夜七言心神一震,不過卻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是。”修行界最重傳承,所謂一脈相承,不僅是指師尊爲弟子指引道路,更是因爲師徒傳承之間皆是學着同一脈的功法,有着同樣的元氣。
如今夜七言轉修他道,在修行來說這就已經是等於欺師滅祖了。
“你不用緊張,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更不會逐你出師門。這事兒得父親說了纔算數,其他誰來了都沒用,而這一年多以來父親都沒有回來過。”洛長歌半是解釋半是指點的道。
因爲早在一年前就有傳言說天劍山已經將夜七言逐出師門,所以洛長歌才特意點出這一環。
頓時夜七言面露喜色趕忙問道:“是真的麼?太好了。”他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就是真的被他師尊給逐出了師門,如今得知真相自然是高興極了。
“那師尊去了何處,莫不是還在爲我尋找那位姜神醫麼?如今我修爲盡復已經不需要那位神醫了,師兄你還是早日將師尊喚回來爲好。”夜七言不無擔心的道。
畢竟洛天君雖然修爲通天,幾近人間無敵。但是他樹敵太多,號稱一劍無生,即使說是仇家遍天下也不爲過,所以夜七言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的。
“我也不知如今父親身在何處,只知道他是去了東土尋找那位姜神醫,而後就再無消息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這世上能殺父親的人還不存在。”洛長歌搖搖頭道。
夜七言不由得點點頭,雖說心中還是擔心。但是那個洛天君的層次還離他太遠,不是他能揣測的,既然洛長歌都說沒人能殺他,那應該就是沒問題的。
“反倒是你,你體內的力量雖說足夠強橫,但是卻太過危險,昨晚若不是我在恐怕你早就已經力量相沖而死了。雖說如今你已經將兩股力量合二爲一,但即使只剩下那股魔性力量也依然是危險之極的,你要小心爲妙。”洛長歌說道。
夜七言微微點頭沒多說什麼,妄念天魔經和那滴魔血的危險他早就知道,甚至比昨日洛長歌見識的還要危險百倍。但是那又如何?他想要去報仇就只有這一條路,他根本就不可能放棄。
“你應該也是爲了那個傳說中的星祭大典而來的吧?”洛長歌問道。
“不錯。”夜七言點頭,若是傳聞屬實,那麼接下來他的修爲精進與否可能就要全系在這一次星祭之上了。
“這星祭大典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真正能夠引動星祭的地名額很少,需要每一個參與者去全力競爭甚至血戰。雖說限定了只能是化靈境的人去參加,但是皇天界化靈境的天驕有多少根本數之不盡。與你一般天姿絕世戰力無雙的人也同樣難以盡知,所以你要做好迎戰一切的準備。”洛長歌正色道。
“我明白,但是我不會輸。”夜七言堅定的道。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洛長歌的師弟,管他如何天驕絕世,一劍斬了就是,我們神劍一脈從來就是同階無敵的。到時候你盡情的殺就是了,誰若敢不要臉面的向你出手,我自會跟他算賬,我殺不了還有父親在,總之不用擔心,明白麼?。”洛長歌霸氣的說道。
“好。”夜七言大聲道,臉上再次盈滿了笑容。這種有人照顧的感覺就是好,他心底不由得感嘆道。
“還有,我警告你,要是再敢讓玉兒哭,我就揍你!”洛長歌最後又惡狠狠的威脅了夜七言一句之後便先行離去了,留下夜七言十分頭大的站在風中凌亂。
夜七言直等到中午時分才慢慢的飛回了星空之城,直接進了大夏皇族的驛館之中。
如今距離摘星頂上的星辰宮真正的大開山門只剩下了十天,他需要靜下來好好沉澱梳理一下自己體內的元氣,以應對接下來真正的龍爭虎鬥。
回去之時遇到了夏天羽等人,夜七言也只說是自己去了城外尋找司空飛等人,並沒有將自己與洛長歌他們相認的事情說出去。
雖說他相信夏筱絕不會出賣他,但是大夏皇族其他人他卻是一個也不熟悉,終究是不敢太過放心。
回到房間之後,夜七言急忙將小玉兒拿給他的那副卷軸拿了出來,緊緊地握在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他終是將卷軸打開了。
不過將卷軸打開之後,他卻是愣在了那裡。卷軸中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也沒任何多餘額度話語,只是提了一首詩,一首他很熟悉的詩。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通篇只有這一詩三十四個字,連屬名都沒有。不過夜七言卻是心頭一震呆立當場,久久不能平息。
這首詩是當年他們還年幼之時,小玉兒曾經教過夜七言的一首情詩。表達的便是那至死不渝生死相隨的愛情,當時他們還十分憧憬那般轟轟烈烈的愛情。
只是如今這杯苦酒由自己飲下之時才知那般決絕堅定的誓言有多麼讓人心疼。
若是可以,誰願經歷這樣悲苦悽絕的愛情?若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與她相守,那纔是真不知該有多好。
“玉兒……”夜七言淺吟低喃。
ps:這一章寫了好久好久,可以說這是我到目前爲止最喜歡的一個情節,因爲......好~~~蘇啊~~~可能有些言情範兒,不過大白向來覺得玄幻主角也是人,可以有一些悽風冷雨的可憐愛情,希望大家能夠接受。